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讽刺她只会打打杀杀吗?御婉笑笑,“九月公主说这话就表示你还不大了解御婉,不过也是,御婉在这京城风花雪月的时候,九月公主还在南诏王宫养病呢。”
安九月脸色微白,她在南诏佯称养病之时,正是摄政王叔掌控朝堂将她当做傀儡之时,这是她一生的耻辱,御婉这是在往她的伤口上撒盐,不得不说的犀利狠辣。
“九月公主的脸色怎么这般苍白呢,听闻公主一直有旧疾,莫不是旧疾犯了?”御婉故作忧心地问道,“这可怎么是好,这万佛寺上可没有什么神医可以让公主不药而愈啊。”
安九月这旧疾也是有点故事的,正好也是安九月不愿意提及的,那是她甚至是整个南诏王室的苦痛。
安九月脸色白了又白,想要发作又发作不得,只能勉力笑了一笑,顺着御婉给的台阶下了,“九月身子不适,就不配各位闲聊了,先行告辞。”
随后,安九月便在她身边侍女的搀扶下离开了。
御婉看着那个白衣侍女的背影,久久出神。
“阿婉,你好毒啊。”吐槽了一句御婉的最毒,纪九鄢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是雪羲,纪九鄢心头咯噔一下,牵动嘴角,“阿婉,你在看什么呢?赶走了情敌,是不是很开心啊。”
御婉这才收回视线看她,见她俏皮地跟自己眨着眼睛,分明藏着笑意,嘴角一撇,“我现在可是很忧心呢,哪里高兴得起来。”
“你都说的那九月公主哑口无言狼狈而逃了,还有什么好忧心的。”皇甫醒夏也忍不住调笑道。他从来知道这丫头牙尖嘴利的,最不想她还有这拈酸吃醋的本事。
“小苹果个,我知道你也在笑话我。”御婉哼了一声,“你说我们这才刚在一起,你就给我种了这一棵桃花树,以后可怎么办呐。”
纪凌珏轻声一笑,暖声道,“我会为你打一把宝剑。”
“宝剑?”御婉有些迷糊,这关宝剑什么事?
“让你砍桃花枝。”纪凌珏眸中溢满笑意,看御婉不满地哼哼,“你想得倒是挺美的,每天砍桃花枝,多累人啊。”她可是最贪懒的,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那种。
“我跟你一起砍。”纪凌珏哄着。
御婉哼哼,不爱搭理。
纪九鄢瞧瞧后退两步,推到皇甫醒夏身边,“王爷你说得没错,以后我们的日子会很难过。”谁来告诉她眼前这个会温声细语哄着阿婉的人不是她哥哥啊,这绝对是假的。
皇甫醒夏呵呵笑着,只有秦潇贰的视线至始至终都在头顶的海棠花上。
另一边,同安九月下山的雪羲感觉到背后的视线消失,长长吁了口气。
身为杀手,她对旁人的视线总是格外的敏锐,昨日在天正门外她就感觉到有人在看她了,那种警惕探究的视线给她一种被人看透,如锋芒在背的错觉。如今想来,昨日也该是这位御婉郡主了。
雪羲心下一紧,莫不是御婉已经觉察了她的身份?是纪九鄢说的?
不,不会的。刚下的定论瞬间就被雪羲推翻了,纪九鄢知道她与天一阁如今的关系,当初既然救了她,如今自然也不会泄露她的身份。
只是她与这位御婉郡主素无牵连瓜葛,她又从何探出她的身份?或许只是她的错觉?
“这御婉真是个人物。”安九月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冷冷清清,带着几分刺骨的寒意,“只可惜,南境那种地方,秋海棠最存活不得。”
晚膳是在万佛寺的膳堂吃的,典型的佛寺斋饭,不过很是好吃,大概是担心他们这群吃惯大鱼大肉的公子小姐吃不惯,东西做的很是小巧精致。
御婉倒是不挑食,但是不否认东西做得精致了,却是让人胃口大开。纪九鄢很是喜欢这里的素糕点,向掌膳堂的僧人要了一碟,说要回去泡茶当茶点吃。
对于这个与御婉感情甚好的九鄢郡主皇后其实也是疼爱的,只可惜她出身云南王府,而御婉又与云南王扯上了关系。
“听说你们去后山看秋海棠了,可是好看?”用完斋饭,皇后笑着问道,她知道御婉最爱秋海棠了。
“娇小艳人,煞是好看。”御婉回了一句,偏头看向安九月,“是吧,九月公主。”
安九月指尖微蜷,“是啊。”
“原来九月公主也去了后山啊?”皇后掩嘴笑道,“初见公主在万佛寺,本宫还以为认错人了。”
“是九月不好,没打声招呼就过来了。”安九月满是歉意。
“没有的事。”皇后摆摆手,亲和道,“像你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就应该到处走走看看,见见人事,领略风景,像我们阿婉,就是太皮了,总是让人操心。”
怎么好端端地又扯到她的身上来了,御婉很是无语,娇嗔道,“母娘只是在嫌弃阿婉吗?”
“是啊,好生嫌弃。”嘴上这般说着,可谁都看得出来皇后眼中的疼爱宠溺。
真是刺眼啊。安九月托腮想,同样是孤女,御婉却活得像一根刺一般扎人。
晚膳过后便是各自回房,安九月也住在西厢房,只是与她们隔了两间房。
纪九鄢拉着御婉快步走,探头探脑地四处看了一眼,道,“奇怪,周秀之和苏云楚怎么不在?”
“用晚膳的时候也不见她们。”御婉这时才想起一同来的另外两个人。
“她们去另一边的静思庵了。”
万佛寺外的那座静思庵御婉和纪九鄢也是有所耳闻的,便也不惊奇为何和尚庙外会有尼姑庵这种事,只是纪九鄢斜睨了秦潇贰一眼,“你又知道?”下午不是跟他们一同去的后山吗,什么时候秦潇贰的消息也这般灵通了。
“知道的正好比九鄢郡主多一点点而已。”秦潇贰故意加重了一个多字。
“你……”
“好啦,不是说要喝茶吗,吵架当茶点啊,我可不喜欢。”御婉玩笑着,一手拉过一个,“走吧,我从漠北带了些茶叶回来,出来的时候也带了点,正好泡着喝了。”喝茶的喝茶的地点就定在御婉房子,纪九鄢和秦潇贰都随着去了,只是房里静悄悄的,也没有点烛火,“貂儿肯定溜出去玩了。”
御婉笑笑,刚要摸出火折子点火,就听见纪九鄢惊呼一声潇贰,那声音太过尖锐,御婉唬了一跳,手上的火折子都险些丢了出去。
“怎么了?”赶紧将火点上,屋里瞬间明亮一片,御婉看向二人,倒抽一口冷气。
只见秦潇贰软倒在纪九鄢的怀里,突如其来的重量让纪九鄢一个不稳,二人齐齐跌倒在地。而秦潇贰流着黑血的脚边还有一尾浑身赤红,唯有头部一圈乌黑的毒蛇,正对着她们吞吐着蛇信子。
毒蛇蓄势来攻,还好御婉眼疾手快,手中火折子掷出,砸中了毒蛇的眼睛,毒蛇吃痛,跌倒在地上,左右扭动着光滑的身躯。
纪九鄢很快便镇定下来,见毒蛇被御婉所伤,立时拨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手起刀落,正中七寸。
趁你病要你命!
毒蛇只挣扎了一会便不再动弹了,纪九鄢放松下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全身虚软,可恶,她最恶心这种爬行的软体动物了。
“潇贰?潇贰!”
“潇贰?”纪九鄢这才注意到怀里的人已经失去了知觉,再一细看,吓了一大跳,不过短短的一息之间,秦潇贰便已经昏死,脸色青白,嘴唇发紫再转变为黑。
好生霸道的毒!
“阿婉。”这可怎么办啊,她一点都不懂得解毒。
“扶她起来,到床上去。”御婉将秦潇贰的胳膊架在脖子上,与纪九鄢一左一右将她搀扶起来,还没有站定,就听得纪九鄢惊慌的声音,“阿婉,蛇,好多蛇。”
可不是好多蛇吗,密密麻麻,一条一条地从床底涌出来,都是方才那种全身赤红只头部一圈乌黑的毒蛇。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蛇。”纪九鄢只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好恶心啊。
“走,阿九,先离开这里。”现在已经管不得什么为什么了,先逃离这里才是关键。
后退一步,已经有蛇飞快地爬到了脚边,宽袖一动,梅花针齐出,正中七寸。可后面还有毒蛇不断涌出,御婉额上冒下冷汗。
别说九鄢了,就是她都觉得恶心。
一脚迈出房门,御婉脚下一顿,这西厢房都是相连的,她们可以逃,但若让这群毒蛇爬出这间房间,那麻烦可就大了。
扶着秦潇贰出了房间,御婉让纪九鄢去通知同在西厢房的皇后撤离,她回头将房门关紧,又想起窗户,折回去关紧窗户。
咚咚咚。
万佛寺内很快便想起了钟声,僧人们还未涌入西厢房,帮秦潇贰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封住她周身几道大穴的御婉就入了一个清冷的怀抱,冷香暗暗。
“纪凌珏。”
“没事吧?”纪凌珏神色紧张地将御婉上下打量了一番。
“我没事,是潇贰。”御婉让秦潇贰靠在她的怀里,“是我连累她了。”
“先把秦姑娘挪去东厢房吧,找太医给她诊治要紧。”皇甫醒夏随后而来,顾不得男女之防,将秦潇贰横抱着出了西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