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小九极尽昏迷的脑子,在这一刻忽然清醒了过来,沉重的眼皮艰难地抬了起来。
“小染,师傅找你很久了,你没事就好。”
眼前的脸也在灯火下渐渐变亮,模糊的脸清晰了起来。
“亦秋儿?”
他干裂的唇,在颤抖,眼神里忽而就空洞了。
亦秋儿微笑着,十指画圈,在他的眼前一挥,眼皮重到再也提不起来了。
只觉得脑子一阵昏沉,耳边似乎有些声音。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主子放心,都处理好了。”
“很好,木小九呢?搞定了没?”
“不能动作太大了,他身边的人都很精明,我怕身份败露,不好太接近。”
“行吧,此事急不得,慢慢来。”
林子里就再也没有多余的声音了。
“师傅,你醒醒。”
“师傅。”
她嘶哑的声音里有眼泪在滑落,“师傅,小染没事,你醒醒吧。”
从举办宴会的大堂,夏凌说完之后,拉起江小染的手,用最快的速度往休息处跑去,收到克长老命令的华山弟子也随后跟上。
江小染和夏凌他们两个先一步到了。
“快警戒起来,有刺客来了。”夏凌急促地喊。
可是话音刚落,一片刷刷声响,他们像来自地狱的修罗,长剑在地上摩挲,溅起星星刺眼的火花。
那是索命的声音,江小染的耳后根丝丝凉意把她裹紧缠绕,似乎是要把她所有的勇气都吸干了。
驻在原地,握着剑的手都在瑟瑟发抖。
二十多个黑衣人,脚下的步子越发地急促了,他们借着夜色的伪装,手起刀落,手里冰冷的刀子似乎从来都没有过温度。
他们像训练有序的军队,手里的动作,挥剑,凌空,斩,破空,绝。
冷觉,仅仅露出来的两只眼睛,刀光剑影之中,没有一点犹豫。
直接冲进了屋子里,手中的剑在露过江小染和夏凌的时候,剑锋微侧。
从冰冷的剑从江小染的脖子边划过。
江小染已经不上了眼睛,明明知道剑已经呼过来了,可是她还是挪不开一步,只能闭上了眼睛,心如死灰,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过。
“师傅,别了。”
脖子处,有温暖的感觉,暖暖的血从她的脖子边滑过,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染染,别怕,有我。”
夏凌的紧紧地搂住了她,一只手,拨开她额间的凌乱的发,“相信我。”
他的笑容总是那么让人安心。
夏凌温柔地说:“看着我的眼睛。”
江小染抬眸,对上了他满眼的柔和。
很快,他的眼睛里换上了狠戾,挽了几个剑花,就从身边几个黑衣人身边找到了机会逃脱,他们也不追,甚至看都没有多看夏凌和江小染一眼,直接及往屋子里去了,里面几个察觉到了危险的弟子跑了出来,可是,死亡之歌奏响得太快了,根本让人来不及闪躲,还没有看清楚,呼吸就终结了,从这个世界陨落。
他们下手狠绝,跑到屋子里面之后,与其说是偷袭,不如直接说是屠杀,屋子里的人,有的是在华山下接受初试之时,一不小心,受伤了,但是又通过了初试的人,然而还有一部分人实在百人赛中,虽然取胜,但是也落下了大大小小的刀伤剑伤,还有内伤的人。
哪里还有什么战斗力在呢。
江小染和夏凌就站在一棵能看到整个院子全景的古树上,她的心里在滴血,夏凌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他心疼地声音有些嘶哑:“染染,别看了。”
“没事,我。”
她拿开遮住了她眼睛的手,声音还是有些瑟瑟发抖,“我也已经不小了,没有什么是我不能直视的。”
“染染。”
夏凌很心疼,“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江小染想要让他安心,可是怎么都挤不出一个笑容了,眼睛里一直有火焰在跳,直勾勾地盯着院子里的一切,耳朵里再也听不见周围的声音了,这一次,她再也没有一滴眼泪。
他们就是一群刽子手,一群没有温度,不懂人情,心中没有一点爱和信仰的人,不,在江小染看来,他们再也不是人了,都是一群可怕的魔鬼。
她感觉浑身的毛豆竖起来了,这是从心里散发出来的寒冷。
她无力地说:“凌哥哥,我们走吧。”
“染染。”
夏凌摸了摸她的头。
送她回了木小九住的院子,袁林儿,袁不远,还有阿来和阿往,一对人,全都在木小九的屋子里焦急地等着。
“我师父呢?”
江小染进了屋子,视线一扫,就开始急了。
“他说他去找你了。”
阿来挠了挠头,“怎么就你和夏凌回来了?”
“师父去找我了?”
江小染站不住了,就要往屋子外面跑,被夏凌牢牢地抓住了,“你放开我,凌哥哥,我要去找我师傅,他现在很危险。”
“他不会有事的,他有没有受伤,浑身上下,矫健得很。”
“你不懂!”
江小染急得焦头烂额,满脑子都在想着可能发生的情况,就像刚刚那个乌烟瘴气,血花乱溅的休息院子一样。
她连呼吸都越发的急促了起来。
额头一直在冒汗,她是最清楚木小九的实力的人,没有她的保护,她怎么能安心,手不停地挣扎要,从夏凌的手里挣脱。
“就算你恨我,我也不会让你在这个时候跑出去的,太危险了。”
“凌哥哥!”
江小染哗啦啦地哭了起来,“不!我必须去找他!”
她急得都要疯了。
“你们怎么可以让我师父一个人出去找我!”
“亦秋儿姑娘也去了,她好像是去找主子的。”
阿来不紧不慢地回话,他完全不知道江小染到底在担心着什么,木小九是谁,这天底下,能够做他的对手的人,少之又少,阿来诧异得很,怎的这江小染像是疯了一样。
好像主子会被别人欺负,会被打死一样,真是,谁欺负谁还不一定了。
他看了眼阿往,阿往无奈地耸了耸肩。
想来,主子是一打群,都能够一招制胜的人,能有什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