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鹤鸣猛地坐了起来,“研究所?”
Kim点点头,站了起来,黑夜中,谈鹤鸣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谈鹤鸣知道Kim和他一样等这一刻等了很久了。
谈鹤鸣跟着Kim走了出去,单辉在外面站着,借着月色,谈鹤鸣看见他嘴里叼了一根草,看见他们出来之后,单辉将嘴里的草吐了出去。
他的脸上没有半点嬉笑的痕迹,一脸冷凝,仿若冰川下的寒冰。
谈鹤鸣还是第一次从单辉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他们没有开车,而是徒步前行,这一举措让谈鹤鸣浑身一惊,猛然意识到,原来他距离研究所已经这么近了。
现在天还是黑的,他们走在快有人高的草丛里脚边的草丛被风一吹戳到脸上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划破脸皮。
谈鹤鸣被划破一次之后便把衣服往上拉,小心翼翼的避免被野草割伤脸颊。
他们走了大概有二十分钟,谈鹤鸣终于看到隐匿在黑夜中,一栋建筑物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那就是徐砚凇的研究所,把他在叶翎这个身体里复生的地方。
谈鹤鸣感觉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的寒毛直竖,全身一个激灵,让他猛地颤抖了一下。
周围都是铁丝网,在黑暗中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撞上去。
“你们俩注意了,这上面的电压一碰到就可以直接烤肉了。”
Kim在黑暗中提醒道,谈鹤鸣心头一跳,神经紧紧的绷住。
“这边。”
单辉冲他们招了招手,谈鹤鸣和Kim跟了上去。
谈鹤鸣没有想到的是单辉竟然直接带他们走的是正大门,门口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手里拿着冲锋枪,一发现他们就立马举起了枪。
“什么人?”
谈鹤鸣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人紧紧扣住,冰凉尖锐的刀尖戳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可是你们徐董的心头肉,要是他有点损伤,你们的小命可就没有了。”
拿着枪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单辉继续说道:“不如你们打个电话问问?要是杀错了,那可就好玩了。”
那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拿出对讲机说了几句话。
谈鹤鸣不明所以,单辉让Kim挟持他有什么意义,徐砚凇估计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抓到他然后打断他的腿吧。
没一会儿从建筑物里跑出来一个男人,拿着手机对单辉和Kim说道:“你们放了谈先生,徐先生说有什么要求他都可以答应。”
单辉了然的扬起嘴角,谈鹤鸣却是一愣,但是随即他想应该是徐砚凇用来拖延时间的说辞。
单辉对着男人大声的说道:“你和他说,放我进研究所里,并且让所有人离开这里。”
男人点了公放,徐砚凇冷冽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好,我答应。”
谈鹤鸣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男人手里的手机,徐砚凇为什么答应了?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他的价值难道已经高到这个地步了吗?
谈鹤鸣一时之间对自己的存在价值这个问题的认知产生了巨大的疑问。
拿着电话的男人的脸上瞬间出出现了震惊的神色,他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徐砚凇的声音再次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单辉,我知道你的目的,你尽可以毁掉这里,但是如果谈鹤鸣掉了一根头发,我一定让你和你的小情人生不如死。”
拿手机的男人闻言浑身一抖,差点拿不稳手机,单辉嗤笑一声,“徐先生可真是情真意切啊,你放心,我不会动他的……”
谈鹤鸣的心头被一团疑云笼罩,徐砚凇为什么这么说?他做了这么多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永生计划”吗?可是徐砚凇却毫不在意的答应了单辉的要求,谈鹤鸣知道只是从表面上看,徐砚凇是为了自己,他把自己看得很重要,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但是谈鹤鸣已经没有那个胆子和信心去相信徐砚凇所说的话了,他宁愿相信徐砚凇是话里有话,另有企图,也无法说服自己去相信,徐砚凇是真的爱他,甚至到了可以毁掉徐家的心血的地步。
他并非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只是这一次被骗得太深,已经深刻到骨血里,他哪里还敢相信徐砚凇的话。
徐砚凇就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望不到底,也猜测不到下面有什么,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潜伏十几年,甚至不惜把自己搭进去,这样不计后果的人令谈鹤鸣感到遍体生寒。
谈鹤鸣在Kim的挟持下进了研究所,他一踏进去过去潜藏在大脑深处的记忆再次向他袭来,太像了,和他诞生的那个研究所简直一模一样,或许研究所原本就差不多,苍白的墙壁,井井有条没有一丝生气的机械设置,来来往往一脸麻木的研究员,他们穿着统一的白大褂,工作起来悄无声息,比起试验管里的实验品,他们更像是精心打造的机器。
研究所里的工作人员被疏散往外走,或许是他们对这项研究的执念,好几位研究员不愿意离开,死守着操作台。
单辉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枪,对着那几个研究员,“走还是把命留下你们自己选吧。”
那几个研究员大惊失色,有两个仓皇逃窜,剩下的三个男人拧着眉头死死的瞪着单辉,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你是单纶的儿子吧,你知不知道你父亲在这项研究上面付诸了多少心血?!我们马上就要成功了!”
一个看起来五十来岁的男人指责着单辉,他义愤填膺的模样直把单辉给逗笑了。
“我当然知道他在上面付诸了多少心血。”
单辉扬起嘴角,似乎在回忆着过去。
“那你还……”
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单辉给打断了,他的眼神变得凶狠起来,眼里充满了厌恶。
“我当然知道!我就是知道才要毁了这一切!如果不是这个该死的研究,我不会有个冷漠无情的父亲也不会有一个疯子一样的母亲。是这个所谓的永生计划毁了我!”
“砰!”的一声单辉开了枪,子弹直接穿过男人的小腿,男人痛呼一声倒在了地上,那两个研究人员见单辉竟然真的敢开枪,吓得扶起男人就想跑。
“单辉,你会遭报应的,单纶在下面不会放过你的!”
那个男人还在叫骂,即便是挨了一枪也没能够堵住他的嘴。
单辉直接从背后给他一枪,这一枪穿过了男人的心脏,他痛苦的嘶吼一声,双腿一软,便从架着他的两个研究员的肩膀上滑落下去,硬生生的摔在了地上。
“教授?!”
那两个研究人员见男人真的死了,不可置信的看了看鲜血不断往外冒的男人,然后惊慌失措,连滚带爬的往外跑了。
这个偌大的研究所里只剩下谈鹤鸣他们三个人。
单辉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芯片,插在了操作台上,谈鹤鸣猜测他大概是要毁掉这里面的数据。
单辉的手指飞速的在操作台上按动,谈鹤鸣看着巨大的显示屏上不断的出现了一串又一串代码。
当单辉敲下最后一个键的时候,他愉悦的勾起了嘴角。
忽然他听见林染的一声惊呼,“阿辉!”
单辉不明所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便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开了,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手被磨破皮,出了血。
然后他听见了林染的一声闷哼,单辉从地上爬起来往林染的那个方向看过去,入眼是一片血红,红得刺眼。
单辉瞳孔紧缩,鼻翼张大,他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样动弹不得,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他感觉自己冷得要命。
单辉张了张嘴,一开口,话没有说出来,眼泪却先一步落了下来。
他张皇失措,手脚并用的爬向林染。
“啊染……啊染……你怎么了?”
单辉一摸到林染,触手一片湿热粘稠,是林染的血。
林染动了一下,拉着单辉,“躲到……柜子后……面……”
单辉的都颤抖得厉害,抱起林染将他挪到柜子后面,刚挪开,单辉就看见刚刚他们待的那个地方瞬间出现了一枚子弹,死死的钉在地上。
有狙击手!
“啊染,啊染……怎么办?止不住,我止不住它……”
单辉一个劲儿的去捂林染的后背,可是林染的后背不断的往外冒着鲜血,根本止不住。
林染抬起满是鲜血的手摸了摸单辉的脸,温柔的替他擦掉眼泪,“别哭,我没事……”
单辉摇着头,慌张得像是个孩子,林染仰头想亲他,可是他一动背后便疼得厉害。
“你低……一下头……我亲不……到你……”
林染说得断断续续,单辉急促的点着头,然后低下头去亲吻林染,他亲得太用力,压得两人的嘴唇都变形了,甚至还磕到了牙齿。
“咳咳……”
林染忽然推开单辉,一口血从嘴里吐了出来,单辉六神无主的扑过去抱着林染,“啊染……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林染看着单辉慌张的模样,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艰难的说道:“别哭……不是早就说好了……我陪你吗……”
他扬起嘴角来,单辉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他的手便从单辉的脸上滑了下去,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都安静了,单辉的视线顿时失去了焦距,眼前的景物和人都变得模糊起来,他恍若一夕之间回到了从前,洋娃娃一样精致的孩子趴在墙上对他笑着:“以后就是邻居了,我叫林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