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伶微微皱了皱眉,似乎对落天这样轻率的想法并不满意。
“你若是信得过那随从自然是好,但是他的本事再高,倘若对方来了数量众多的刺客,你们有如何应付得了?你虽然年轻,手脚上气力十足,但是你毕竟是天家族长的儿子,要把自己看得重些才是!”
其实落天心中也确实是有些没底,那天屋中光是冲进来四名刺客,自己和苦卞便险些招架不住,苦卞更是直接丢了半条命,如果那天刺客的数量再多上一些,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夫人所言,落天如何不知,只是身上事情容不得落天许多时间,落天不敢耽搁。”
看着落天坚持模样,优伶也不再强求。
“既然你这样说,那便容我为你增派些人手吧,城家虽然没什么下人,但是匀出几个侍卫来应该还是可以的,回头我去给你盘城叔说说。”
听到优伶要给自己增派人手,落天心中一阵感动,但是对方最后说出要与盘城商量此事的时候,落天听了却忽然觉得心中一阵烦躁。
“不必了,无需劳烦盘城叔了,落天自己不会有事,请夫人放心吧。”
落天身上的任务乃是事关父亲身死缘由,这件事绝不可为外人知晓,他本就不打算接受城家的侍卫,此刻拒绝的时候语气中更是冲上了一些。
话语中为微微怒意优伶如何听不出来?
这样莫名其妙的情绪变动,若是换了其他的女子,恐怕只会摸不着头脑,觉得落天的性子实在是不可靠。
但是优伶自幼童时候起便十分招人喜爱,小时候族中的兄长们便为了和她一起玩而互相争斗缠打,少女时候更是有无数人为她争风吃醋,这样的情况实在是没有少见。
而且她心思聪慧,将自己方才说的话稍微一梳理,便大概猜出了落天烦躁的缘由。
只是对这事她却没有办法安抚落天的情绪了,当下心中只好多留一些神,与落天说话的时候不再提及自己丈夫的名字。
毕竟是少年郎,还是太过青涩了。
优伶伸出手去轻轻握住落天搁在桌上瓷杯一旁的手,宽言说了几句好听些的话。
手中触碰着面前绝世美人的娇嫩肌肤,手掌微微用力便可感受到对方柔弱无骨的细嫩手掌,优伶掌心的温度也顺着指尖传遍全身。
耳畔温柔动听的声音将话语送入耳中,直侵心房,当真胜过了世上任何的美妙乐声。
只是落天心中却不由得更加烦躁了。
他明白优伶说这些宽慰小儿一般的话是为了什么,自己心中的那一抹龌磋想法并没有逃过对方的双眼。
然而优伶非但不为此动怒,反而还轻言安抚自己。
简直,将自己当作了不懂事的少年一般。
优伶的话说得固然动听,声音也是轻柔美妙,但是话语中的意思却再明白不过。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优伶却有意在牵引自己的注意力,将自己的思想导向其他的事情。
这是委婉的拒绝。
极为委婉,仿若夜空中飘忽而下的霏霏细雨,温柔润物。
“你是天家族长的儿子……”
优伶的温柔话语依旧在倾吐而出,落天心中的烦躁忽然化作一阵火气。
“族长的儿子又算什么?连族长都不在了,我又能如何!连身边的人都想于我不利,城家的侍卫我就能信得过了吗?倘若我能成为族长,便可将你……”
“落天!”
优伶忽然怒目看向落天,厉声喝道。
落天猛然惊醒过来,只觉得方才大脑一片空白,忘记了自己说出来什么话来,但是脑中的悔恨确实不容置疑。
“不许再往下说了!”
优伶严肃的看着落天,眼中没有半分开玩笑的神色。
那只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
落天面色一怔,呼吸变得断断续续,片刻后,落天仰起面来,喉结蠕动两下,闭上了双眼。
察觉到落天情绪失控,将要说出轻薄自己,也自损名声的话来,优伶迅速的制止了他,只是看着落天痛苦不已的面庞,知道他心中悔恨不已,优伶心头的愤怒也消散无踪。
屋内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既尴尬,又暧昧。
良久,优伶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落天,我倦了,你回去吧,把药粉拿好。”
优伶轻轻的站起身子来,一双美目略带些愁苦的看向落天。
落天只觉得身子瞬间变得冰凉,手脚如同浸泡在寒冬腊月的河流之中,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化作了冷水。
落天抬起头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优伶,即便是迎着对方的美艳娇容,落天此刻也没了将目光转开的心思。
优伶却似乎有些不好面对落天一样,轻轻的扭过了头去。
“我去叫笑笑来送你回去。”
说罢,优伶便转身朝屋内走去。
落天陡然伸出手来抓住了优伶华美衣袖尽头露出来的白晢小手。
优伶面色大感诧异,手上用劲想要争夺出来,无奈落天此刻神志不坚,怕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再做些什么,手上的力道丝毫不减。
落天握着优伶的手,也不起身,也不明白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做,只觉得心中一团乱麻。
同时,手上的温软触感随着优伶的挣扎清晰不已,一下下的冲击着落天的心房。
忽然,那只手的动作停止了,落天下意识的抬起头看过去,只看到一片华美色彩迎着自己的面庞贴了过来。
啪!
一声脆响。
落天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不由得松开了手。
优伶将手抽了回去,面上的神情格外冷峻,看着那样的面容,落天只觉得心碎无比。
“出去。”
优伶冷冷的说道。
“夫人,我……”
落天只觉得沮丧不已,嘴中轻轻的吐出几个字,再也说不出话来。
优伶的怒气似乎并未平息,落天隐约能看到那只被自己握出来红印的手在衣袖之下微微颤抖。
落天猛地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身子从木椅上滑落,落天整个人就那么跪在了地上,垂着头,双肩颤抖,犹在哭泣。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美丽小巧的鞋子停在了自己面前,随后轻微的衣料摩擦响动,优伶面向落天蹲了下来。
落天不敢抬头看她,此刻他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污秽不堪,哪怕只是注视这位佳人一眼,也是玷污。
那只被自己捏过的手轻轻的拂上了落天的面庞,为他擦掉了脸颊上的泪痕。
“走吧,我不怪你,这事我们都不要说,以后想来崖城玩了,再来就是。”
优伶的声音越是温柔,落天越发觉出自己的罪恶,他几乎不能自持。
猛地,落天直起来上半身,将优伶拥在了怀中。
“夫人……优伶……”
落天仿佛梦呓一般的低语着。
温软的身子和醉人的幽香已经令他足可豁开一切。
但是优伶并未如他一般沉醉其中,对优伶来说,这不过是一个少年的情不自禁罢了。
被落天拉入怀中的瞬间,优伶就下意识的扭过头去看向侍女睡觉的房间,双手也同时用力的推向了落天的胸膛。
倘若落天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那么接下来的事情恐怕谁也难以言说。
好在他并未更进一步。
确信侍女的房间并未有任何的声息之后,优伶也再未有更多的动作。
落天的动作明显有些狂乱,优伶不愿再继续刺激他了。
优伶垂下双手,任由落天这样将其浅浅的拥在怀中,没有给予任何的回应。
待差不多的时候,察觉到落天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下来,优伶轻轻的移开了身子。
落天再未强求什么。
优伶站起身来,轻轻的整理了一下被落天稍微弄乱的衣服和发丝,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没有再说什么。
落天现在的样子,不能够让其他人看到,这种情况下只能让他自己找路走回去了。
待优伶转回了身子,落天也已经站了起来,虽然面上的神情依旧有些迷蒙,但是却已经不像之前那般急躁。
现在是黑夜,他这模样大概不会被人察觉,但还是小心些为好。
优伶看了看落天,最终放弃了告诫他收拾脸上痕迹。优伶不知道如果继续说话的话,落天还会有什么反应。
落天将视线对着优伶投了过来,但是这一次没有久看,他显得万分艰难的挪动了步子,缓缓的朝门口走去。
经过优伶身旁的时候,落天停了下来。
优伶微微朝后退了半步。
“夫人……对不起……”
面对落天的致歉,优伶无话可说。
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回去睡吧,别想了。”
落天沉默了,然后继续缓慢的移动着身子,直到出了门口。
带落天一出门,优伶便将木门掩上,只留一条缝隙观察着外面的情况,等落天走远了,优伶方才将木门彻底关合。
转过身来,桌面和地上都有着方才落天冲动之下洒下的茶水痕迹,装盛点心的小盘子也翻了过来,散落出许多食物的残渣。
这些东西让笑笑看见了也不太好,优伶弯下身子,动手收拾起来。
脑海中,逐渐浮现出落天此前说过的每一句话来。
“……去王城,乃是与父亲有关……”
“……这事情,不好说与人听……”
“……刺客的来历不明……”
“……族长不在了,族长的儿子……身边的人于我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