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鹤鸣带着口罩,背着一个背包,里面是他仓促收的东西,现在他正坐在去往李阿姨那个村子的火车上。
他给徐砚凇留了纸条说自己有事出去几天,然后上了火车才和吴典发了消息让他最近都不要给自己接通告,他有事情要处理。
做完这一切他便将手机关机了,拿出另一个专门用来和J联系的手机,J为什么会出事?真的是意外吗?谈鹤鸣自然是不相信的,他猜测大概是自己害了他,J的死应该是受他连累。
他想起徐砚凇和他说过的,让他不要随便出没于他以前的家,还有他在自己以前的家里被打晕的那件事看似过去了,但是却在用另一种方式提醒着他,他的周围危机四伏,有人在监控着他,会不会和他的死有关?
而且听徐砚凇的口气,徐砚凇应该知道有人在打他的主意,可是他无冤无仇的,会是谁呢?
他想到J查出来的信息,种种蛛丝马迹都证实,他是自杀的。
自杀的,多么可笑,他哪里有理由自杀呢,或许这和他丢失的那一部分记忆有关,有什么事情会让他崩溃到自杀?谈鹤鸣实在是想不出来。
李阿姨所在的那个村庄非常偏僻,她刻意逃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谈鹤鸣甚至都有些怀疑李阿姨是帮凶了。
火车上到处都弥漫着泡面的味道还有汗水的味道,非常难闻,现在天气又是冷了起来,火车里不透风,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让谈鹤鸣原本不晕车都有些难受。
他勉强吃了一块面包喝了点水,昏昏沉沉的抱着包睡了。
他不敢睡得太死,万一真的有人跟踪他,趁着他睡着把他掳走,那他可真是得不偿失。
谈鹤鸣到达那个村庄的火车站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进村还得坐大巴才能进去,里面都是山路,弯弯绕绕的,看不到尽头。
谈鹤鸣决定今天先找个旅馆住下,稍作休整,明天再进村。
可是这种小地方想找个条件过得去的旅馆实在困难,谈鹤鸣最后选了一家条件相对较好的旅馆,从包里摸出来的都是皱巴巴的十块,五块,数了半天才凑整递给了老板娘。
他脸上戴着口罩,时不时咳嗽两声,老板娘抬眼看了他一眼,“小伙子,你没事吧?”
谈鹤鸣又咳嗽了两声,摆摆手,“没事,咳咳……老毛病,一遇见换季就这样。”
老板娘点点头,年纪轻轻的居然还是个病痨鬼。
老板娘带着他去房间的路上有意无意的问道:“小伙子你不像是本地人啊,来玩儿的?”
谈鹤鸣摇摇头,声音有些哑的说道:“我来找人……”
老板娘看了他两眼,想要打探他找谁,但是看对方低着头明显拒绝交流的样子,便作罢了。
“热水二十四小时都有,有什么问题我就在前台,随时可以来找我。”
“好的,谢谢。”
谈鹤鸣背着背包走进了房间里,没有再和老板娘多说。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检查了一下门窗,还有房间里是否有摄像头,实在不是他有被害妄想症,而是他以前和剧组去偏僻的乡村拍戏遇见过这种情况,虽然说山里的人淳朴,但也有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
出门在外,多注意一点总是好的。
谈鹤鸣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将椅子放在门背后,找了个玻璃瓶子放在门缝的位置。
累了一天了,便早早睡了,好在被子没有奇怪的味道,房间里也有空调,并不会觉得冷。
睡到半夜的时候,谈鹤鸣忽然被玻璃瓶倒下的声音惊醒,椅子也发出“吱呀”一声。
他猛地睁开眼睛,听见了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他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灯,走到门边一看,门被打开了一个缝隙,估计是往里推的时候弄倒了玻璃瓶子和椅子,这声音把来人吓跑了。
谈鹤鸣也没有从猫眼去看人到底走没有人,而是一脚用力的将门出踹上,然后大声的骂道:“艹!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觉了,狗逼玩意儿。”
门被踹得震天响,谈鹤鸣穿着拖鞋回到了床上,也没关灯,反而是把电视放了起来,声音开得老大,很快隔壁都传来了砸墙的声音。
“艹你妈的,还让不让睡觉了,大半夜看什么电视啊!”
“看电视的把声音关小点!”
谈鹤鸣没有管,缩进被窝里,继续睡了,因为拍戏的缘故,所以睡觉这种事可谓是争分夺秒,谈鹤鸣练就了一招一秒入睡的神技能,而且不被任何外力所影响,你就是在他旁边打麻将他照样能睡着。
谈鹤鸣第二天起床去退房的时候,还听见有人骂骂咧咧说有个神经病大半夜看电视,声音开得老大,一看就是后半夜,到早上才消停。
谈鹤鸣退房的时候,将钥匙拍在前台,冷冷的看了一眼老板娘,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老板娘却觉得浑身一阵寒意,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背上全是冷汗,而那个小伙子人早就不见了。
谈鹤鸣买了一杯豆浆,和油条一边走一边吃,他戴了一顶鸭舌帽,穿得非常普通,卫衣和牛仔裤,但是识货的人却能够发现这是某大牌今年新款。
没有办法,谈鹤鸣倒是想把叶翎之前的衣服带上,可是已经被徐砚凇下令扔掉了,他只能找出这几件看着最普通的衣服。
清晨的雾霭笼罩在身上,谈鹤鸣打了个寒颤,喝了杯热豆浆下肚之后,感觉整个人都暖起来了。
谈鹤鸣走到车站前,现在才七点钟,已经有不少人了,原来这些人都是从村里来的,赶早市的。
谈鹤鸣上了车坐在一个中年妇女旁边,那女人牵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儿,男孩儿背上还背着一个背篓,女人让小孩儿坐在她腿上,小孩儿抬眼刚好和谈鹤鸣的眼睛对上。
“哥哥你真好看。”
小男孩儿忽然开口说道,谈鹤鸣对他笑了笑,从包里摸出一包玉米糖,抓了几个给他,那是他在排队买豆浆的时候看见人多便先去买了包糖,怕自己低血糖。
小男孩儿看了一眼女人,女人有些赧然的笑道:“小兄弟不用了,谢谢啊。”
谈鹤鸣将糖放在小男孩儿的手里,“几个糖而已,不打紧的。”
女人低头对孩子说道:“快和哥哥说谢谢。”
“谢谢哥哥。”
小男孩儿扬起有些脏的脸冲他笑了笑,露出了缺掉一颗门牙的牙齿。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捂住自己的嘴,谈鹤鸣自己也剥了一颗糖,放进嘴里,“会长起来的,不会影响你的帅气的。”
小男孩儿立马就笑了,谈鹤鸣心里却想着这小孩儿真好哄。
女人见谈鹤鸣这么好说话,便和他聊了起来,谈鹤鸣也趁机打听起李阿姨的下落。
“你是说李秀芬吧。”
谈鹤鸣愣了一下,李秀芬原名李春燕,J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查到李阿姨改名换姓隐居乡村了。
谈鹤鸣不动声色的回答道:“嗯,是的,她是我姨,我爸病重想见见她。”
女人了然的点点头,“哦,难怪呢,看你年纪不大,也不像是这儿的人。”
“嗯,我姨她说搬走就搬走了,也没个音讯,我爸虽然经常和她吵架,但是一家人在一起难免有个磕磕碰碰的,哪能不吵架呢,他这次病重,怕到死我姨也不原谅他,这才让我来找她的。”
女人一听,同情的说道:“是啊,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呢,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秀芬去年才搬到我们村儿来的,最开始也不和谁说话,后来慢慢熟悉了,才知道她是个勤快人,昨天我还在村头看见她了呢。”
“是吗,太好了,那麻烦到时候阿姨您给我指个路了。”
“不麻烦,不麻烦。”
谈鹤鸣和女人说说笑笑到了目的地,从女人那儿,谈鹤鸣打听出李阿姨是一个人住在这儿的,据他所指,李阿姨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丈夫早早去世,是她一手把儿子女儿拉扯大的,因着这个,谈鹤鸣当初还多给了她一些工钱。
据J调查,李阿姨的女儿和儿子今年年初就出国去了,用的就是那笔汇款。
所以J到底有没有见到李阿姨,而J又是怎么死的,谈鹤鸣知道自己这么贸然前去有些危险,但是他这么一路过来,都是明目张胆的,量那些人也不敢轻易动手。
谈鹤鸣下了车,女人牵着小男孩儿一起往村里走,周围都是山,有的人家甚至还将房子建在山上,这里的山都是非常原生态的,不是旅游景区那种专门有人修过的,路铺好的那种,这里的山路都是人踩出来的,如果遇见下雨天不熟悉山路的,倒真有可能摔下去。
“前几天这里下过雨吗?”
谈鹤鸣询问道,女人想了想回答道:“是有一天晚上下了雨,还挺大的。”
谈鹤鸣点点头,忽然女人指了指不远处一栋楼房,“那就是秀芬她家,诶,是秀芬。”
“秀芬!”
她一喊,不远处的女人便抬起了头,她手里端着一个筛子,但她抬头看见谈鹤鸣的一瞬间,筛子掉在了地上,里面的豆子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