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在微微的颤动,脚下的路似乎正不断倾斜。
不能倒下……不能……快点了,就快要……
他拼尽最后的精神,努力往前走着。他衣衫褴褛,头发凌乱,满身伤痕,却仍掩饰不了苍白俊逸的面孔和卓越不凡的高贵气息。这段路他已经走了很久,走过无数路人惊讶的目光,走在午时炽热的骄阳下。他努力看向前面,前面就是派出所的大门。
“哎!你什么事?”警察拦下了这个看起来情况不妙的来客,以他的现在的状况,似乎出现在医院门口会更合适一些。
来客意识有些模糊的抬起眼睛,微微摇晃了两下,保安急忙将他扶住。
“我是来报案的……”年轻人不停的喘息着,他的声音微弱而清晰。“我叫……展玉……”
“真希的状态很不好……有可能……永远也恢复不了了……”李松无力的坐在凳子上,似乎连多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是在进车之前就变成了这样吗?”
“有可能,她的疯病已经很严重了。要是她的意识清晰,估计凶手也不会放她出来。”李松颓废的叹了口气。“完了,都完了……浮士德的全部研究,全部都化为乌有了……”
“我们一定会抓住凶手的,你还能提供更多的线索吗?”Candy安慰到。
“我离开浮士德研究所已经很久了,后来也很少与他们接触。这次他们邀请我,我都没时间来,所以让真希作为代表。要是我自己去就好了,就不会……”李松埋头痛苦起来,Candy也不禁感觉到一丝丝悲凉。痛不欲生,或许就是这样一种感觉。比起这种彻骨的哀伤,能够遗忘或许真是一种幸运吧。
这个时候,Candy的电话响了起来。Candy划开指纹锁,轻轻说了一声“喂……”
很多时候,她都以为那些都只是梦。
或者是幻觉。
然而当他真真切切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好像一切又都显得那么虚假。
或许是眼睛骗了我。
或许是大脑骗了我。
又或许,是这个世界骗了我。
以往都是别人等她醒,而这一次,她终于可以等别人醒来了。
Candy默默剥开一个橘子,想起与展玉之间那还不到十个小时的短暂过往,然后将橘子塞入口中整个咀嚼着。她像是一头母狮般,盯着病床上的展玉。她确定自己要这么等着,直到他醒来。橘汁从下巴不断低落,Candy没空理会,直到整个橘子被吞下,她才用卫生纸轻轻搽拭干净。
终于,展玉醒了。Candy飞速从椅子上弹起身,伏在他视线可能看到的地方。
“Candy?”无法掩饰自身的惊慌,展玉瞬间起身。“你怎么会在这里?”
“果然是你,我还怕我认错人了呢。”说完之后,Candy微微有些泪意。“你先休息吧……有时间,我再来看你,别多说,别多问,等你好起来再谈。”Candy转身要走,却被展玉一把抓住。
“不,别走……”展玉感觉十分晕眩乏力,Candy重新弯腰,摸着他的手背。“没事的,别太激动……”Candy的眼睛里闪着柔光,以为展玉会说些动人的话,然而这个时候展玉却说出了一件让Candy意想不到的事情。
“快报警,梅菲斯特,我知道梅菲斯特在哪里……”
展玉背靠在床上,两眼毫无生气的看着自己身边站立的高挺男性。
“展先生。我是警察,这里是第三人民医院,你非常非常安全。现在你能不能,详细的说明一下情况。”叶凉秋站在旁边,看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展玉。
“我知道……我知道梅菲斯特在哪……你们快去抓他……”展玉艰难而迫切的说到。
整整一队,将近二十辆警车发出尖锐狂躁的呼啸,在公路上奔驰。
“再快点。”叶凉秋看似平静的说,然而他的面孔,已经无比紧绷。
后面的几辆防爆车内,浑身黑衣,荷枪实弹的特警正在检查装备。他们正要前往拘捕有全球犯罪史上最为诡异的杀人凶手,梅菲斯特。
很快,王梦琪就带着一个警察赶到了医院,开始对展玉做笔录。Candy也在一旁听取了全过程。
那天他和Candy失散后,他十分的焦急,在街道反反复复的追寻,却也没看到她。Candy本身就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人,报警也是无用。万般无奈之下,展玉只好一个人率先驱车回家,看看Candy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到家以后,展玉打算做一些寻人启事,他先打开冰箱,拿出了白兰地,想让自己镇定一下的时候,发现有人用突然在背后用棍棒袭击了他。展玉反抗,却又被酒瓶砸伤了头部,血流在地上。后来又来了一个人,合力将展玉制服,展玉在被戴上头套的那一刻看见了另一个袭击者,他戴有尖刺恶魔面具。
“那么就是说,袭击你的是两个个人了?”王梦琪问到。
“是的……”展玉做了个深呼吸,继续说下去。
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间暗室里,周围有人支支吾吾的声音。展玉听着他们的交谈,得知他们似乎也被绑架到这里来。没有多久,房间的灯亮了。
房间一共十多个人,展玉认识其中几个,他们全被绑在房间的十字架上。展玉因为之前曾经参与过浮士德研究所的一些议题,所以和其中几位相识。
“等等,你说你和浮士德研究所的人认识?”王梦琪再度问到。
“是的。”
“他们之前有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实验?比如……拿人做实验?”
“是有一些,不过这些和我都没有关系。”
“我知道这些都与你无关,否则你也不可能活下来。”
展玉苦笑了一下,的确,梅菲斯特留自己和二阶堂真希做活口,很显然是因为他们并没有得罪梅菲斯特,否则同样难逃一死。
“看来真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实验,造成了某个心理失常的患者对他们展开了报复,都是咎由自取啊……”
“他们的研究方向是什么?”
展玉看了一眼Candy,又看了一眼王梦琪,说出了一个奇怪的名字:“精神控制。”
展玉表示,当时许多心理学家都接到了梅菲斯特的邀请函,他也是其中之一,但是他并未参与此次聚会。没想到这些邀请名单上的心理学家如今都被绑架到了这里。
几位表示,他们都是接到了梅菲斯特的邀请函,然后来到圣玛利亚号游艇上。来的还有许多在国外的心理学家,他们也都是李松教授的学生。其中一位叫孟释凡的医生也收到了邀请,来到船上。由于他是心觉神探的儿子,所以大家很待见他。午餐的时候,大家笑着讨论着梅菲斯特是谁,结果没多久,每个人都晕倒了。当大家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房间里除了李松教授的那几个学生之外,还有就是展玉和二阶堂真希。然而之前的孟释凡并不在房内。
此时房间的音响响起声音。此人声称自己就是梅菲斯特,他将他们绑架的目的,就是为了选取出其中优秀的人才,加入到他的伟大计划里。而梅菲斯特将赐予恶魔的力量,作为回报。
两个个性格冲动的男女开始怒骂梅菲斯特,说他是个疯子变态,要他快点放人。梅菲斯特打开开关,让困缚住他们的铁链通电,作为惩罚,然后表示他需要甄选的第一个条件就是服从。对于反抗的人,将会以电击作为惩罚。缓过起来之后,两个人反而开始更加愤怒的嘲笑谩骂,梅菲斯特直接将电力调节到最大,将二人活活电死。闻到两人身上的焦味,还有他们身上的屎尿,众人明白了梅菲斯特并不是在开玩笑。
随后剩下的活人有进行了一系列的逃生游戏,最终成功过关的只有三个人。由于展玉现在太过虚弱,他已经不愿意再回顾那段血腥的日子。展玉保护二阶堂真希活了下来,并且见到了梅菲斯特,也就是M医生,而孟释凡早已在先前就和M医生达成同盟。展玉表示自己并不愿意和恶魔签订契约,而二阶堂真希在经历了这一切折磨之后,表示自己希望能和梅菲斯特一样拥有操控人心的能力。
二阶堂真希获得自由,而展玉被囚禁了一个月被不断洗脑,催眠。梅菲斯特在他的潜意识内中入了极强大的负面情绪,而他最终还是扛了过来。今天上午,展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被丢在郊区,于是一路走到了派出所门口。
Candy有问起,为何国内根本没有展玉的资料,为什么来雨城,为什么会住在菲利克斯的房子里?展玉表示自己学名叫展慕贤,中国出生,现在已经加入美籍,在纽约工作。毕竟他从事一些危险研究,不希望泄露太多私人信息,所以用了小名在雨城活动。房子的主人英国人菲利克斯是他在美国认识的朋友,也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展玉花钱租下了这个房子。在他唤醒Candy之前,展玉就已经得知了菲利克斯的死讯,至于是谋杀还是意外,展玉认为需要等待英国警方给出结论。
漫长的谈论之后,Candy也感觉到十分的疲惫。不管怎么说,现在先抓梅菲斯特才是最为要紧的事。而警方正根据展玉提供的地点,飞速前往梅菲斯特的藏身处,位于深山中的某个废弃度假山庄。
大批警察赶到之时候,发现山庄别墅的门都没有关。颇有几分空城计的样子。经过大胆的思考之后,叶凉秋决定独自进入别墅。不顾沈哲等人的劝阻,叶凉秋从屋顶窗户爬入了房间,他在二楼推开一间间房门,后来终于找对了地方。
这里是间典雅的办公室,M医生,也就是化妆师托尼正在这里品尝着红酒。房间里挂有一张纳粹德国宣传部长戈培尔的画像。
“虽然知道你不会喝,但身为主人,我还是应该给你倒上一杯。”见叶凉秋进门,M医生慢悠悠的给事先准备好的杯子里倒上酒。“给你送了两个活口,你怎么还来的这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