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室内,身穿白色衣服的女孩在墙角蜷缩着,瑟瑟发抖。
“她叫二阶堂真希,中文名叫李真希,今年十七岁,是日本冲绳岛人。她的父亲很早就入狱了,母亲是我的情人,但是几年前病逝了。我把她留在身边,像是自己女儿一样的照顾着她。她中文说得很好。后来我接到了梅菲斯特的邀请函,便让她代替我去参加。她和我那些学生玩的很好。我还以为是那个弟子的恶作剧,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么悲惨的事……”
李松懊悔的扶着墙壁,里面那个本名叫二阶堂真希的花季少女已经如同精神病患者般躲在墙角瑟瑟发抖,整个人的状态极为不正常。
“她怎么样了?检查过了吗?”
“她的精神受到了极大刺激,我们也无法调查她的身世背景,只能先这么关着。但是目前而言,没有好转的迹象。”
“我去和她谈。”李松目光灼灼的看向叶凉秋,眼中充满了斗志和希望。
“真希……真希……我是爸爸,你能认出我吗?”李松刚进门,李真希就不停疯狂的往角落里躲。他的呼唤并没有起到任何帮助,二十分钟的规劝无效之后,李松失望透顶的从房间走了出来。
李真希,已经疯了。
雨城,8:00点,某高档餐厅。
中餐、法餐,还有日本餐,被誉为世界三大美食。然而在中国很少有人知道,法餐是意大利餐的变种。甚至德、英、美等西式菜肴都是由意大利菜蜕变而来的,意大利是欧洲美食的源头。
意大利面是十分符合Candy胃口的食物,面条口感坚韧,肉酱香浓,难得的美味。而如今的她,却并没有什么胃口。
“知道为什么这么繁忙,我还是非要在今天约你吃饭吗?”
Candy并没有回答,而是动也不动的坐着。
“就是因为出了大案子,才需要沉淀放松,以最好的心态去面对,投入接下来的工作。这段时间,你也收了很多不该受的苦,甚至屡次遭遇危险,对此,我很过意不去。”
餐厅里的气氛很好,有许多年轻靓丽的男女在用餐。
“我看到了一部分过去的记忆,也逐渐感觉到以前的那个自己,在回来。”这段时间在凶案中浸泡,忙碌,每次她都能感觉与之前那个自己正在隔空呼应,那个自己,正在召唤她。
“是好事。”叶凉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最后给出了这么一个不是不回复的回复。
“那十一个人里,有展玉吗?”Candy忧虑的看着叶凉秋,忐忑不安的等着他给自己答案。
虽然他或许根本无法给她答案。
“我不希望有。”
Candy眨了眨眼,两道泪珠瞬间闪落。叶凉秋没有为她拿纸巾,只是任由她默默流泪。此时她终于想到了,展玉有可能在很早之前就死了。失去展玉,她就只是个仿徨不安,一无所有的女人。永远也看不到未来,更无法找回过去。
“没有过去,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但如果你的曾经是那么幸福美满,你又怎么会舍得放下一切。二十年前,我深陷在走不出去的阴影中,有一个人让我明白。过去的意义在于让你不要忘记自己的来处,让你在未来回首的时候,看着那些痛苦,是它们让如今的你变得璀璨。Candy是你给自己起的名字,寓意着甜美。既然没有过去,那就努力奔往未来。”
叶凉秋吃下一口意面,转头看向其他食客。
“你看这里的人,情侣、夫妻、老人,孩子。他们的平安和幸福,是因为有人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默默付出和守护。如今这个城市面临着史无前例的威胁,善良的人陷入恐惧,生命被肆意掠夺。应该有人,去勇敢的守护这一切。”
“我们都是没有家人,也没有家的人。但你不一样,你还有跟多更好的选择。而我,没有了。从孟博士死的那一刻,我接过了他全部所有的责任。这条路,我还要走很久。其实我很感谢你的出现,如果不是你,我不知道畸案组还能不能面对这么疯狂可怕的敌人。梅菲斯特与你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否则他不会让孟释凡绑架你,给你送信,甚至直接派遣杀手到警局试图至你于死地。或许这场战争中,你的出现不是意外,我们才是。
再帮我一次吧,这最后的战斗,我希望身边能有你。”
尽管泪珠连连,但Candy还是坚强的抬起了头,她努力的给叶凉秋一个微笑,也是给自己微笑。Candy把目光转向窗外,外面的城市灯火闪闪,点亮无数的繁华与静谧,这是他们共有的家园。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阻碍了……
Candy终于再度坚定了信心,她的斗志,正史无前例的燃烧。
现在,就是我和你对决的时刻。
梅菲斯特!
由于腐败严重,几个死者的死因十分困难。尸检工作紧张继续的同时,王梦琪和蒋文航也成功调查到了运尸车的由来。这是龚欢名下的二手货车,汽车由偏远的地方一路驶向失去,暂时还没有查到司机身份。
于是线索,又中断了。
一般而言,每当案件线索中断的时候,从人物关系进行排查梳理是比较正确的方式。此次案件中,凶手,也就是梅菲斯特很显然与整个浮士德研究所有关系。
叶凉秋、Candy,沈哲他们与李松进行了无比漫长的谈话,终于得出以下几点。
第一、浮士德研究所的确是在美国传销大王菲利普所投资的机构,然而李松渐渐不愿意继续这种研究,所以退出了。成员一部分出国发展,一部分以吕建为首继续在雨城从事禁忌研究。随着菲利普的病死,研究也陷入了困顿。李松很早以前就没有介入浮士德研究所的事了。至于有什么人会对浮士德研究所不利,这个他真不清楚。这次他收到了梅菲斯特的邀请函,以为这不过是聚会性质恶作剧,于是派了助理前来参加会议,没想到却发生了如此可怕的结果。
第二、M医生、托尼、展玉,这些人的画像他根本没见过,知都不知道。
第三、从心理学上说,将一个内心有阴影的人变为杀人犯是非常轻易的事情,具有这种能力的人其实不少。梅菲斯特一定是洞悉人性的心理学大师,同时也是一个犯罪天才。
漫长的研讨之后,似乎一切又都没有什么进展。众人又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与沉默。
“其实,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或许能够让我们或许一些线索。”
“什么办法?”不等叶凉秋说话,Candy已经率先追问。
“李真希。”李松慢慢的说。
“可是她的精神状态已经完全无法沟通了啊?”Candy感到有些奇怪。
“那就让她安静下来,我们跟她的潜意识进行沟通,或许能够或许线索。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她这样的状态,难道也可以催眠吗?”沈哲感到十分诧异。催眠一个疯子,亏你想得出来。
“李教授,你确定,她的状态能够顺利的被催眠吗?而且催眠以后,她所提供情报的准确性吗?”叶凉秋说出了大家的顾虑。
“这么说吧,梅菲斯特愿意送一个活人给你们,目的就是让你们进入她的大脑,那里一定有他想要告诉你们的讯息。可难就难在,如何将一个神经失常的人催眠。其实精神失常根据种类而言,有很多一部分反而是需要进行催眠治疗的。真希她本来就有很重的心理阴影,精神状态不稳定。所以我平常就有催眠她,让她释放内心的苦闷和压抑,面对自己的过去。
现在她的状况是因为过度惊吓所导致的精神崩溃。所以我要让她进入睡眠,在潜意识中告诉她是安全的,就算没有问出线索,也能够稳定她的情绪。可是……”
“可是一旦谈论凶手,就必然更加触动她内心的不安全感。”叶凉秋一语道破。
“是的,这也就是问题所在。真是太卑鄙了……绝不可原谅!” 李松先是叹了口气,随后咬牙切齿的骂道。
“李教授,你是她的养父,没有人比你更有权力做选择。”
“催眠吧……我会尽力保护她的。”李松意味深长的看着叶凉秋。
许久,叶凉秋才点了点头,为今之计,也只有试试看了。“好吧。”
“这样,真的不会伤害到她吗?说不定我们这样反而正中凶手下怀!”Candy感觉十分不妥,以真希这样的状态,未必会有好结果。
“唐警官,说句不愿意的话。以真希这样的状况,日复一日的活在梅菲斯特所带来的恐惧之中,还不如殊死一搏。不是我要她牺牲,而是不得不牺牲。”
Candy沉默了。是的,不直面恐惧,就只能永远的恐惧。
一切准备就绪,李松给注射了松弛剂的二阶堂真希进行了催眠。整个过程,叶凉秋、Candy,还有沈哲都在外围观。
在李松的话术诱导下,二阶堂真希进入了深度睡眠。
“光正包围着你,你看到了吗?草地上有颗巨大的书。真希,你正在树下荡着秋千……”
声音能够很清晰的从里面通过音箱传过来。李松为她塑造了温暖的虚拟环境,让她的潜意识得以放松。由于两人的对话是日语,所以
“这个时候,有人邀请你上了一艘船。你在船上,看见了谁?”
“大家……研究所的同伴……”
“有你不认识的人吗?
良久的沉默之后,二阶堂真希开口:“有的。”
“他是谁?叫什么?”
“他说他叫……孟释凡……”
“你们……出海了吗?”
“出海了……”
“在船上,发生了什么?”
“我们,晕倒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真希的状态也在逐渐变坏。她的脸部肌肉已没有了先前的松弛,开始微微抽搐。
“当你醒来以后,你在哪里?”
“房间,一个的黑暗房间……”真希的声音愈发微弱,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游艇,会餐,黑暗的房间,浑身是血的人,一幕幕景象在她脑海快速交替。她的潜意识不断涌出暗影,仿佛陷入无限循环的噩梦之中。
“你看到了什么?”李松轻声问。
睡梦中的真希像是在思考着,突然毫无征兆的瞪大了眼睛。此时就像是有个看不见的巨人要将真希从床上奋力拽起,她身体接连抽搐,双手伸向自己的喉咙。
“控制住她!快!”李松第一时间死死抓住了她的腕部。
门外的工作人员迅速涌入,给真希注射镇定剂。Candy在外头有些不忍心的低下头,而叶凉秋的表情更是犹如寒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