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呢？
贺展飞想到自己刚才思考出来的“存在感”，如实跟医生说了。
“存在感……吗？”医生沉吟着，继而笑道，“我明白了。你想到了‘存在感’，而他开始意识不到‘自己’，两相融合，不正是应了你们现在的状况吗？”
贺展飞昨天已经听苏悦说过医生诊断后的结论，他自己也有暗自琢磨过两者的区别以及趋同处，如今听医生这样说，心里多少有点底了。
“这不是坏事，你别太紧张，也不要总跟过去的自己相比。”医生嘱托道，“你的潜意识在修复你缺席期间的人际关系，而且，你的潜意识也发现了识海本该是你的主场。所以它在自我调整。”
贺展飞闻言心中放松许多：“那……我还是跟以前一样，顺其自然？”
“对。昨天开的药照常服用即可。”医生道，“是重新调整过的配方了。”
“……好。”
贺展飞清楚了解自己的情况后，才收拾好心情去上课。
今天的课程，他打算一边听一边复习之前的课程。
落下了那么多，昨天晚上没来得及复习，从今天开始，要抓紧时间复习了。
期末考试快到了呢。
苏悦上课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她时不时按亮手机，查看自己有没有收到消息。
没收到……
没收到……
还是没收到……
之前贺展翼在的时候，偶尔上课也会给她发消息。
比如某个有趣的知识点，比如今天的老师换了谁谁谁，比如午饭的选项……
苏悦惆怅了一会儿，最终将手机收起来，抓过旁边的笔，开始记笔记。
大学课程记笔记不如高中勤快了，但该记的还是要记。
毕竟快考试了呢。
上了一节课之后，中途有十五分钟课间休息，苏悦再次拿出手机。
这次仍然没收到贺展飞的消息。不过寝室的姐妹们倒是在她们的四人小群里聊了起来。
黄鹂：这周咱们抽时间去报名考驾照？
晏秋：好呀好呀，哪天去？再不考天气就转凉了。
陆红鸢：我都可以，你们定时间就行。
黄鹂：咱们三个时间一致，阿悦呢？@苏悦
苏悦：来了来了，我的时间也OK，你们先给个选择呀！
晏秋：我查了课表，周四上午和周五下午都有空。
苏悦：嗯，我周五下午有课，那咱周四上午去吧？
黄鹂：可以。
陆红鸢：OK。
苏悦：嗯嗯，那就周四上午咯！都需要准备什么？
黄鹂：我问过了，拿着身份证，带好小钱钱就可以了。
四人把报名时间定下来，又聊起其他的。
苏悦没再多聊，从群里切出去，发现多了一条消息。
是贺展飞给她发来的。
-阿悦，这周末有空吗？我想约你一起去我爷爷奶奶家看大狗……
苏悦愣了愣，她又凑近手机，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了一遍消息。
——这的确是贺展飞发给她的，如假包换。
这是她没想到的。
贺展飞没得到回复，又发来一条。
-如果你没空那我们以后再约也行。
苏悦回神，赶紧回复。
-我有空，上次看他发的狗狗照片还想过什么时候我也能遛狗，没想到真有实现的一天。
-都谁去呀？就我们两个吗？
贺展飞回：不是，还有我爸妈，周洋。
苏悦了然。
贺展飞又发来一条。
-你想带朋友一起也可以。
苏悦：嗯，我问问她们有谁想去玩。啊，对了，我这周四上午要跟室友一起去报名考驾照，期待可以顺利拿下驾照。
贺展飞：是东方吗？
苏悦：对，我们准备选周末班，连续五个周末上课，从下周开始练车。这周先看交规书，准备科目一考试。
她提前把贺展飞苦恼的潜在问题回答了——这周末约着去爷爷奶奶家看大狗没问题——贺展飞便没再多问。
-祝考试顺利。
-谢谢，要上课了，待会儿见。
-待会儿见。
这回再上课，苏悦比前半节课要认真多了，心情也不错。
中午贺展飞来找她一起吃饭。
他们俩见到面花了点时间，毕竟从贺展飞所在的知行楼过来需要一点时间，两人再去食堂又要花点时间，于是两人索性准备去校外吃。
“想吃什么？”
“嗯……麻辣香锅可以吗？”
“行，那就吃麻辣香锅。”
两人先选了食材，付完款后找座位落座。
苏悦看着贺展飞，问道：“考驾照难吗？”
“我觉得还好，只要平常好好练习，考试没问题的。你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到时候可以问我，或者我们找个地方，我陪你练习。”
“好啊，有你这个大佬在，我不用发愁了。”
“你们已经定好周四去报名了？”
“对，我们四个人，两人一组。之前黄鹂已经打听好了，周末班是两人一车。”
“周六日都要去？”
“是的。趁最近一个多月有空，赶紧学完了事。”苏悦又问，“啊，对了，你后来跟曼曼姐聊过吗？收购的事怎么样了？”
“我暂时还没跟师姐联系。”贺展飞解释道，“昨晚我突击了一下合同方案，又请教了我妈一些问题。怎么了？师姐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我就随便问问。”
贺展飞想了想，又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道那天你们具体都聊了什么，师姐对此是什么态度？”
苏悦道：“那我跟你说说……”
她挑重点叙述了一下那天的事，期间，一小锅麻辣香锅被端上来，两人边吃边聊。
“原来是这样。”贺展飞点点头，“我有空会给师姐打电话再问问她那边的情况。”
“嗯。”
谈话暂时告一段落。
贺展飞还记得苏悦最喜欢吃虾，他用湿纸巾擦干净手，挑了几只虾出来剥给苏悦。
苏悦受宠若惊，毕竟往常都是她来剥的——她是剥虾圣手嘛。
“快吃呀，你不是最喜欢吃虾了吗？”
“谢谢~”苏悦给他往米饭的碗里夹了两个，剩下的才端到自己这边来，美滋滋地吃掉。
“关于出国留学的事，我昨晚睡觉之前也考虑过了，这个方法挺不错的，既能进修，也不用担心学无所用。”贺展飞主动找着话题，聊了起来。
苏悦点头：“是啊，到时候还得麻烦大神多带带我。”
“这个你大可放心，要去的学校、住处我都可以搞定。”
“你最近落下的课程复习起来有没有问题呀？”
“还成。他笔记记得很清楚，而且我也多少有点印象，挺神奇的。”
“那就好。期末争取拿奖学金，请我吃大餐。我的目标是一等奖学金，正好把我的驾照报名费给抵销了。”苏悦笑道。
“你一定可以的。”贺展飞夸道，“毕竟机械专业是你最喜欢的专业。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没错。你也不差，高智商高记忆力，全能发展，哪怕学生物医学也那么厉害。”苏悦反过来恭维道。
两人半开玩笑地这样说完，都忍不住笑了。
一笑之后，隐约藏在两人之间的疏离感慢慢散去。
“待会儿去不去社团？”贺展飞问，“我好久没去了。”
“好啊，我最近也没去，过去看看。”
两人吃过饭，去停车场取车，前往社团。
路上苏悦又跟贺展飞详细说了比赛的细节，Ronny的调整细节等事宜，让贺展飞的记忆进度跟上来。
社团如今待着的人竟然也不少。
有两个大一新生在，周洋、林文彦竟然也在，还有几个苏悦的同级生在准备材料，改换机械手臂。
两个大一新生正在请教周洋林文彦关于系统设置的问题，其中有一个问到的是机械问题，林文彦勉强能解释表层意思，更深层次的他不是机械专业，也不懂。看到苏悦跟贺展飞到来，他连忙甩锅：“喏，那两位都是机械方面的高手，你可以去问他们。”
苏悦跟他们打了声招呼，活泼蹦过去：“怎么了？遇到什么问题啦？快来问学姐我。”
她这么热情，大一新生便顺势问她问题去了。
贺展飞跟林文彦颔首致意，林文彦便察觉出他的不同，知道他是贺展飞了。
——如果是贺展翼，会很开朗大方地打招呼，聊几句。
周洋自然也看出来了。
他上前拍了一下贺展飞的肩膀：“表哥，好久不见。”
贺展飞直截了当下了口头邀请函：“这周末我们要去爷爷奶奶家，一起去吗？”
周洋爽快答应：“好啊，几点出发？我是不是周五就要去你家住一晚？”
“嗯。你周五跟我一起回家吧。”贺展飞点头。他沉默片刻，又默默补充，“苏悦也一起去。”
周洋愣了下：“啊……好，知道了。”他很快回过味来，“你是不是担心她不好意思，所以才叫我一起？毕竟去爷爷奶奶家，有点像家宴……”
“聪明。明天活跃气氛就拜托你了。”贺展飞回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走向苏悦，跟她一起解答新生们的疑惑。
周洋朝他背影翻了个白眼，心道，你在贺展翼状态的时候怎么不邀请苏悦去爷爷奶奶家？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次看到的“贺展飞”，似乎跟之前有哪里不一样了。
或许，不是‘贺展翼’状态的“贺展飞”，也开始有了“贺展翼”的行为举止模式？
最起码，要是搁在几个月前，他肯定不会做出这种约家人和朋友聚会的事来……
社团的人再次投入学习和试验当中，临近两点的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
苏悦转头看去，发现是陈华峰。
陈华峰显然没料到这个时间点，社团的人竟然这么多，明显愣了一下。
待看到苏悦盯着他的眼神，他又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随后似乎想转身离开。
苏悦诧异挑眉，暗自伸手拽了一下贺展飞。
在这时候，陈华峰又改变主意，重新转过身来，踏进大门，还笑盈盈跟众人打招呼：“大家都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