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城长公主说到这里,竟然眼圈红了,她顿了顿,继续低声说道:“他跟着我,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出息了,等他伤好了,留下来跟着姑娘吧。”
徐尧一愣,心道你这是要把儿子托付给我的意思吗?她刚要张嘴拒绝,却被渭城长公主一脸的悲伤绝望堵了回去。
雪银道:“阿德伤重,不宜搬动,既然殿下有此意,那就在这里先养好伤再说其他吧。不过我和尧尧婚后会回弥雷拜见母亲,若是到时阿德依旧不能行动,只能请殿下先将他接回了。”
渭城长公主道过谢离开梅园,徐尧想着刚才雪银的话,想到要面见未来的婆婆,心中不免忐忑。她不安的问道:“我们……真的要很快回南吗?”
雪银哪里会不知道徐尧的心思,调侃道:“是啊,臭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嘛。”
徐尧娇嗔的粉拳砸在雪银的胸前,雪银却似如遭重击,黄豆大小的汗珠顺着前额流淌下来。
徐尧吓坏了,声音里都带了哭音,小脸通红,眼睛也通红,她惊慌失措的扶着雪银在床畔坐下,却不知道如何替他诊治。
雪银见徐尧居然这样就上当了,心里暗笑,觉得这丫头虽然在外面疯跑,修为长了,心眼儿却一点都没有长。
他一把将美人按倒在床上,没头没脑的乱亲起来,觉得浑身燥热难当,必须要将眼前人吃掉才能败火。
徐尧先是不知所措,此时见他没有一点点的受伤迹象,很是恼怒的推拒雪银的入侵。
她却知道眼前这个人一贯是不管自己是不是愿意的,心里又爱又恼,索性与雪银一样粗暴起来,两人倒是不像久别重逢的亲热,倒像是在打架。
不知道谁先被谁征服,画面终于情意绵绵起来,只是两个人的身上都多了几道指痕和牙印。
“你……真的中了寒毒?”
徐尧柔软的小手在雪银的肌肤上游走,挠得雪银的心都化了。
看着徐尧因担心皱起的小眉头,雪银心疼不已。若是他刚刚回来时还在犹豫告不告诉徐尧实情,此时却是万万不想骗怀中美人了。
“没有,你别担心。”雪银咬着徐尧的耳朵,努力控制着力度,以免自己不小心咬伤了徐尧。
徐尧被他呵出的热气弄得痒痒的,又听他说自己没有事,那刚才对着渭城长公主一本正经的说自己要“养身子”竟是假的了。
她觉得胸中有大石卸下,一下子无比的畅快舒心,不由得嘎嘎大笑了起来:“你这个人……真是的!这么爱骗人!”
雪银不告诉徐尧自己装病,本就是怕她沉不住气暴露,如今见她果真嚷嚷起来,急忙凑上前去,直接吻住了她的唇,以免她继续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两人再次陷入汹涌的波涛里。
监察院查抄了锦瑟镇,却没有找到殷青青,也没有找到苏苏和银苏兄弟。
这没有超出米粒儿的猜想,这四个人既然那天敢明目张胆的袭击他,就肯定已经做好了逃走的准备。
至于为什么这几个人要袭击米粒儿……自然是如梅卿所言,他们气味不同,一进镇子就被人盯上了。
所以虽然他身法诡谲,又有梅卿在旁掩护,依旧被人发现,他发现了那口井。
如此说来,这口井非常重要。
为了开挖这口井,监察院以镇中居民是魔族的理由,要将锦瑟镇居民全部羁押。
监察院监察百官,锦瑟镇居民却是民,他们是不是魔族,由神教和京兆府说了算。
一向不敢得罪监察院的京兆伊木狄,或者是狄木大人,这个时候却铁骨铮铮起来,俨俨然成了为民请命的父母官,严辞驳回了监察院。
神教不承认锦瑟镇居民是魔族,因神教大阵的确没有启动。且几年前的那批魔族使团,除了节让以外,其他人已经全部都死了,怎么可能新来的居民又是魔族?
如今的赵庸伯,依旧有宰相之名,只是称病很久不曾理事。京兆府的文书,此刻却送至赵庸伯的案前。
监察院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米粒儿仍然坚称锦瑟镇居民是魔族,证据就是死去的那些羽林卫可怖的尸身。
羽林卫的官方身份,是监察院官员。轩辕烈坐在大殿里,他的嘴唇苍白,庄严的龙袍难掩病容,冷冷的看着很久没有出现在朝堂上的赵庸伯。
“以这种卑劣手段对付朝廷命官,无论是不是魔族,都要严惩。”
赵庸伯的开场白替米粒儿说出他准备好的话,只是只有一半。
米粒儿是一定要把锦瑟镇全部居民都赶出锦瑟镇,不然不好开挖那口井,且要快。
赵庸伯没有停下来,他咳嗽了两声,继续说道:“可将一个镇子的人全部羁押,会造成不必要的恐慌。还是等京兆府调查清楚真正凶手,抓有罪之人,才符合陛下仁政爱民的治国方略。”
轩辕烈看了一眼赵庸伯,好久不见,这个人老了。
老而不死是为贼。
这个贼子,怀揣狼子野心,外结魔族,内结大臣,如今竟敢打着他的旗号,堵监察院的嘴。
轩辕烈心里不气,他在暗自发笑。
他知道,皇姐拜访了梅园,将儿子托付给徐尧。雪银专门告诉皇姐,他要回南修养。
于是在赵庸伯看来,雪银的确中了寒毒,且很快就要闭关修养,轩辕烈中了青狸的噬魂诀,也差不多只剩半条命。
终于,他在藏了这么久以后,跳出来了。
梅园温泉,雪银与米粒儿各自躺在一张石床上,雪银听着米粒儿对自己讲今日朝堂之事,不以为然的说道:
“如果真是魔族,全部杀死就是,羁押?难道你不知道,冬天就要到了,北岭急需大批军粮?我没有多余的粮食,养你的犯人。”
米粒儿气结,心里再次骂了无数遍的“小家子气”,他冷哼一声道:“全部杀死?羁押都有人说三道四了!”
雪银无语的看着米粒儿,摇头道:“若不是我与你已经熟到左手摸右手的程度,会以为你被人换了脑袋。怎么这么愚蠢?谁让你动手了?万狐山上,有的是狐妖。”
米粒儿怎么会想不到万狐山上的狐妖,只是除了梅雪银和红阳国师,没有人能指挥这些狐妖,如今有了雪银这句话,虽被骂“愚蠢”,却依旧开怀一笑。
“万狐山上的狐妖,一直得很是让人闹心啊,不就是一群有点灵性的狐狸吗?打来杀去的,它们在做什么?”
雪银会心一笑,回答道:“没什么,以前万狐山的狐妖们倒是不打打杀杀,却总是内斗不断,我给它们改了改规制,既然斗,就光明正大的打一场,不要总搞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掩攒事。它们打来杀去的,是在抢地盘。”
万狐山的狐妖本是按照家族各自分散修行,只是以前你争我夺纠纷颇多。
后来规定按整个万狐山按方位划出东西两大域,每个域内又有各自的区,区下面设山头,山头里再分各寨。
各域有域主,域主下辖区主,区主下辖山主,山主下辖寨主。所有狐妖均可自愿报名参加域主的争夺,最后谁胜出由族长裁定。
选出域主后,由各域主分别选定自己的区主,区主选山主,山主再选寨主,最后结果报族长备案。如果有对选拔有异议的,也可以报族长裁决。
各寨各山各区各域的地盘固定,人却不是固定的,为了鼓励修行,提高实力,可以互相抢夺,只是必须提前上报。
寨之间的争夺报山,山之间的争斗报区,区之间的争夺报域,域之间的争斗必须报族长设在万狐山的狐妖总堂知晓,不得私下里大开杀戒。
狐妖总堂设两武者,四侍者。也在此次的争夺之内。
同族争夺自然是因为修行资源,包括万狐山上的灵草灵兽等一切有助于提高修为的东西,均按照对修为提高的程度、珍贵程度明码标价。
每年各域在缴纳固定数额以外,如能多缴,总堂会额外发给提高修为的灵药,作为奖励。
其他的为狐族做事,为总堂做事的,都会在功劳簿上记一笔。总堂不再固定发给灵药,而是凭贡献领取。
最后一条注定了万狐山上不会平静,灵药数是固定的,给东域多了,西域就会少。双方对修行地盘的争夺,空前激烈,甚至对总堂的任务,都会进行争夺。
章程一定,接下来就是执行了,虽然理论上谁都可以报名争夺域主,可实际上每个人都对自己的实力有所估量,会报名参加相应级别的争斗。
如此一来,族长的任务也开始繁重起来,他需要做裁判。
“你这是不是太闲了,让这群狐妖打打杀杀看热闹?”
雪银不满的瞪了米粒儿一眼,正色道:“玉不琢不成器,既然要争,就让它们争的光明正大。我不是老母鸡,它们也不是鸡仔。费力护着,不如让他们自己强大。”
米粒儿知道雪银这是在批评自己御下有问题,他没有再说什么,笑道:“这样好啊,狐妖们本来就漫山遍野的打来杀去,它们动手,一定不会被人发现。”
一夜北风紧,京都城里大街小巷的各种花树上的各色各样花朵落了一地。
北风呼啸里,京都居民们都早早停下手里的活计回家睡觉,万狐山锦瑟镇里,亦是如此。安静的镇子里,除了传来偶尔几声兽吼,没有一点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