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雨城,空气中还带有初春的一丝丝寒意。
万物复苏,草长莺飞的季节。远去了春节的硝烟和冬日的霜雪,所有的生命都显得生机勃勃。
这个安宁的滨海花园,一如既往充斥着靓丽明媚的感觉。生活是那样波澜不惊,似乎这种平静,会永远持续下去。
转山咖啡厅内古朴的欧风装饰,给人以稳重和商务的感觉。此时时间尚早,只有零零落落的几个客人。
服务员在靠窗的位置端上咖啡,那个25岁左右的臃肿男青年略有些紧张的点了点头。他体型庞大,身高180往上,卷发,戴眼镜,看起来有些喜感。他拘谨的道谢,然后把双手都放在了咖啡杯上。尽管天气还微微有些寒凉,但些许汗珠还是从头额头和太阳穴处溢了出来。
让他感到紧张的显然不是服务员,而是对面坐着的异性。
女生打扮得很是精致,红唇秀眉,长发披肩,一身白色小碎花洋裙。男子穿着价位中等的西装,却明显就透出浓厚的庸俗感,颇似乡土剧中地主家的傻儿子。
繁忙的都市生活,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在情感生活上感到更多的焦虑和繁忙,房子、车子、样貌、家庭背景,统统是衡量比较的砝码。这里面重量最轻的,往往是感觉。
这是一对相亲的男女,男人抓了抓有些凌乱油腻的头发,胖胖的脸上带着几分不自在的说:“你穿的好正式啊,约这么商务的地方,我还以为是来谈核不扩散条约的,呵呵呵……”
说着自以为有趣的笑话,女孩礼貌性的笑笑。“啊,我是做商务的,平时都习惯了。刚好这里离我家比较近。” 女生的声音有些小,瓮里翁气的,显得非常可爱。
“哎,我是做淘宝的,就卖一些日本进口的游戏卡带,漫画之类,有时候还带一些cos的小玩意呢。对了,你平常喜欢玩啥啊?”总之,就是肥宅喜欢的那些东西。抱枕、手办、甚至性用品。
“我平时,看书和看剧比较多……”女孩似乎也是偏好安静的类型,并不钟爱运动。
“看书啊?那看科幻小说吗?”肥宅的兴趣似乎被调动了起来。
“这个,比较少。”女孩微微歪着头,略微不好意思,显得更加清纯可爱。
“那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外星人的存在吗?”
“啊?”女孩瞪大眼睛,这个话题她并不感兴趣。
肥宅却似乎是转换到了自己所擅长的频道,
聊到了自己感兴趣的领域,话茬子一开,不管不顾地就撒开来讲,“你知道吗?2000年,天文学家首次探测到一种罕见、短暂的宇宙射电波的爆发。2016年,科学家们又发现了一种来自外太空的神秘无线电讯号,据说是5万年前从某个星球发来的。”男生压低音量,故作神秘,“而实际上,这颗星球在3万年前就已经灭亡了。”
“啊?为什么?”女生扯了扯嘴角,对于这个话题感到十分意外。
“这是因为宇宙空间极为广大,当我们的卫星从这个神秘星球接到讯号的时候,这段电波已经在宇宙中飘荡了5万年。” 男生嗤嗤地笑着,没有注意到女生的不自在,又自顾自地说起话来,“外星人是一种神奇又美妙的存在,他们居住的星球也必然比地球拥有更加强大繁盛的文明……”
肥宅滔滔不绝的演讲,而女孩尴尬的笑容快要挂不住了。她强忍着又坐了几分钟,终于打断男人的话:“那个不好意思,我还约了朋友做头发,所以……”
她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这让人沉闷的地方,肥宅这才惊觉自己的疏忽,急忙伸手拉住妹子。不料却吓到了对方,妹子下意识地一甩手,肥宅的手撞上了桌角,顿时红了一片。
“对,对不起……”女生有些抱歉地看着他,却又不敢靠近,轻声道着歉,急急忙忙转身便推门先行离开。
肥宅有些无力的坐下,低着头,目光中写满了颓废。面前空无一人的椅子,桌上还没冷却的咖啡,都在提醒着他的孤独与失败。
他并没有静坐多久,此时他发现有个穿蓝色外套的身影,坐在了自己的对面。
那是个男人,他把头上的小礼帽拿下,轻轻拍了拍,整理了上面漂亮的蓝色鸟羽,然后重现戴上。
肥宅仔细辨认着,他并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只觉得他像极了电视机里的魔术师。
男人停顿了会儿,目光与肥宅对视了几秒。尽管只是短暂的眼神交流,肥宅就似乎感觉到了对方的亲和力,以及高深莫测的吸引力。
“1961年,美国新罕布什尔州的朴次茅斯发生了一起离奇事(和谐)件。有对从加拿大度假回来的美国夫妇在夜间看见了天空中奇异的发光体。随后他们便意识模糊,陷入沉睡。当这队夫妇清醒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物和车内都出现了一些无法解释的痕迹。随后他们向附近的空军基地报告了这件事情,而空军雷达也在20号探测到了未知的飞行物。
接二连三的噩梦困扰着这位名为贝蒂的妻子,她梦见自己和丈夫被一群身材矮小,皮肤晦暗的人抓入奇异的飞行器内。贝蒂将这些讯息写下,寄给了美国国家大气现象调查委员会,并且引起了重视和调查。通过催眠,分隔在不同房间的二人都在催眠状态下回忆起了相同的恐怖内容。外星人在他们身上提取了DNA,外星舰长还对贝蒂展现了一副星图。催眠状态下的贝蒂,准确无误的画出了39光年之外,网罟座泽塔星的位置。
1965年,美国制定了‘泽塔’行动,又叫‘水晶骑士行动’,计划将12名美国军人被送往这个星球,与那里的外星人取得联系。当然,美国政府并不会因为两个平民夫妇的举动就贸然采取太空冒险。水晶骑士行动的制定,早在1947年的新墨西哥州罗斯威尔市UFO坠毁事(和谐)件发生后,就已经开始了。”
“大神啊!”肥宅听的一愣一愣,脸上露出赞叹的表情。
“我深信无穷的宇宙里,一定还有其他的高智慧生命。他们就在茫茫苍穹之外,注视着我们。”
“我也相信的,银河系有这么多的太阳,那就一定还有类似地球的生态环境,哪里一定还有着其他的高级生命体。”肥仔欣喜而天真的说。
对方凑近身子,压低嗓音:“其实……我就是一个外星人……”
肥宅眯起眼睛,再度露出开心的笑脸:“大神你可真会开玩笑。”
许久后,神秘人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我真替你可惜,为什么要和这种地球上这些无知的雌性生物相亲?一个不会懂你的人,又怎么会让你的心灵感到充实和快乐?与其在动物世界里徘徊,不如寻找更好的伴侣。逃离这颗腐烂的星球。到另外一个地方去。那里很美,很绚丽……那里是流着奶和蜜的外星世界。那里,是我的母星……”
肥宅的情绪被神秘人勾起,他的大脑禁不住开始按照神秘人的描绘开始幻想那个遥远的奇妙世界。
他在幻想,他在沉醉,他的思维已经陷进了魔鬼的谎言。
神秘人拿出一枚银币,语带诱惑:“你想要跟去哪个世界吗?只要你做完四件事,这个小礼物就送给你。它能带你,到遥远的自由之星。”
肥宅连连点头,急迫的说道:“我想去!你能带我去吗?”此时他已经忘了刚才的失败,忘了那个无趣的地球雌性。
一阵轻笑传来:“可以。”
“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听起来,还是有些不可思议啊……你还有什么更多的证明吗?”肥宅的理智在最后关头对他发出了提醒。然而他并不知道,这已是他的不归路。
“完全可以,我能直接让你的脑波建立和M星球的联系,让你看到前所未有的景象。”
肥宅似乎已经被深深震撼,仿佛他已经看到异星的壮美景象在对他招手。“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神秘人轻轻勾起嘴唇,淡然道:“你叫我,梅菲斯特就好了。”
护士剪开了他头上的纱布,将医疗废弃物丢入卫生桶。
伤口已经基本愈合,因手术而剃掉的头发也微微生长出来。
轻轻解下病号服,露出结实的胸膛,叶凉秋轻轻穿好自己钟爱的深色墨绿衬衫,梳理着头发。尽管已经修养多日,但他的胳膊线条依旧流畅健硕。正是凭借平日坚持打磨的身体,才能使他在一次次生死攸关的危机中幸存,并且最终击倒对手。
尽管脸上还有微微的病容,但此时的他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精神,犹如新伤初愈的豺狼,更加狡猾饥饿。
长期的修养,让叶凉秋重新整理了状态和思绪。何况这段时间内,Candy和伙伴们已经将幽灵司机模仿杀人案破坏,这无疑更加振奋了警队的士气。
不利消息也有,至今为止,每一个即将落网的嫌疑人都以自杀终结,这次也不例外。所幸,他们真正的对手此时已经逐渐显露了真容。
经过血迹检验和形状比对,M医生留在现场的凶器的确就是杀死孟释凡的凶器。Candy所提供的素描画像,以及监控也都证明了这个化名“托尼”的化妆师的确就是之前叶凉秋在丁妖妖房内见过的那个人。
他就是幕后的真凶梅菲斯特吗?根据现有的状况分析,叶凉秋还是认为这样突然而来的线索太过于浮于表面。不管怎么说通缉令已经发出了,目前还没有关于他的任何相关消息。
雨城发生的这一切,完全是某个神秘机构设计惊天杀局,他,畸案组,甚至雨城的两千万市民,都已悄无声息的卷入其中。
悄然入局的,还有同样神秘莫测,毫无来路的那个女人。
这些日子里,叶凉秋脑海中总是不见浮现那天她在别墅里和孟释凡以命相搏的画面。而如今了解到Candy再度经历了生死徘徊,自己内心深处再度意识到,把她卷入这个危险游戏,是不是真的错了?
叶凉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不过很快他也没那个心思去思考答案,随着身体逐渐康复,他必将重回战场,去面对新的敌人。
没有通知任何人,自己办理了出院手续后,叶凉秋悄然来到了雨城市警局。没有鲜花,没有欢呼。离开了差不多半个月,转眼他们就破获了一宗大案,着实让叶凉秋感到振奋。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消除他和真正对手之前的最后阻碍,这是他与梅菲斯特正面对决之前,必须要完成的事。
“对于我们之前的工作,省里,乃至于更高级别的领导,都给予了非常巨大的肯定。现在市里头人心惶惶,随着多个案子的破获,已经有不少市民来送锦旗了。但与之相对的,我们并没有获得完全的胜利。嫌疑人在被迫前的自杀,以及你们之前在报告中提出的这个幕后真凶,我们的调查仍没有进展。我希望在接下来……”
听着这些官话,Candy感觉无比烦闷。政治工作是要做的,场面话在该说的时候也必须说。但她真的是十分不喜欢这种报告性的文字。
敲门声响起了,Candy转过头,只看见门外的人不等门内的反应,已先行进入了房间。
“组长?”
“你怎么来了?”
“王者归来!”
“哟,你出院啦?”
各种问候铺面而来,叶凉秋看着局长,然后看着会议室内每一个曾经与自己奋斗的伙伴,他已经回到岗位,继续与他们并肩作战。
“全体起立!”杜局长站身,其余人员也纷纷起身,在杜局长的代领下对归队的畸案组组长敬礼。而叶凉秋,也对大家郑重回礼。
掌声中,Candy默默低下头,她没有鼓掌也没有敬礼,只是偏过头,回避这属于她,却又好像不属于她的时刻。
礼毕后,叶凉秋开始了他回归之后的第一段讲话。
“我想你们都知道。我们面对的,是犯罪史上一位极为特殊的敌人。他有着比恶魔之女玛乔丽更加能言善辩,的口才。比开膛手杰克更加残忍狂妄的手法。比炸弹怪客希尔多·卡辛斯基更扭曲的价值观。他已经像查尔斯·曼森一样建立了属于自己的杀手团队。这个罪犯借用了《浮士德》中恶魔的名号——梅菲斯特。他把杀人当做游戏,将犯罪视为艺术。这就是我们今次所要面对的敌人。
自从上一代畸形案件调查组成立至今,畸案组已经走遍了中国全部的省份,十多个城市,面对过国内最复杂,最危险的案件。我也承认,这是我执掌畸案组以来,所面对的最令人感到绝望的案件。
但这是我的战场,而你们是我的同伴。尽管每一次交锋,到最后我们都没有获得完全的胜利。然而我深信正义、慈悲、智慧、勇敢,足够让我们战胜眼前的黑暗。过去的日子很艰难,而接下来的日子,会更加艰难。真相是会发光的,它在等我们寻觅。现在我们所复出的一切,在不久的将来都会有答案。
伙伴们,我,回来了。”
深情的演讲,仿佛让圣堂的光辉照耀进了人间。大家脸上逐渐恢复了信心和神采,投入到接下来的繁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