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全身泡进一个大木桶,周身被花瓣与香氛包围,头发也被侍女打开,浸入另一个大桶,徐尧才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点还魂了。
只是,不是说好的出来以后就吃饭的吗?
好饿……
徐尧嘀咕着看向四周,立刻,刚才送她来这里的那个中年女僵尸小碎步上前,躬身问道:“夫人有何吩咐?“
徐尧咧咧嘴,中年女子这死拍拍的脸,让她腹中的饥饿感顿时没有了。
她急忙挥了挥手,让那女僵尸离她远一点。
可四周全是这样死拍拍的脸,这些僵尸甚至在帮她洗头发,洗身子……
徐尧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我给你送了点粥过来,”一个让徐尧身心振奋的声音传来,是雪银低柔的声音,“刚才你不是说饿了吗?”
徐尧睁开眼睛,看到雪银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白衣黑发,不扎不束,眼睛里闪动着如繁星般的光芒。
从敞开的领口看进去,可以看见他肌肤上隐隐有光泽闪耀,顺着肌肉起伏的线条流动。
徐尧一时痴了,竟怔在那里。
雪银不明就里,眼底露出一丝惊诧。
徐尧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是一丝不挂的,竟这么一副样子花痴的看着一个男人,实在丢脸。
她不由红了脸,急急的低下头去,从粉颈到耳根,都火辣辣的难受。
还好,她的大澡盆的水面上飘浮这厚厚一层花瓣,挡住了她脖子以下的身体。饶是如此,她的心里依旧窘迫的要命。
“我洗过澡就会吃的,”徐尧低头柔声说道,粥的香甜气味已经飘过来,徐尧已经饿的受不了了。
梅雪银终于察觉到姑娘的羞涩,他开心的笑了,仿佛撒满了一室的阳光。
雪银端过粥碗,在木桶旁的椅子上坐下来,用软糯的声音说道:“我喂你吃。”
雪银很开心,与徐尧分别这么久,久到当初徐尧逃走给他带来的愤怒,早就化成浓浓的思念。
他将粥一勺勺的吹冷送到徐尧嘴边,转眼间,一碗粥已经被徐尧喝光,徐尧这时才觉得身上的所有不舒服,终于都没有了。
眼见徐尧吃饱,很满意很舒服的在盆里伸了个懒腰,雪银笑了笑,暗叹如果一直这么乖该有多好?
他又细心的递过漱口水,徐尧没有接过杯子,而是就着雪银的手喝了一口,把水吐在侍女早就准备好的水盆里。
徐尧这才再次闭上眼睛,把全身都泡在木桶里,深吸一口气,浓郁的花香随着气息游走全身,整个人都舒展开来。
听到雪银站起身来,徐尧着急的睁开眼睛,见雪银他已经快走到门口。
雪银正背对着徐尧,如瀑布般的长发及腰,闪着黑珍珠一样的光芒,只头顶的一绺,用她的黄玉簪别住,丝质的白袍随着他身形移动,有光在不断的流动。
这人,这么帅!这么暖!徐尧心中好生不舍,不明白自己当初是怎么舍得离开他跑掉的。
“雪银!别走!”
柔软的声音里带着化不开的浓情,让雪银身心都酥软了。
他又折返了回来,对徐尧微笑着,眼睛里的浓情似酒,让徐尧想醉倒在他的眼波里。
“我还有事,”雪银低下头,他柔软的唇在徐尧的额头上亲了亲,温润的呼吸让徐尧身心都热热的,痒痒的。
雪银的唇在离徐尧的唇不到三寸距离时停住,轻轻的,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道:
“你好好休息一下,晚上我来看你。”
吐气如兰,似乎真的有兰花香气。徐尧觉得快要晕过去了,不由自主的把嘴唇凑了上去。
雪银配合的把嘴唇送上来,唇与唇,就这样轻轻的贴着,他是温热的,柔软的。幸福的眩晕感笼罩着徐尧。
雪银浓密的睫毛好像两把小刷子,挠的徐尧脸上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她抱住了雪银的脖颈儿,全身微微发抖。
“现在就别走了。”
“乖,我很快回来。”
雪银终于克制住自己滚烫的身心,他站起身,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徐尧的脸庞,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开。
雪银走出净房,穿过几个穿堂,走上楼梯,外面是一个大花园。
一身红衣教袍的木一幻站在花园里一棵蓝色老树下,顺着遮天蔽日的各色大树,看向树叶缝隙间的太阳。
“她没事了?”
“大概吧。”雪银冷冷的,不满的说道,“她身上哪里有什么魔息?”
木一幻很无辜的摇了摇头道:“雪银,你不该为了此事埋怨神教。神教大阵,连国师都无能为力。”
“我只知道她的身上没有魔息。”
雪银盯着木一幻的眼睛,木一幻只觉得面前仿佛一座冰山,向他这位神教高级教士压来。
木一幻为了显示神教的无辜,只好顶住这份压力,平静的与雪银对视。
雪银继续说下去:“神教大阵是神教的问题,我不知道,也不想管。”
木一幻闻言心里一动,他意味深长的一笑,道:“梅先生当真?”
“什么意思?”雪银察觉木一幻话里有话,心中不悦。
木一幻压住心头的不安,想着眼前这位毕竟是有所顾忌,故而不以为意的笑道:
“自然是指先生不屑管神教的问题这件事。”
雪银看了一眼木一幻,正色道:“神教之事,自然是按照神教的规矩,不是某一个人可以左右。”
他斜睨了一眼木一幻,眉峰微微挑起,冷笑道:“我要去见国师了,你要一起来吗?”
木一幻闻言急忙躬身行礼道:“一幻不敢。”
徐尧痴痴的看着雪银离开,整个人好像飘在玫瑰色的云端里,她咬着嘴唇,“吃吃”的笑起来。
直到天色渐晚,净房里掌起了灯,徐尧觉得身上所有的酸痛都被这温热的水赶走了,才慵懒的从大澡盆里爬起来。
几个僵尸侍女像木头人一样的走过来,这些看起来如僵尸一样的侍女却是训练有素的。
她们熟练的帮徐尧穿好衣衫,然后换不同的棉布,将徐尧几乎拖到小腿的长发吸干,然后用一根红色的宽发带松松的绑住。
徐尧满意的看着巨大铜镜里的自己,她的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颊边微现梨涡,肤色晶莹,柔美如玉。
红色的蚕丝长袍如牛奶般顺滑的贴在她凹凸有致的曼妙身姿上。衣着如火,发黑如墨,长身玉立,流畅而华美。
再加上眉宇间隐隐的高贵与傲气,提醒着所有的人,眼前的徐尧,已经完全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了。
徐尧惊艳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她不知道自己这些天都经历了什么,好像突然变了模样。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原来可以这么美。
徐尧心情大好,由侍女引着,走过一间一间的穿堂,来到一间纱幔低垂的卧房。
屋子的四周墙壁全用锦缎遮住,连室顶也用绣花毛毡隔起,既温暖又温馨。
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上,锦绣衾帘,钩挂着香囊,散发着淡淡幽香。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徐尧心里沉吟着,却没有开口询问身旁那几个僵尸侍女。她困意袭来,一头栽倒在温软舒适的床上,昏昏睡去了。
睡梦里,她看到到处都是火把,火把下是一张张死拍拍的脸。她拼命奔跑着,后面有无数的僵尸在追赶着她。
她的前面也涌出来许多的僵尸,这些僵尸挥舞着手里的火把,细看那火把分明是在烧他们自己的手臂!
徐尧吓得差点哭出声来,她想高声呼喊,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按住。
一个僵尸抓住了她,将她拖着不知要拖往何方。
徐尧拼命的挣扎,可这个僵尸看似不费力,她却丝毫动弹不得。
渐渐的,那些追赶的僵尸被抛在身后,抓住她的僵尸突然捏住了徐尧的鼻子和下巴,有人把不知什么药水灌进徐尧的嘴里。
那药水又苦又辣,徐尧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利器划开了一般。
她拼命的挣扎着,想把这药水吐出来,却一点也动弹不得。
她的下巴也被人捏住了,只能任由那些药水流下肚去,继续烧灼她的五脏六腑。
朦胧中她听到有人在压低声音说话,像是在禀报什么事情。
徐尧竖起耳朵,仔细的去捕捉那个声音。那人却没有再继续说话。
徐尧正在失望,却意外的听到一个低低的,磁性的声音响起:“先锁起来,过几日再说。”
徐尧被这个熟悉的声音惊呆了,“雪银!”
她觉得有人在抓着她往前走,她想叫喊,可嗓子被那药水烧坏了,什么也喊不出来。
雪银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今天这里的所有人,一个不留。”
徐尧拼命的挣扎着,可手脚似乎也被那药水荡涤过了,她心中沮丧,觉得自己看起来一定像一条软软的肉虫子。
徐尧是在与自己的较劲里醒来的,她瞪着头顶的纱帐发了半天呆,一拳砸在床头,一脚跺在床尾。
被她砸中的床发出了“砰砰”的声音,这是在告诉她,她的手脚很有力。
“你醒了?睡得可好?”
徐尧不由得吓得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