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偷偷拍了一张赵英婉生气的照片给原伊发过去，外附一个苦哈哈的表情。
一分钟不到，原伊的短信就来了。
原伊：“你惹的？你做了什么？”
程默眼珠子一转，单手按键回了句：“我想去找你，被她现场抓包了。”
远在城市另一头的原伊，看到这条短信时，几乎从沙发上跳起来。
原伊：“啊啊啊！！！！你找我干嘛，别忘了你身上有伤！”
程默脸上不自觉露出了笑：“想陪你一块过年。”
原伊眼眶微湿，想起刚才视频的时候，程默一直问她往年除夕夜都在干嘛，原来是怕她一个人过年难过，不放心。
原伊连忙回短信：“不用，你好好养伤，舅舅一会儿就过来了，我有人陪。”
程默却不大相信：“真的？”
原伊：“等舅舅过来，我给你发视频。”
程默听她这样说，这才放心。
其实原伊也不算撒谎，舅舅确实有说过今晚会过来看她，只不过不知道是几点。也许是家人吃完年夜饭、守完岁、喊完新年倒计时、妻女睡着以后？
原伊这么一想，愈发觉得家里空荡冷清。
冬天天黑得总是比较早，并不会因为今天是除夕就例外，五点刚过，黑幕就慢慢笼罩着大地。原伊把家里的灯全部打开，犹豫了下，跨步走进厨房里。
冰箱里塞满了各种食物，有汽水、牛奶、火腿、鸡蛋，还有一点用塑料袋包好的生菜，强冻那里也有便当、生饺这些半品成和成品，只要蒸一下或者微波炉加热就能吃了。这些全是舅舅为她准备的，就怕她一个人在家饿肚子。
看到此情此景，原伊不禁想起几年前刚从舅舅家搬回来住的那段时光。
那时候她还小，从来没有一个人单独生活过。开头几天，舅舅每天都会过来看她，后来是两天一次，渐渐就变成几天一次。
那时候的舅舅也像现在这样，会帮她把冰箱填满，手把手教她怎么蒸饺子、热便当、泡方便面，以及如何切菜洗菜把配料准备好，太复杂的没教，就教她怎么煮一碗热腾腾的面条。
但是因为第一次进厨房，原伊就不小心切到手指，心里阴影太大，又是一个人吃得不多，原伊也懒得去尝试煮面条。渐渐的，自然什么都不会。
可是今天晚上，原伊却突然很想吃一口热乎乎的汤面。
原伊把鸡蛋、火腿、生菜拿出来，家里没有面条和面饼，她就拿了一包方便面出来，拆掉包装，扔掉配料，只留下面饼。
好在她和程默开始交往后，因为她胃不好，程默只要一有时间都会下厨，给她做吃的，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东西一样都不缺。
原伊按照程默的下厨习惯，先把东西备好，动作虽然是笨拙了点，好在有模有样。
十五分钟后，一碗冒着腾腾热气的面条终于出炉。
原伊满心欢喜，迫不及待拿勺子尝上一口，结果还没咽下就被她全部吐出来。
啊，这么咸！
原伊呛得直咳嗽，一大杯凉白开灌下去，嘴里的怪味这才不见了。原伊愈发想念程默煮的饭菜了，特别是他第一次给自己煮的那碗面条，这真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面条了。至今想起，仍然唇齿留香。
面是不能吃了，原伊也没心思再煮，蒸了一盘饺子，蘸点陈醋，就把这顿年夜饭打发了。
肚皮填饱，原伊站在原地却懵了，时间还早，接下来要干什么呢？
霎时，电视机里春节晚会开始了，主持人满脸堆笑地说着各种祝福语，总结过去一年的成功与经验，对未来新的一年的期望与发展，精彩的节目一个接过一个。原伊这才霍然想起，自己还有什么事情没做。
她急忙回屋，把父母的照片拿出来，分别放在左右两张短沙发上。
这是原伊开始一个人过除夕夜后，养成的一个习惯。
过年需要仪式感，这样她可以假装父母还在，还有人陪她看春晚，守岁，过年。不过今晚，她的身上还多了一件程默的大衣。大衣上面还弥留着程默的味道，原伊把它穿在身上，感觉就好像他抱着自己一样。
春晚的节目一年比一年无聊，原伊看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恍恍惚惚中，她似乎听到了门铃声。
原伊以为是舅舅来了，揉了揉睡眼惺忪的蓝眸，从沙发上爬起来。随手从茶几上拿了个口罩戴好后，她就穿上拖鞋去开门。
不过门口并不见林东顺的影子，倒看见一个足有成年人高度的布偶。
原伊很喜欢这种毛茸茸的东西，嘴边不自觉露出了笑。可当她看到卡片上面的字时，笑容随即敛了下去，转身进屋。
关门声刚落下，楼道的安全门就被人打开，季子林从后面走了出来。
他脸色极差，神色憔悴，外形邋遢，早不见以前帅气模样，可以想像他这段时间过得并不好，内心也是深受煎熬的。
卡片上面只有短短几个字：春节快乐。
没有署名，但是原伊知道是谁送的，像这样的道歉礼物，她已经见过几次。
其实这段时间原伊心情也不好受，虽然她已经原谅了季子林，可是每次一想到是谁把自己变成这副鬼样子，她心里还是有些怨恨他，根本就没办法再心平气和的面对他。
现在的她，别说见人了，连照镜子原伊都不敢。
春晚还在继续，原伊浑浑噩噩地看了一会儿，才想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拿起来一看，发现程默给她发了好几条短信，全是在问她舅舅来了没有。
原伊迟疑了下，翻出一张以前的照片，给程默发过去，并附上一句：早来了，刚才和舅舅忙着在准备年夜饭，没看手机。
这张照片是几年前拍的，那个时候舅舅叫她过去跟他们一块过年，她知道舅妈不想见自己，自己也不想回去，就拒绝了，后来舅舅给她送来了两盒他们亲手包的饺子，说吃了饺子才像过年。
当时原伊心里挺感动的，就趁着舅舅进厨房蒸饺子，偷拍了一张他的照片。虽然后来那盘饺子，还是只有她一个人吃。
原伊的短信才发过去，程默的电话就立马打过来。
“吃到这么晚，你们今晚都吃了些什么啊？”程默那边听起来有点吵，人貌似很多。
原伊瞄了眼墙上的时候，发现都已经十点多了，难怪他说晚。
“早吃完了，不过我们在聊天，没注意。”原伊说完，随便报了几个菜名。
程默对她说了句“你等一下”，接着原伊就听到电话那头好像有人在喊“你慢点”、“要去哪里”之类的话。原伊听声音有点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接着，电话那头的吵杂声渐渐没了。
“刚才吵死了，听都听不清楚，现在你可以说了。”程默躲到厕所里来了。
听到他清爽的声音，原伊的嘴角不自觉弯起：“你们那边好热闹。”
“都跑我这儿来过年了，能不热闹吗？你是没瞧见他们把病房搞成什么样，刚才有名小护士过来要帮我换药，愣是被吓得还以为是走错地方，差点不敢进来。”程默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
原伊也被感染到了，忍不住笑道：“都有谁啊？”
“还能有谁，就恺箫他们几个。”程默顿了顿，听声音貌似有点不好意思？“……还有我家人。”
原伊有点意外：“你哥和你爸也在？”
“嗯，我家的规定，年夜饭必须人齐。”
原伊迟疑了下：“那秦小姐也在了？”
程默终于听出她话里的一丝不对味，声音带着笑：“怎么，吃醋了？还是在不放心什么？”
原伊脸颊微微一红，急于否认：“我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吃醋？还是没有不放心？”
“……”原伊脸更红了，但还是咬牙说：“都没有！……反正，她现在都是你嫂子了，我吃哪门子的醋。”
程默故意逗她：“哟，你还记得她是我嫂子啊，可喜可贺。”
原伊对他的恶劣，无语了。
“秦晴没来，可能在家陪他爸妈吧。毕竟等他们结婚，以后的年夜饭都要在这边吃，今年当然得好好陪陪家人了。”程默避重就轻，没把程琰和秦晴的情况告诉她，省得她跟着瞎操心或胡思乱想。
“哦。”原伊了悟。
程默话题一转：“你舅舅现在还在那儿吗？你让他接一下电话，我跟他说声春节快乐。”
原伊瞧了眼毫无人气的屋子，心虚地说：“他在跟囡囡打电话呢，囡囡见他今晚还跑出来，不高兴，舅舅正哄她呢，也不知道要哄多久。……要不然，一会儿我帮你转达一下就好？”
程默听完，顿时沉默了。
原伊还以为是自己笨拙的谎言被程默看穿了，忍不住紧张起来。
谁知就听程默淡声说了句：“好。”
原伊这才松了口气。
程默没打算告诉她，其实在她打电话过来之前，他才跟林东顺通过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