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作休整,也就歇了一个小时左右,众人又骑上骆驼接着赶路,长长的驼队在沙漠中蜿蜒前行。
佩戴逆影之后,雪沐瑶确实舒服多了,额间汗水少了许多,口渴的感觉也减弱不少,那冰冰凉凉的感觉,仿佛背上背着一个大冰块一般,在炎热的沙漠中,没有比冰块更令人感到舒心的东西了!
这是宇轩一行人在沙漠中的第一个夜晚。温度渐渐降下来,稍稍有些凉意。沙漠就是这样一个变幻莫测的地方,白天脚站在滚烫的沙子里,被几十度高温的太阳曝晒,夜晚又要顶着只有几度的寒风,在睡袋中瑟瑟发抖。
多亏宇轩有过游历沙漠的经验,在夜幕垂落之前,便选好了一个背风坡,虽然不能完全抵抗夜里的寒风,不过寒风越过坡地时,威力已削减了大半,至少不似迎风时那般刺骨难耐。
离相从骆驼背上卸下燃料,夜茗葔给他搭把手,将篝火点燃。谁也未曾想到,在科技如此发展的今天,他们竟仍要围绕着篝火在沙漠中取暖,要怪也只能怪这片沙漠过于诡异,仿佛与整个世界隔绝,若是苍穹之翼能够进入沙漠,他们睡得必然比今夜安稳舒服。
篝火的问题解决了,不过睡袋却是无人携带,毕竟初入塔克拉玛干沙漠时,谁也不知竟要徒步走到诺亚古城,更不知会在沙漠中过夜,因而便未曾准备睡袋。
先前购买骆驼时,离相其实犹豫过,是否要采购一批睡袋,然而稍稍一想,最终还是决定舍弃掉睡袋这个选项。
可用的骆驼只有十八头,每一人骑着一头骆驼,便已经用去大半,食物、水、燃料以及枪支弹药,都需要剩下的八匹骆驼去分担,实在没有多余的位置留给睡袋,何况他们贴身穿着恒温战衣,并不太畏惧沙漠夜里的冷风,有无睡袋其实无甚差别。
夜幕降下,人围着篝火,骆驼围着人。
木星儿靠在墨昆怀里,捂着胸口,脸色稍显难看。其实这一路上,她都不是特别舒服,总是感到胸闷,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她的胸口,令她呼吸不畅。
白日里倒还好些,这种感觉不是特别强烈,木星儿还能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让墨昆为她担心,可是到了晚上,尤其是夜色越来越浓重,这中感觉就愈加强烈,逐渐强烈到她无法伪装的地步。
察觉到怀中的人儿呼吸愈加急促,十分反常,墨昆便轻轻低首,却见木星儿捂着胸口,脸色难看,忧道:“星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嗯,”呢喃一声,木星儿稍稍平复呼吸,回道:“就是胸口有一些闷,可能是不太习惯沙漠的环境吧!”
令她感到难受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其实木星儿自己也不知道,如果更准确来说,那种难受的感觉并非来自肉体,而是来自更深的地方,或许是心灵,又或许来自灵魂,有些玄学,可确实只是一种令人恶心难受的感觉,仅仅只是一种感觉而已。
木星儿找的理由有些牵强,毕竟这里不是高原地带,不会出现高原反应而致人胸闷,或者呼吸困难,况且数千年前,木星儿多次同霍去病一起前往大漠抗敌,也未曾出现过今日这般情况,属实怪异。
墨昆也觉得,原因并非出现在这里,于是先将怀疑的对象放在了食物和水上面,可是他们方才吃的食物并无多大差别,喝水更是用的同一个水壶,不应该出现问题的,而且偏偏只有木星儿出现状况。
思来想去,墨昆最终还是怀疑起他们脚下这片沙漠。如今的塔克拉玛干沙漠十分诡异,处处游荡着异常的能量,不仅隔绝电磁讯号,也令他们的能力无法使用,或许正是这股奇特的能量,让木星儿感到不舒服的吧!
一切都只是猜测,毕竟墨昆无法捕捉到那股能量,也没有仪器设备检验猜测是否正确,不过墨昆却知道该如何缓解木星儿的症状。
“你等我一下。”墨昆起身,找到了他白日里骑的那匹骆驼,从骆驼背上的背包里取出一个棕色玻璃瓶,里面装满着一粒粒胶囊。
看着墨昆掌心的绿色胶囊,木星儿问道:“这是……”眼前这粒胶囊绝不是X胶囊,木星儿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她曾经服用过X胶囊,对其不算陌生。
“我研究的一种新药,本来希望它能够超越X胶囊,削弱人体对同一药物的抗性,可惜未能如愿,只是研究出一种新的维生素类药物,我想对你现在的状况应该有所缓解。”墨昆缓缓解释道。
药物研究?木星儿记得,墨昆好像没有从事过这类研究才对,而且药物研究涉及化学领域,墨昆并不是特别擅长,反而是杜威·沃森更加擅长药物以及基因药剂的研发,不过自从杜威·沃森和李韦恩被调遣参与零号工程之后,木星儿就再未见过他们。
终归是墨昆说的话,木星儿不会怀疑它们的真假,毫不犹豫地服下那粒胶囊,而后被墨昆再度揽入怀中。
药效发挥的速度不如X胶囊,却也比普通的药物快得多,只过去三两分钟,木星儿呼吸变得更加均匀,先前胸口压抑气闷的感觉也舒缓不少,那感觉甚至比白天的时候还要好。
“好些了吗?”墨昆轻声问道。他不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不想让其他人注意到木星儿身体的不适,更不想让其他人知道那些胶囊的存在。
木星儿微微一笑:“好多了。”虽然还有一点点难受,但并非无法忍耐,而且靠在墨昆怀里,贴近他的胸膛,怀里的温度比篝火更能让她感受到温暖。
夜菀辰靠着哥哥,看着二人的温馨,两颊露出淡淡的笑容,可那笑容看得让人心酸。
夜深,人静,梦安。
雪沐瑶轻轻动了动身子,突然感到身旁空荡荡的,心感异样,于是睁开迷糊的睡眼,却发现宇轩没有躺在她身边,不过身上盖着宇轩的外套,旁边还有一串脚印。
顺着那串脚印,雪沐瑶的目光慢慢移向不远外的沙丘,挺拔的身影正矗立在那座沙丘上,头顶着璀璨的星空,繁星如脚下的沙子一般不可胜数,诸天星辰仿佛与他只有一步之遥,伸出手臂便能摘落星光。
将外套抱在怀里,雪沐瑶悄悄走到宇轩背后,看他昂首观望星空,轻轻说道:“在看什么呢?”那声音温柔,似蕴着几分绵长的爱意。
“你怎么过来了?”宇轩起身时已经十分小心了,几乎没有弄出一点动静,生怕惊了雪沐瑶的美梦。
“夜里翻身,发现你不在,所以就起来看看,沙漠夜里凉,注意点身体。”说着,雪沐瑶将手里的外套披回宇轩肩上,那轻声柔情的叮嘱,宛如一对久经岁月考验的夫妻,一字一句都藏着爱的关怀。
宇轩按住雪沐瑶的手,将其从肩上拿下,捧在手心中:“我没事的,倒是你,小心受风着凉。”
他体内蕴藏着燃尽之光,可以随时随地为他提供温暖,北极冰山冰雪呼啸都未能令宇轩感到寒冷,小小沙漠中的冷风,又怎能使他感染风寒呢!而且还有流光剑在他身旁,那把剑的特性正好与逆影相反,如正午阳光。
“我体内可流着一半寒霜之令的血脉,这点小风浪,还没降到冰点呢,不过是给我挠痒痒而已,不碍事的。”雪沐瑶确实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寒冷,反而觉得有几分舒适。果然,神血因子已经潜移默化地改变了他们的体质。
当初在十族,寒霜之令零下十几度的低温,雪沐瑶都未曾觉得有半分冷意,如今沙漠中一点小冷风,倒确实不必为她担心,但宇轩仍放不下心,毕竟在这片沙漠中,他们可是无法使用能力的啊!
雪沐瑶赶忙转移话题,生怕宇轩接着与她唠叨:“你还没告诉我,你刚刚在看什么呢?”语气似有几分娇嗔。
“我在看头顶这片星空。”宇轩答道。
这不是废话吗?雪沐瑶当然知道宇轩在仰望头顶这片星空,同时她也知道,宇轩绝不仅仅是在仰望头顶这片星空,再绚烂的星空,他们也都一起看过无数遍了,宇轩不会轻易被眼前这片星空吸引的,他或许是发现了什么。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雪沐瑶道。旋即,雪沐瑶学着宇轩,昂首仰望着头顶这片绮丽的星空。
真的好漂亮!夜,像一块黑色的布,高高悬挂在天空中,星光好似金箔,被嫦娥仙子的手撒上夜幕,掉落的那部分化作脚下这片沙漠,留在天上的便成为星辰,照亮夜空。尽管凌乱,美得凌乱。
在城市里面待久了,灯红酒绿已经使眼睛产生审美疲劳,看再美的景色也觉得食之无味,唯独看自己喜欢的人。不过今夜的星空,却令人眼前一亮,闪闪发亮的星光好似恋人深情的眼神,从天上到地上,从地上到天上,让人迷醉,让人沉沦,让人舍不得眨眼,错过任何闪耀的瞬间。
为了将更多的星光收入眼底,雪沐瑶的纤腰弯得有些过了,差点一个后仰,从沙丘上摔下去,幸而宇轩及时伸出手臂,拦住雪沐瑶的细腰。
“多大人了,还不知道小心!”责备却不显丝毫的严厉,反而蕴含着柔情蜜意,将两颗心的距离拉得更近。
雪沐瑶脸颊微微泛红,娇羞道:“不是有你在我旁边呢!”雪沐瑶越是看宇轩的眼睛,两颊就越是红润,仿佛熟透了的西瓜瓤一样。
宇轩心知,雪沐瑶经不起逗弄,而他也受不住雪沐瑶这般羞怯的小女儿模样,若是继续盯着雪沐瑶看下去,眼中的火热怕是要将他的理智吞噬,说不准便当场将雪沐瑶给办了。沙海为席,星辰为被,却也别有几分浪漫。
“看出什么了吗?”宇轩话锋一转。
微微摇头,雪沐瑶确实什么都没发现,其实她根本未曾用心观察,只是被璀璨的星空迷了双眼,看得入神。
女人便是如此,闪亮而美丽的东西总是对她们有着强烈的吸引力,甚至往往失去理智,不能自拔。譬如钻石,明明只是块儿无用的石头,最多割割玻璃,却总能受到女人们的疯抢。雪沐瑶虽然是能力者,但她终究还是女人,抵挡不了这些诱惑。
“那你有何发现?”雪沐瑶知道,宇轩肯定有所发现,否则不会在此驻足良久。
沉吟片刻,宇轩回道:“我们头顶上这片星空是完全错乱的。”
知雪沐瑶不解,宇轩又道:“太阳落山的时候,我特意留意了太阳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在我们背后,也就是说,我们现在面对的方向,应该是东方。”
还真是心细如尘,竟连太阳落山的方向都记下来,一般人还真没有这个闲心啊!
“在夜空之中,北极星所指向的方向就是北方,可是如今你看,北极星就在我们面对的方向,也就是说,这里的北极星指向东方。”确实出人意料,北极星指向北方,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可如今这北极星却指向东方,真是奇哉,怪哉!
雪沐瑶顺着宇轩的手指,找到了北极星的方位,蹙眉问道:“会不会是你认错了,那也许根本不是北极星呢!”
“不会错的,你看,那边是北斗七星。”接着宇轩又将北斗七星指给雪沐瑶看。
确定是北斗七星无疑,那宇轩先前指的就必定是北极星,雪沐瑶也感到困惑:“那阿轩,你的意思是……”
“我怀疑,我们头顶的星空并不是真实的星空,是被扭曲过的,或者根本就是人为制造出来的假象,故意扰乱我们的方向。”太阳移动的轨迹,从进入这片沙漠开始,宇轩就一直关注着,可北极星却出现在东方,谁有问题,不言而喻。
在灵界,雪沐瑶见到过非常大型的全息投影,甚至能够在方寸之地,模拟出地球上的一切,所以虚构出一片星空,也不是不可能。
雪沐瑶当即猜测:“有人不想让我们找到诺亚古城!”干扰他们的方向,无外乎想让他们迷失在这片沙漠中,找不到诺亚古城的所在。
“应该是诺亚古城不想让我们找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