程琰把赵英婉准备好的药膳拿出来，一一摆在程默的面前。
“自己可以吗？还是要我喂你？好像自你三岁后，我就没有再喂过你了。”
程琰原先只是想调侃他，可是说到最后，反而真有那么一丝期待。他想起程默小的时候，两只眼睛大大的，五官精致得像个瓷器娃娃的，粉嘟嘟的，可爱极了，哪像现在这样一副长满倒刺的高冷模样。
程默鄙视地翻了他一个白眼，然后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晚饭。四五道菜，色相虽然不错，可是空气中飘荡着的那股淡淡中药味，就能让人食欲全无。程默眉头一皱，就想把手中的筷子放下。
程琰识破他的想法，轻飘飘的一句话递过去：“你要是不想咱妈亲自喂你，你就试试？”
好吧，一听这话，程默还真不想试了。不过这药膳的味道也实在是太难闻了，感觉就像是在吃药，程默本来挺饿的，现在直接饱了。
程琰余光瞥及，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就喜欢看到弟弟吃瘪的样子。那张棱角分明过于英俊冷峻的脸庞，也因为这一笑也变得更加夺目。
程默眉头皱成川字型，忍着反胃作呕的难受，慢慢享用他的晚餐。
等他吃完，程琰这才从西装的口袋里掏出一支新手机递过去。
“你的手机摔坏了，所以我让人给你准备了一支新的，号码还是你原来的那一个，通讯录里的号码和相册里的东西，我也让人给你拷贝过来了，还缺什么软件，你自己下载，搞不定，告诉我，再让人帮你弄。”
手机是最近刚上市的最新款，手机功能强大，不仅外观的设计简洁大方上档次，前后置摄像头像素也高得离谱。
不过程默对这些电子产品追求不高，只要能用就行。他接过手机后，第一时间就给原伊发了一条短信：现在在干什么吗？睡了没有？
程琰见他把玩着手机，似乎没打算开口，不由地问道：“不说声谢谢？”
程默微扬着下巴，一副心安理得地说：“又不是我让你买的。”
言下之意，送上门的东西，不用白不用。
不过他会这么说，程琰一点都不意外，这么欠扁才像他这个弟弟的说话风格。
程琰刚想装模作样笑骂两句，忽听程默说了句：“不过还是要跟你说声谢谢。”
“嗯？”程琰一怔。
程默又挤出两个字：“诊所。”
程琰有些意外：“妈已经跟你说了？”
程默回答简短：“是。”
程琰看出他一脸的不自在，心中的恶劣因子顿起，沉吟了下，说：“谢就不用了，不过上次你找我帮忙，还记得自己答应过我什么吗？今天是不是可以兑现了？”
程默对他不知何时兴起的“逗弟”恶趣味行为极其不屑，瞥了他一眼，傲娇地哼道：“继续欠着。”
“你这是耍赖啊。”程琰瞬间乐了，却还是憋着笑循循教育。“小程同学，有拖无欠才是好同志。”
程默看了眼手机，无所畏惧地回了句：“放心，在你有生之年，我一定会让你如愿的。”但不是现在。
虽然赵英婉已经把当年的事说得很清楚，可是仅凭她的几句话，就想让程默心里多年的疙瘩挪窝，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凡事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适应过程。这么多年来，程默已经习惯了和他们这种针锋相对的相处方式，突然让他改，程默也改不了。
见他一直盯着手机，程琰不由得勾唇一笑：“在跟你的小情人发短信？”
自从上次聚会，恺箫老神在在把程默和原伊的关系编排了下后，原伊在这些人眼里的“小情人”称呼就跑不掉了，更何况最近又被程默坐实了，现在谁见了程默都是一口一句“小情人”，连恺箫都快忘记原伊的真名。
原伊一直没回他信息，程默心情恹恹的，有些提不起劲，突听这三个字，心情顿时又由阴转晴，抬眸瞟了他一眼，大方承认：“是啊，羡慕不？不过你也可以给你老婆发短信，我不会笑你邯郸学步的。”
声音刚落地，那边的可人儿已经回话：程默？你拿到新手机了？
程默扬起嘴角，编辑了几个字，刚想给她发过去，原伊的第二条短信就接着出现：还没睡，你呢？
接踵而来的信息，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急切的心情，这无疑让收信息的人心里十分受用。程琰光在脑海里想像了下那个画面，就忍不住想笑，心情大好，身子似乎也没那么疲了。
程默修长的手指在手机键盘上轻按几下，回了句：没。
那头，程琰听到他的话后，身子却陡然一僵，面色变得有些难看。
程默忙着跟小情人聊天，也没注意到。
程琰转移话题：“你这次可威风了，连靳吉都敢惹，你知不知道就算是咱爸，也不敢直接跟他硬碰硬，可你却把人家的地盘给掀了，够出息的。”
“还行吧，我这是在给他老人家提供铲除敌人的机会，以后生意场上就少了一个敢跟他叫板的人。”程默漫不经心地回了句。
程琰眼珠子一转，忽而问道：“你那个小情人，是不是跟蓝鱼计划有关？”
按键如飞的手指骤然顿住，程默脸色微变地抬头，原本悠然的目光变得锋锐起来，甚至可以说带着一点煞气。
“你知道多少？”
四周的空气仿佛一下子凝滞住。
程琰呼吸微窒，脸色跟着沉重起来：“可能比你想的还要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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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默住的这间VIP病房，是程远东特地让人布置的，面积快顶得上外面的小套间公寓，环境虽然比不上外头的五星级酒店，但也没差到哪里去，只是吃的方面……有赵大美人亲手准备的药膳，程默是无福享用其他美食了。
程琰怕医院护理不周，给程默找来两位经验丰富的顶级护工照顾他。不过这两名护工刚到程默的面前露个脸，就被程默辞掉了。
程默不喜欢有陌生人在自己的面前晃悠，再说他只是受了伤，顶多就是穿衣服和上厕所的时候，行动上略有不便，又不是不能自理，根本就不用别人照顾。
就连赵大美人，他都想让她不用那么勤过来，可是老妈子不同意。
以前忙的时候，程默觉得时间过得飞快，恨不得一天掰成两天来用，现在躺在床上养伤混日子，程默反倒觉得日长似岁，好在原伊不方便过来，他还能用手机陪她聊天，一天的时间也就这样慢慢打发掉。
唯一不爽的是，每次视频聊天，原伊都会戴上口罩，只露出那双闪躲波光潋滟动的蓝眸。程默知道她心里在别扭什么，左哄右哄，试图骗她把口罩拿下来，可惜原伊心里的那道沟壑太深，并不是程默三言两语就能抚平。
程默心疼死了，赵英婉在一旁却看得心里直泛酸，没少在心里骂程默有了媳妇忘了娘。不过一想到他哄的是媳妇，赵大美女就算是吃醋，也只能忍在心里。而且看儿子这架势，原伊这个媳妇，她不想认，估计都不行了。
程远东名声太大，程默住院的事情一传开，和程家生意场上有往来的那些人，纷纷携着礼物来探病。程默最烦应酬这些事，干脆以需要休息为由，把人拒在门外。不过恺箫和柳斌这些人过来看他，待遇自然不同。
既然恺箫和柳斌都知道他受伤住院的事了，那诊所的同事自然就瞒不住。当天晚上，这些人就组团过来看他，把原本还挺宽敞的病房给弄得有些拥挤起来。
傅浩智一见到程默的面就开始哭，哭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告诉他们，哭他还有没有把自己当徒弟了，哭他要是出事，自己和诊所该怎么办？哭得程默嘴角直抽起来，从一开始的感动到最后的特别不耐烦，就差一脚把人踹出去。他是见不得别人哭没错，但那也仅限于见不得人家小姑娘哭，并不包括他这种人高马大的大老爷们！太污眼睛了！
不过对于其他人来说，能偶尔看到程医生吃瘪，却是件极为振奋人心的事。
转眼间，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各家公司都在忙着收尾总结。
程远东和程琰也不例外，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每次过来看程默，屁。股还没坐热，就被一通电话叫走。不是这个会议要开，就是哪份紧急合同要签，不然就是有重大的事情要等他们回去做决定。
就连赵英婉也从腊月二十八开始，为了置办年货而忙碌起来。
反观程默，真真正正成为闲人一枚。
年三十下午，秦晴包了饺子，给程默带过来。
那会儿赵英婉正好不在，程默在跟原伊视频聊天。这是他和原伊在一起后的第一个新年。本来在程默的计划中，他是打算趁过年的时候腾出几天的假期来陪原伊到处走走。自从诊所开张，他一直都在忙，还没有真正休息过，就想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下。可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一个受伤住院，一个又不方便外出，所有的计划只能泡汤。
程默担心大三十的，原伊要一个人在家过年太孤单，在想要怎么才能陪她，这时候秦晴就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