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秦小姐怎么样了？”因着皇后的身体一贯不大好，此次也有太医随行，皇甫醒夏将秦潇贰带到东厢房安置好后，纪九鄢也立时请来了太医。
老太医顺着他那不长的花白胡子，摇了摇头，“老臣才疏学浅，是在解不了这毒，还请郡主派人快马加鞭，速请霍医正前来才好啊。”
“我这就去。”纪九鄢点头，正要喊人，就被进来的御婉拦了下来，“我已经飞鸽传书回京了，京城那边很快就能得到消息。”
“那便好。”御婉办事，纪九鄢总是放心的，她说很快便必定会快。
“李太医，此毒真的如此厉害，连你都解不了？”太医院的太医都是经过层层筛选提拔上来的，任何一个都是经验丰富医术高超的，这一点御婉丝毫不怀疑，只是连李太医都解不了的毒，需要请太医院霍老医正亲自前来，这毒是怎生霸道，不言而喻。
“两位郡主都是见过那毒蛇的，可是通体赤红无杂色，唯有头部一圈乌黑？”
“这蛇是什么蛇，我瞧着很是诡异。”
御婉这么说，想来真的如他所想了。
李太医叹息一声，道，“此蛇名为乌金赤练蛇。”
“乌金赤练蛇？”御婉蹙眉，好生耳熟。
“阿婉，你识得？”这黏糊糊的东西，倒是有个不错的名字。
“不识得。”御婉沉思片刻，“只是当年赤尾貂芋头到我身边时，记得谁跟我提起过，赤尾貂的天敌好似就是这乌金赤练蛇。”岁月偏远，当年年幼，许多事情御婉已经模糊了记忆。
“乌金赤练蛇通常在潮湿阴冷的茂密森林里出没，以一些毒虫为食，以毒养毒，故而阴毒非常，赤尾貂的血液有毒，赤练蛇以它为食也不是不可能。”李太医对于御婉的那只赤尾貂很是感兴趣，也曾翻阅过相关的古籍，“只是这种毒蛇在天瀚也是极少有见的，就是有，也多在江南那片水土出现，这天瀚京城方圆千里之内，倒是极少听见的，而一下子出现这么多，也实在是诡异非常。”
“什么诡异非常，这分明就是有人要害阿婉性命。”纪九鄢一想起那密密麻麻的爬行动物就恶心，抖了几抖，恨不得把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给抖掉，真是恶心死了。“遭了，阿婉，芋头……”
御婉面色沉沉，看来这乌金赤练蛇不只是拿来对付她，还有她的貂儿。可是貂儿一直被将养在宫中，谁会对它起这样的歹毒心思呢。
皇后虽然没有亲眼见着那些毒蛇，但听李太医说得这蛇如何如何阴毒，又见秦潇贰只是被咬了一口被生死不明，让李太医束手无策，又是惊吓又是气愤的，搂着御婉手都在抖着。
“先是刺杀又是放毒蛇，究竟是什么人这样歹毒，要置我的阿婉于死地。”
“母娘，阿婉没事的，阿婉不怕。”御婉轻声安抚着皇后，这些小伎俩她还不放在眼里，她只是气恼因为她而连累这受了伤中了毒，潇贰最好是没事。否则她一定会将害她的扒皮拆骨，挫骨扬灰！
好不容易安抚好皇后，让苏嬷嬷伺候皇后睡下，御婉这才转到了安置秦潇贰的房间，房外的院子里，除了纪九鄢，纪凌珏，皇甫醒夏几人都在。
月色清冷，微风凉凉，几人相对立而无言以对，沉默不语。
“皇后歇下了？”纪凌珏拉过御婉到身边。
“嗯。”御婉看了一眼房内，“九鄢在里面？”
纪凌珏点点头。
御婉叹了一声，沉默了一会，才看向周秀之和苏云楚，这二人想来从静思庵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毒蛇出没，也吓了一跳，脸色有些发白。
院外有人走了进来，向众人行完一礼，对御婉道，“属下按郡主吩咐，已经封锁了万佛寺上下山要道，也将前后山搜索了一番，并未寻到郡主的赤尾貂。”
御婉心下一紧，这貂儿，跑到哪里去了，“知道了。”
“明日一早会有人上山，你们放他们上来。”她飞鸽传书回京时，顺便让人捎了口信去安平王府，让龙玉带着如水归来。如水医术高，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那人应了声，便退了下去。
御婉见夜已深沉，便让人先安排其他人去休息了，她进去看了看秦潇贰，她服了万佛寺住持送来的保命丹，还在昏睡着并未醒来，想让纪九鄢先去休息，她也不愿意，只好让她就近守着。
纪凌珏候在门外，见御婉出来了，牵过她的手，眸里有几分担忧，“先去睡会吧。”
“睡不着，你去睡吧。”御婉推了推他，那些毒蛇的事还没解决呢，明日还有得忙活。
“我陪你。”纪凌珏将御婉揽在怀里，为她当去冷冷的夜风。
树叶婆娑，云聚云散，两相依偎的时间流逝总是过快，天空很快便泛起了鱼肚白，龙玉和如水也在这时候到了万佛寺。
“阿婉。”被赶将出房的纪九鄢是识得如水的，却不知道如水的医术如何。
御婉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她是相信如水的。
等了半个时辰，如水还没有出来，纪九鄢有些急了，只是被御婉强按着，这才发作不得。
也在这时，有侍卫来报，那一屋子的毒物已经被收拾干净了，问要怎么处理。
“这边有如水，不会有事的，随我一同去西厢房看看吧。”御婉说着，拉着纪九鄢一同走了，就怕她在这里没人看着，冲了进去，叨扰了如水诊治。
西厢房共计十二间厢房，围绕着一个大庭院而建，入得拱门，后面便是庭院，御婉的房间在最中间，两边分别是安排给纪九鄢和秦潇贰的房间。
因着这毒蛇是在万佛寺中出现的，又伤了秦潇贰，万佛寺自然是要给说法的，住持也是一夜未睡，吩咐僧人帮忙处理，就担心留下一条两条的毒蛇，将来也会伤到前来住宿的香客。
“老僧就过王爷，两位郡主。”
“住持不必多礼，阿婉还未感谢住持的保命丹。”
“郡主客气了，秦姑娘乃是在我寺出的事，万佛寺责无旁贷。”
御婉笑笑，没再与他客套，而是与纪凌珏兄妹入了西厢房，皇甫醒夏早早便在那里候着了，“宣平哥哥。”
“阿婉，阿珏，九鄢郡主，你们来了。”皇甫醒夏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戳了戳脚边木桶里的那个麻袋，麻袋隐隐动作，有嘶嘶的声音传来，“都在这里了。”
纪九鄢打了冷战，往后靠了一步。
御婉接过皇甫醒夏的木棍，也学着他的样子戳了戳，软软的，可以明显感觉到里面物体的滑动。“都还活着？”她还以为要将这些蛇都抓起来需要弄死呢，毕竟是有剧毒的蛇，抓起来不容易。
“嗯，阿珏让万佛寺的僧人去请了山下的蛇农来，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抓住的。”昨晚他一直在这里看着那蛇农抓蛇，真可谓是一抓一个准啊，好生佩服。
御婉看向纪凌珏，他正好也在看她，清冷的眸底暖暖。
“有心了。”若是这蛇死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但若能活着，自然是最好的。
纪凌珏拍了拍御婉的头，算是承了她这句。
“有发现什么异样吗？”
几人入了房间，万佛寺的厢房并不大，进去之后便是坐堂，右手边隔着纱帏便是安寝的内室，昨夜那毒蛇便是从内室的床底下出来的。
昨夜御婉拿来砸毒蛇的火折子还留在地上，御婉伸手要去拿，被纪凌珏制止了。他从袖中拿出一块锦帕，隔着锦帕拿起了火折子。
御婉明白他的意思，这火折子一直留在这里，也不知道有没有留下那些赤练蛇的毒液，还是小心为上。
“都死僵硬了。”纪九鄢忍着恶心，躲过皇甫醒夏的木棍，戳了戳昨夜被她正中七寸而死的赤练蛇。
环顾四周，似乎没有什么异常。御婉缓步入了内室，来到床前，弯腰掀开床上垂下来的纱帏，往床底下看了看，伸手敲敲地面。
扣扣扣，是实心的，并不存在什么暗道。
“我之前便查看过了，这房里并没有什么暗道。”皇甫醒夏见御婉动作，便知道她心里的猜测什么，“不过，我倒是在床底下发现一个袋子，那蛇农告诉我，那种袋子是特制过的，是蛇农专门拿来装运毒蛇的。”
一般蛇农豢养的蛇都是没有毒性的，但也有蛇农豢养有毒性的毒蛇，只是毒蛇的装运要格外小心，“这种袋子都是特制的，可以让人去查一查来源和出处。还有，蛇农说，乌金赤练蛇虽然稀有，但是昨夜出现在这里的赤练蛇并不是野生的，倒像是私养的。”
“私养？”
“私养？”纪九鄢嘴角抽抽，怪叫道，“还有人养这种东西啊。”这是什么鬼癖好啊。
“若非私养，野生的赤练蛇以食毒物为生，毒性非常，被咬上一口，当即便会毙命。”
纪凌珏伸手，将御婉拉了起来，“既然不是野生的，那便容易多了。”
“可不是。”御婉勾唇一笑，“既然是私养，便一定有获取的渠道，寻到这渠道，顺藤摸瓜。”站直身子，御婉拍了拍裙子上沾上的灰尘，突然轻松道，“这个时辰了，京城里来的人也该到了，先过去东厢房吧。”
几人点头，转身就走。
刚走去房门，眼前便有红色闪过，直扑向御婉。
“阿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