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林眸底快速闪过亮光，他声音发紧地问道：“那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程默微微眯起眼睛：“如果是我，你们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找到寄件人是谁。”
他的声音很平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季子林心里头莫名感觉就是有点不自在。程默这个人吧，外表文质彬彬，嘴毒面冷，虽然是个医生，但说实在话，季子林没感觉到这个人待人处物有多热心肠，反而觉得他还特别怕麻烦，为人也很麻烦，可程默就是能给人一种很可靠又很强大的感觉，就好比他现在说的这句话，虽然有回答跟没回答差不多，不过季子林就是相信他肯定能言行一致。
“那如果快递单号查不到任何物流呢？”
季子林可不是故意要跟他抬杠的，只是看他这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就很想说点什么来挫挫他的锐气。而且这种小概念的事也有可能会出现，墨菲定律嘛。
当然，如果程默回答不上来的话，自己也不会取笑他。
季子林的眼底闪烁着狡黠且又幸灾乐祸的光芒。
程默那双大长腿上下交叠，换了个更舒服点的坐姿：“不是快递员送过来的，那就是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到我们家门口或者是门卫室，我们只要针对这两个地方展开调查就行。”
现在快递公司那么多，光他们这片区域，大小快递公司加起来就有十几家，有些快递员比较懒，直接把件放在门卫室那边就算了事，除非是需要本人签名或者是货到付款才会亲自送到楼上来。
原伊收到的这些匿名包裹如果不是走的正常物流到件，而是有人鱼目混珠放到快递堆里，程默觉得门卫室就是最方便下手的地方。
门卫室有监控，需要的话，他们还可以跟保安要录像视频。
原伊神情有点恍惚，每次从他们口中听到“家”这个字，心里总会激起一阵小小的波浪。
她抬头偷偷睨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两个男人，一个面色冷峻，蹙眉微思，一个抱着小黄人，像一只无骨树懒瘫卧在长沙发上，眼神惺忪，这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给人感觉有几分吊儿郎当。
说到这个小黄人，原伊就很想笑。
男生喜欢玩偶，其实算是件很平常的事，只是原伊想像不到人高马大的季子林居然也会喜欢这种萌萌哒的东西。
第一次见季子林抱着小黄人在沙发上翻滚时，原伊还满震惊的。季子林发现她后，还抱着小黄人主动跟她打了声招呼，原话是：嗨，小伊伊你好啊。
当时原伊就傻怔地站着，都不知道给他什么反应，难道也要她给小黄人挥一下手，说声你好啊？这傻不傻啊……
所以原伊就看着他，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你的？
季子林完全没察觉到她内心的纠结，还特别兴奋地说：当然！帅不帅？
鬼使神差的，原伊居然还点头了。
季子林立马夸她有眼光，然后接着介绍：它可是我的最爱，也是全宇宙最帅！没有它，我晚上可睡不着觉。
原伊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一个很了不起的八卦，不过季子林下一句话又把她的注意力给炸了回来。
季子林把小黄人举得高高的，就像抱小孩举高高一样，一人一布偶面对面看着，然后季子林盯着小黄人的脸突然间就叹了口气，自怨自艾地说：也只有它，才能让我甘居第二帅的位置。
哈？
原伊愣了两三秒钟才反应过来，刚才季子林那句的意思——他是全宇宙第二帅？因为第一帅他给了自己的小黄人？——她这样理解没错吧？
看着季子林那张笑得极为自恋的大众脸，原伊只觉匪夷所思……呃，原伊觉得真不是自己嘴毒，初见季子林时，她确实觉得他长得很帅，身型硕长，还有一双大长腿，可是后来见到程医生后，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帅哥一下子被降了好几个等级。
接着同屋居住，每天看，晚上看，看多了也就普通了。
而且季子林这个人还有一个很大的缺点，认识他一阵时间后你就会发现，这个人，出门时打扮得有多光鲜亮丽人模狗样，在家就有多不修边幅、懒和邋遢。要不是程默这个洁癖患者忍受不了，经常会各种挑剔他，季子林在家估计能三天不洗头，两天不洗澡，不出门都不用打理头发，每天就顶着一顶鸟巢，穿着睡衣，汲着一双拖鞋，打扮比乡下那些没见过世面的黄脸婆还要随便。
看着他这个样子，原伊时常在想，当初那个第一眼见到，几乎被她错认为是从哪部韩剧错跑出来的欧巴小鲜肉真的是沙发那坨的本尊吗？
反正那时候原伊看着季子林那张脸，然后又看了眼他怀里可爱的小黄人，接着又看了看季子林硬摆出来自认帅气其实已经有点过时的poss，突然就不说话。
原伊觉得季子林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如果他真是“全宇宙第二帅”，那把“第一帅”留给小黄人，它确实得之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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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两位大长腿帅哥没人发现她的走神，程默见原本装着盒子的快件袋不见，便问原伊东西扔了没？
原伊站起来：“在房间的垃圾桶里，我去拿。”
季子林根据上面的快递单号用手机查询了一下，发现没有任何的物流信息。
结果在程默的意料之中，因此他没有露出一丝惊讶的样子。
“看起来对手还不算太笨。”
季子林总觉得程默说的这个“对手”，好像不单单指丁海，难道他还有其他想法？
程默却笑着说：“没其他想法，我只是在想不管那个人是谁，我们都应该想个万全的对策，再一举把他抓住。不要让先入为主的想法困住了我们的思考。”
这话说的，季子林感觉好像他是在嫌弃自己没动脑子似的。
程默让季子林回想一下，昨天帮原伊收的这两个快递件，是别人亲自送上门来的，还是说他到门卫那儿去取的。
季子林有些恍惚，心生感慨：这件是昨天才收的吗？怎么感觉好久。
他直言道：“都不是，昨天下午我一回来，就发现东西搁在门口，我见上头写着伊伊的名字，就顺手拿进来了。”
这次程默倒意外：“你昨天没在家？”
“嗯，中午出去应酬……”话说到一半，季子林发现另外俩人纷纷在用一副“见鬼”的表情看着自己，他当即不满了。“喂喂你们这都什么反应，难道我就不能出去应酬一下吗？”
“不是。”程默觑着他，高冷吐艳。“我们就好奇你在家写稿子，还有什么需要应酬的？”
原伊居然还跟着一块点头。
季子林的情绪有点小激动，他抓着小黄人，立马就从沙发上坐起来。
“什么话！每个人都有朋友，有朋友就有应酬！就算我在家里写稿，也一点都不影响我的人际关系！”
程默不说话，脸上表情似笑非笑，只有善良的原伊想了想，最后给足他面子轻轻“哦”的一声，像是在告诉他：我知道了。
季子林一下子有点来气，感觉被人看扁，心里有些受到打击。
其实也不能怪程默和原伊会有这种反应，因为自从他们认识季子林以来，季子林的社交圈子实际上也没比原伊好到哪里去，虽然他经常会提到诸如“我跟朋友怎么怎么”、“我跟朋友去哪儿”，可是嘴上说得火热，但也没见过他真正和谁有来往，就连电话也很少见他打，自从原伊开学以后，季子林也当之无愧成为家里最宅的人。
季子林觉得程默也就算了，反正他那张嘴，逮到机会不酸自己几句就已经是阿弥陀佛，可是单纯的原伊明显已经被程默带坏，最近说话也越来越偏向他了，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看到他开始磨牙，程默赶紧提醒他言归正题，别跑题了。
季子林的反应也快：“那还不简单，东西是扔在我们家门口的，那只能从这里下手了。电梯里有闭路，我们到保安室，让他们把昨天的监控视频调出来，看看都有谁来过七楼，不就清楚了。”
原伊小声嘀咕：“可丁海就住在我们对面，如果这些事真是他干的，他根本就不用坐电梯，只需要趁没人时，大摇大摆的把东西放在门口，电梯的监控视频看了也没用。”
“也是。”季子林瞬间有些沮丧起来。“你说，我们当初怎么就没有想到在门口装个无线监控，这会儿不就什么事都解决了吗？”
原伊显然也想到这一层，神色一黯，微微垂低着脑袋。
“你们说的这只是其中一个假设，还有另一个假设，就是作案者不是他，又或者是对方出钱让别人干活，那你们这些考虑不就不存在了？”程默修长的手指轻敲沙发扶手，突然又扔出来一句。
季子林怔了，原伊猛地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眸又慢慢亮了起来。
程默就坐在原伊对面，看着她眼里的光，忍不住被吸引。
“什么意思？怎么突然又蹦出来一个‘别人’？你这脑回路到底又想到哪里去了？”季子林语气有些硬邦邦的，似乎不大高兴。
本来嘛，讨论来讨论去，好不容易把调查的范围一缩再缩，真相眼见着就要浮出水面，程默冷不防的一句话，季子林感觉自己刚才说了半天的口舌，都白费了。
按理说，快递单号查不到物流信息，那就可以排除快递员亲自送上门的说法。
因为据程默所知，快递员的基本工资是很低的，真正的收入是靠收送件以提成的方式形成的。不管是收件还是送件，他们都得回公司签名留档，才能算进本月的业绩。既然有留档，就不会说什么都查不到。就算是发货地，中途的物流信息都没有，但是签收信息肯定也会有。
可就像程默刚刚说的那样，钱多好办事，只要给足了钱，别说是常常发件的快递员了，谁也可以帮忙送这个来路不明的快递。
换成是他，程默肯定会这样做。
隐藏一切信息，能不出面尽量不出面。就算人家怀疑又如何，证据呢？没有证据一切都是诬陷。
所以真要调查的话，电梯里面的监控视频还是得看，尽量锁住一些陌生面孔，不过程默觉得这样的找法不仅工作量大，而且效率还低，就跟大海捞针一样，他不太支持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