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洋走到苏悦面前：“走，去外面聊。”
苏悦打量了他一番：“穿上羽绒服吧，外面很冷。”
周洋挑了挑眉，也没拒绝，走回他放羽绒服的地方，把衣服穿上了。
苏悦看见角落靠墙看《自动控制原理》的闫明旭后愣了下，闫明旭朝她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她也就回了个点头致意。
虽说两人在一个班级上课，但闫明旭存在感还挺低的。苏悦以为他是那种会去图书馆一泡一整天的学霸，万万没想到能在周洋的街舞社看见他。
真的有种……很微妙的感觉。
周洋穿好羽绒服过来：“走吧。”
“嗯。”苏悦要去开门，周洋先一步把门打开了——街舞社的活动室特地做了隔音效果，门特别厚重——他习惯做体贴女生的绅士。
跟室内比起来，楼道里果然很冷，周洋刚出了一身汗，冷不丁出来打了个哆嗦，他抱臂搓了搓：“还真挺冷的哈……”
苏悦迟疑道：“要不你先回去缓缓，等汗消了再说。”
“没事儿。”周洋把羽绒服的帽子也戴上，他看着苏悦，“你找我，是想问我表哥的事吗？”
苏悦点点头。
周洋笑道：“我昨晚有给我姨父发短信，他在家，有他在，表哥应该没事。怎么，你还是不放心？”
“嗯……有点……”苏悦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眸，很快又抬眸看向周洋，“你能给我他家地址吗？我想去看看他。”
周洋惊讶地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苏悦无奈地轻咳一声：“没错，就是你听到的那样，我想要他家地址，你就说给不给吧！”
周洋：“……”
他叹了口气：“当然可以给。但……你怎么不直接跟我表哥要地址？”
“他……他今天一直没理我。”苏悦表情失落，“我担心他……”
周洋沉默。从母亲那里知道真相后，他明白苏悦在担心什么。
“这样吧，我下午没课，可以带你过去，顺便帮你打听下情况。”周洋语焉不详，“但他能不能见你，我就不知道了。”
他想，对表哥的情况，苏悦应该也有所察觉吧。
“多谢你！”苏悦面色一喜，很快又忐忑，“可你的社团教学……”
“没事儿，他们自己练就行。”周洋打了个响指，神色愉悦，“反正我都晾了他们两个多月了，也不差这一回。”
苏悦：“……你这样做社长真的好吗？”
其实给个地址她自己去就行。
“放心吧，她们只会更爱我。”周洋冲她眨眨眼，“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
苏悦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周洋朝她做了个稍等的手势：“我跟他们说一声，你等我一下。”
他回到教室，拿了自己的手机，跟众人嘱托几句，就撂挑子跑了。
徒留一众女生哀嚎——说好的半小时呢？！
苏悦顶着压力，领走了“街舞小王子”周洋同学。
周洋打了辆车，他坐副驾驶座，苏悦坐在了后座。
半路突然下起了雪，开始很小，后来雪花竟然越来越大，周洋望着车窗外感慨：“今年第一场雪，来得有点早。”
“是啊……”苏悦也盯着窗外的雪，思绪纷飞。
高中的时候，她也跟贺展翼跑去滑雪场滑过雪。
那天本来还约了其他的同学，但因为天气太冷，早上大家又起不来床，最后基本都爽约了，只有苏悦跟贺展翼两个人去了滑雪场。
说起来，苏悦的滑雪技能就是跟贺展翼学的。
那时候的贺展翼对苏悦来说，就是个全能小天才——成绩好，业余爱好多，能徒手拆机器人，能编写程序，性格还很好……
苏悦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她的男朋友是什么样的情况，她都要稳住心神，不离不弃。
“到了。”周洋提醒道。
车子停在一栋别墅前。
苏悦看到别墅后，有一瞬间的惊讶，很快压下——她能猜测出展翼家有钱，毕竟当初国庆假期大家出去玩的时候，开的两辆车都是男朋友家的——但没想到这么有钱。
能在A市这个地段拥有一栋别墅……真的是顶有钱级别了。
“你先在车里等我一会儿。”周洋嘱托了一番司机，先别截单，今天天气很冷，外面又下着雪，总不能让苏悦在车外苦等。再说，如果表哥不想见她，她也好再坐车回学校。
苏悦十分配合地点头，待在车里没动。
周洋轻车熟路地进了贺家别墅。
别墅内静悄悄的，周洋路上其实有跟贺鸿儒发消息，说要来一趟，贺鸿儒也说欢迎他来，但现在……他们人呢？
“姨父——表哥——”周洋唤道。
书房的门被打开，贺展飞先出来了，他的穿着打扮已经恢复了冷酷禁欲的风格，即便在家里，也穿着正式——这一点他不像贺展翼，在家很随意，偶尔会穿很活泼风的睡衣。
而且……眼镜也戴上了，遮挡了眼神。
周洋凭他的穿着猜测他是贺展飞，愣了一下，没敢擅自说话，只是先对他笑了笑。
“你怎么来了？”贺展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微微蹙眉。
“噢，我下午没课，过来玩会儿。表哥不欢迎我？”周洋试探地开口。
“那你自便吧，我爸也在家。”说完，贺展飞回了自己房间。
贺鸿儒也从书房出来，表情有些凝重，看到周洋后，勉强笑了笑：“洋洋来啦，上来坐。”
“姨父，表哥他……没事吧？”
“没事，烧已经退了，人……人也清醒很多。”贺鸿儒委婉说道。
周洋上楼去，贺鸿儒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带他进了书房：“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你们……在聊什么？我怎么觉得您有心事？”周洋问。
“没事儿，我在发愁圣诞节的事。”贺鸿儒叹了口气，“我想跟你表姨好好聊一聊你表哥的病情。但把他一个人留在国内实在不放心，刚才我试探问他，圣诞节有什么打算，他说没有，我又问他想不想去美国，他说可以。”
“您是觉得表哥太配合了吗？”
“是啊……可他不配合我更担心。”贺鸿儒忧心忡忡。
“或许……回到最初的地方，更能解开心结？”周洋安慰道。
“但愿吧，我也只是随口一提，反正离圣诞还有半个月，我再考虑考虑。”
“要不，我去探探表哥的口风？”周洋提议。
“……也好，那就拜托你了，你注意措辞……”
“放心吧，姨父。”周洋起身，出了书房，去贺展飞房门口敲了敲门，“表哥，我可以进来吗？”
贺展飞正在书桌旁拿着手机犹豫要不要看备忘录，听到敲门声，把手机放进了抽屉，才道：“进来吧。”
周洋打量着他的脸色，关切问道：“听姨父说你昨晚发烧了，还好吧？”
“嗯，已经退烧了。”贺展飞微微侧身，看着窗外飘扬的雪花，“下雪了你怎么也跑过来了？”
“半路上才下的。”周洋解释道，他斟酌着词句，“表哥……还有人很担心你，你……”
贺展飞回过头来，看着他：“是苏悦让你来的吧？”
周洋惊讶之后低头：“嗯，她很担心你，你一直没回她消息。”
“那就麻烦你告诉她，我没事。”贺展飞顿了顿，又道，“顺便告诉她……展翼去了美国，短时间内恐怕不能跟她联系了。”
周洋：“其实……她可能已经猜到了……”周洋顿了顿，又下意识地看了眼窗外，“她也来了，就在外面，你要见她吗？”
贺展飞表情一僵：“你带她来干什么！”
周洋赶紧道歉：“对不起，你不想见我就让她回去，你别生气。”
贺展飞深吸一口气：“你送她回去吧，别乱说话。”
“好，好，都听你的。”周洋点头，“那我就先回去了，表哥你好好休息。”
周洋退出房门，还给他关上了房门，然后在门口拍拍自己的胸口，他带苏悦来这里真的是太冒险了，差点忘了表哥是个病人，情绪会不稳。
周洋又跟贺鸿儒聊了几句：“对不起，姨父，我没能得到更多讯息，但表哥应该是想去美国的……”
他去美国的话，就能避开苏悦了……
“不过，还要姨父多多关注他，我毕竟是局外人，我担心在这里，表哥心存芥蒂，要不我就先回学校了，改天再来看他。”
说完，周洋也不要贺鸿儒送，自己离开了。
贺展飞在房间愣了半晌，才走到窗边，朝外看去——从他卧房的窗户可以看到别墅外的路，虽然距离有点远，但他看见了一辆车，以及车外呵手跺脚的苏悦。
不知是不是有所察觉，在他看着苏悦的时候，苏悦突然抬头，也朝他所在的窗户边看过来，贺展飞立刻闪身，躲在了窗帘后。
他心跳如擂鼓，许久未能平复下来，他默数一百下，又慢慢探头看向窗外——周洋已经请苏悦上了车，自己也上了车，车子缓缓驶离。
贺展飞在窗边站了良久，随后才拉上窗帘，来到抽屉旁，把里面的手机又拿了出来——不管怎样，还是要先了解自己“沉睡”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