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乔术松手的时候,鬼影忽然用力吮吸,绿眉毛的上半身也被卷进了雾团里,只有头和两只手臂还露在外面。
“松手,快松手!”绿眉毛冲乔术大叫着。
乔术把自己的脚勾在尸体上,然后身体因为竭尽全力地后拉动作,已经和冰面形成了最小的角度,她即将贴近冰面了,但是还死死地拽着绿眉毛。
这一刻,她把栀子的叮嘱完全忘去了脑后,她不应该多管闲事,应该独善其身,但是她好像天生有一股热心,总是忍不住要去帮助别人。
就在绿眉毛一点点地被鬼影吞没的时候,乔术似乎也绝望了,但是她还是没松开手,她如果能腾出一点空来,就会把地上的尸体搬起来,然后送给鬼影,但是她现在一点松手的空闲都没有。
就在绿眉毛的头部即将被卷进去的时候,乔术感觉冰层忽然发生了倾斜,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但是冰面的确是在移动,它缓缓地上翘着,鬼影那一边已经被抬起来了一定的角度。
卷住绿眉毛的鬼影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它忽然松了一下,乔术趁机将绿眉毛的上半身又重新拖拽了出来。
随着冰面的角度越来越陡峭,鬼影的力量也越来越弱,最终松开了绿眉毛,然后消失不见了。乔术和绿眉毛却没有喘气的空档,因为冰面还在继续倾斜,而他们和其他的人,根本抓不住什么,所以开始一起从冰面滑落,然后不知道往哪里坠落下去。
但是乔术不认为自己是坠落进了太空,因为周身还是可以呼吸,也就是说还处在浮氧层的范围之内。这令她想起了紫藤捕猎时候的那次遇险,她看着他从峭壁坠落下来,但是紫藤没有惊慌失措,他在空中调整了自己的身体,面向下,然后尽量地张开了四肢,最终抓住了藤条。
乔术想到这里,也停止了惊慌,她边坠落边调整了自己的身体,虽然没有藤条可以抓取,但是她预想着,如果又被摔在某个平台上,她或许双腿落地的姿势然后向前翻滚出去比较稳妥,所以她把自己的身体调整成略微前倾的站立姿势。
也就在刚刚调整好身体姿势的时候,她面向下,看见了一个金属材质的平台,很像是战舰的外壳,或者是战舰的甲板,然后她双脚并拢,坠落在地面上,即刻向前翻滚。
乔术翻滚之后,毫发无伤地趴卧在地面上,然后看见绿眉毛仰躺着从空中摔下来,还有其他的人,一个个砸在了这个金属平面上,基本上都受了伤,还有当场摔死的,因为头先着了地,而着地之后再也没有了声息。
顿时这个金属平台上,各种嘈杂声一片,乔术又看见了满地的血渍,但是她首先爬向了绿眉毛,之所以用爬的,是因为她看到几乎所有的人都倒地未起,她不想成为唯一一个立刻就能站起来的人,她也假装着受了伤。
爬到绿眉毛的身边,乔术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因为他两眼直勾勾地,动也不动。
“你死了吗?”乔术问道。
“还没有。”绿眉毛原地翻了一个身,看起来变异人的体质比普通人类要强很多。
“你受伤了吗?”乔术又问道。
“没有,”绿眉毛忽然流泪了,但是眼泪看起来是浅浅的绿色,晶莹的像是森林精灵一样,说:“你对我太好了,谢谢你救我。”
乔术却黑着一张脸,说:“我那不是在救你,我只是本能地拉拽动作而已。”说完,她转身去看了看其他的人,他们的伤势就不比绿眉毛乐观了。
“为什么你这么冷漠?”绿眉毛依然感激涕零地看着乔术。
“我这个人没什么感情,所以你离我远一点。”乔术这时候又想起了栀子的叮嘱,而且她这辈子都不想再交朋友,或者跟谁走得近了,因为她总是面对离别。
不等绿眉毛的眼泪擦干,忽然他们听见了鞭子的声音。因为在末狱星球的时候,乔术听过山茶摆弄藤条,然后抽打在地面上的声音。
不等乔术和绿眉毛反应,他们的后背已经被抽了一鞭子,顿时感觉身上有一米多长的血印子,火辣辣地,而且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居然连衣服都没能幸免,一条长长的口子,直接可以看见里面变了颜色的皮肤。
因为身体的本能反应,乔术和绿眉毛几乎是从地面上跳了起来,而其他人,只要是还能站起来的,也都因为挨了鞭子,从地面上跳了起来,尖叫着,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来没摔死的还不少嘛。”一个熟悉的声音出来,是那个只有半撇胡子的指挥官,他此时正在歪着嘴坏笑着,而他身边站着许多手里拿着鞭子的机器人士兵。
乔术看着那些闪着火花的鞭子,才明白应该是通了电的鞭子,这应该是相当于一种武器了,但是现在却用在了他们这些人的身上。
乔术明白自己是罪犯的身份,但是她又不明白,因为她是偷偷来到鬼族星域,她的身份没人知道,也没人问过,而且她是被当作逃兵直接抓入了货舱,即使这些鞭子可以对待罪犯,半撇胡子又怎么知道她是罪犯的呢?而其他人也都是罪犯吗?
“没死的就赶紧起来干活!”半撇胡子指挥官颐指气使着,又抬了抬手,然后那些机器人士兵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又再开始挥动手里的鞭子。
乔术和绿眉毛左躲右闪着,和其他人一起被驱赶到了这个金属平台的边沿位置,然后他们所在的金属平台开始匀速下降,一直降低到了和另一个冰块平行的位置。
乔术的确看见眼前出现的是一个巨大的冰块,看不见它的底层,只是满眼的凉气和冰坨,也不知道这样巨大的冰是从哪里运来的,或者原本就是在这里的,就像他们之前待过的冰层一样。
机器人士兵手里的鞭子挥动的声音,乔术已经记住了,所以她不等那些鞭子落在身上,就赶紧跳离了金属平台,她这一跃,直接跳到了一个不规则的冰坨上,她两手扒住了冰坨的棱角,才不至于滑落下去。
她跳出去的同时,绿眉毛也跳了过来,他似乎什么都没想,然后整个人都摔在了一堆碎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