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捕了。”
“急什么,你不想聊聊吗?这里更安静,更放松,我会畅所欲言。”M医生拿起酒杯,嘴边带起一丝坏笑。
“有什么事,回警局说吧。”
“等等。”M医生的声音沉稳下来,不再有先前的轻浮。“今天天下午,会有一个炸弹将在公路上爆炸。死亡人数最多在二十一人,当然,火药可能控制的不是那么好,或许会更少。或许会更多。现在……还有一个小时。”M医生对他亮了亮自己的表,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如果你相信我,那么我们就在这里边喝边谈。当然如果你不相信,那么就把我抓回去。不过你要记住,那二十一个人人,都是因你而死。”
叶凉秋一步步上前,拿出手铐放在了桌上,他轻轻坐下。
“刘龙俊,三十二岁,青田市瓦口村人。地地道道的农民。家中排行老三。”市局会议室内,特别会议正在紧张的进行。局长等各个高级警务人员全部出席了会议。王梦琪正在负责解说。“该疑犯声称,在我市某公路上安放了炸弹,一小时后将会爆炸。”
“你有什么条件?”
“我不是勒索犯,我是谈合作的。”
“一个杀人犯,跟警察谈什么合作?”
“古往今来罪犯和警察合作的还少吗?但是你们这些警察,不过是些蝼蚁。我要做更大的事,惊动更高层的人。我要和政府谈条件,要经费,要人员,我要自己的研究所。作为交换,我会把研究成果一个个展现给你们看。我会把控世界新的走向,以及全人类的未来,代价只不过是我杀的那几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已。”
“如果我拒绝呢?”
“如果你拒绝,那就静静等待炸弹引爆吧。”刘龙俊煞有其事的说,脸上又恢复了那种轻松邪恶的笑容。
叶凉秋拿起通讯电话,拨打给蒋文航。“搜索全市的21人座中巴车,甄别出全部有经过山区,或者桥梁等可能高空坠毁路段的线路。”
“查到了,主要集中在雨松和雨昌两条高速上。”
“调查今天开这两条路线的全部司机,调查他们的家庭状况。除了汽车站雇佣司机以外,观光团的司机也要查。以四十岁以上,经济条件差,近期遭遇重大人生挫折的人为主。工龄不长,五年之内。之前跑过货车但是亏了本。很可能离异,有儿子,归妻子带,妻子已重组家庭。特别是那些与汽车公司有长期劳务矛盾,并且引发过肢体冲突的人。他还喜欢打牌,却很少赢。抽烟酗酒,体型干瘦,脖子上应该还有拔罐的火印。”
汽车站,有个干瘦,身穿司机制服,脖子上围绕白色汗巾的人走上了汽车,在乘客的抱怨声里重重关上门。
“我说你搞什么?都晚点多久了?信不信我投诉你啊?”
司机没有回答,微微转头,开启了发动机。整个车身开始微微颤动,司机扭了扭脖子,解下了脖子上缠绕的汗巾,露出了脖子上的罐印。
“精彩精彩。”刘龙俊微微摇头,“你真是太了解我了。可惜现在只有五十分钟,你确定能找到他吗?”
叶凉秋没有搭理他,而是用通讯器对外面的警员发出通知:“告诉外面的突击组,进来带人。”随后叶凉秋拿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酒不错,可惜牢里喝不到了。”
将M医生带往警局的路上,叶凉秋的心情并不轻松。刘龙俊所说的心灵炸弹倒计时,已经启动了。
交警部门以检查安全为名,立刻对几个路段设卡,寻找拦截那名司机。刑警将符合心理画像标准的嫌疑人统统叫来约谈,并最终锁定了目标人物。
没有多久,司机陈利锋的车载GPS响了起来。
“喂?”
“爸爸……”
“辉辉?你怎么打起这个电话来了。我在开车……”
“爸,我要结婚了……”
“哦,挺好啊……是那个姑娘啊。”
“爸,我听你的工友们说,你最近生活上不太如意。我工作一直太忙,公司突然给我紧急放了一周的假,要我回去看看你。”
“好啊……”
“那我明天回去一趟吧……”
“好,回来回来。回家吃饭……儿子,我在高速上呢,回去给你说……”
不知不觉,汽车安全驶过了大桥,驶入高速。
不只是陈利锋,多个司机都突然的接到了家人们的GPS电话,告诉他们要他们注意安全行驶。
当天全市没有发生任何重大事故。经过警方的审讯,刘龙俊已经基本交代事实。十年前,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英文系大学生。通过网络论坛发现了一个报酬丰厚的兼职广告,于是便带着好奇的心情去了。后来他才知道,那是一场极度危险的心理学实验。
实验的主导者叫菲利普教授,一心致力于脑控的研究。菲利普相信,人类的记忆和情感就像磁带一样完全可以被重新录制,从而覆盖原有的内容。坚信用技术可以影响人类大脑,帮助治疗精神疾病。早在半个世纪之前,西方国家就有一系列有违人伦的大脑研究实验。通过给受试者服用致幻剂、麻醉剂,禁止睡眠、电击等方式研究他们的大脑。而如今,菲利普采用了最先进的生物科技和脑波模拟技术,重启了关于脑控的邪恶实验。他来到中国,诱骗中国学生进行实验,而刘龙俊,就是其中一个最危险的试验品。
在实验中,被彻底颠覆了人生观。原本被欺凌,被漠视,不值一提的他,似乎拥有了与众不同的大脑波长。他被认为是最有价值的存在,得到菲利普教授的倾囊相授,继承了他的黑暗心理学。然而没有多久,相关的实验受害者揭发了事实真相,菲利普教授在大使馆的庇护下免于制裁,仅仅只是被驱逐出境。
而刘龙俊对于即将到手的光辉未来如此逝去并不甘心,冲击了执法部门,被刑拘后释放。他没有完成自己的学业,找不到好工作,心态也极差。直到有一天,在家中苟且度日的刘龙俊收到了菲利普教授从美国寄来的包裹。里面是一本名为《恶魔低语》的书籍,里面详细记述了他的研究。菲利普勉励刘龙俊,认为他将来一定是黑暗心理学的大师。
刘龙俊半工半读,不断介入心理学领域,而在家人眼里他是一个不务正业的混蛋,娶不到老婆的废物。不久,心理学教授李松创办了浮士德研究所,这里汇聚了雨城所有高端的心理学家,他们研究人类的心理、行为,以及哲学,以打开人类未来大门为己任。刘龙俊在聚会上发表了自己黑暗心理学的研究成果,却遭到了众人的抨击和嘲笑。这让刘龙俊心生怨恨,回答旅馆的刘龙俊在路上看到一个被校园霸凌的小孩,他终于忍不住产生了要用这个小孩做实验的想法。
经过他的诱导,这个初中生果然在不久之后用刀捅伤了四个人,他发现自己真的能侵入别人的大脑,达到操控的目的。他欣喜若狂的继续着心感实验,并决心成为梅菲斯特,一个让人堕落的恶魔。
人活于世,本就有各种各样的欲望。
贪欲和愤怒,是魔鬼的真实名字。当你被魔鬼占据身体,所有的道德法则,都显得无比渺小。魔鬼会让你忘了你是谁,让你忘记所有身外之物,让你萌生出无数的仇恨和诡计,直到你付出行动,毁灭他人,也毁灭自己。这就是黑暗心理学的核心理论。这不是什么超能力,而是找到感染者内心深处的黑暗面,给予刺激,将之放大。
在诱导的过程中,刘龙俊不断扮演着最接近《浮士德》中梅菲斯特的角色,直到他自以为是魔鬼的真实化身,直到他也毁灭了自己
似乎一场锣鼓喧天的闹剧,终于即将悄然结束了。夜晚显得有些宁静。医院中,Candy和病床上的展玉默默对坐着。他的身体已然逐渐恢复。
“想不到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发生了这么多事。”
“嗯,我也想不到。其实很多时候,我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不只是我以为你出了意外,更多的时候,我自己也是濒临生死。”
“很多时候,我也这么认为过。”展玉微微有些茫然,似乎回忆起了那段被囚困的日子。
“我们走吧?”展玉突然说。
“去哪里?”Candy感觉有些奇怪。
“按照原计划,我应该带你去英国,远离这里的是是非非。”
“火锅呢?”Candy突然想起了那只小狗。
展玉沉默了几秒钟,才慢慢说道:“等到了英国,我给你买一条新的狗吧。”
走吗?丢下一切,重新开始?自己明明才和这里刚刚建立了联系,却转眼就要离开。可是离开有什么不好?血腥的案件,接二连三的谋杀,难道这才是你想要的日子吗?
“我有点不想走……”这句话Candy迟疑着没有说出口。或许,一切都到了应该结束的时候了吧?也好,重新开始,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