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告诉景安,不要哭,要尽力维持住外在的体面,她应该轻轻地弯腰捡起地上的黑卡,若无其事又客气地与岑镶打个招呼就走人。
然而她做不到,她也只是个普通人,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以致于此刻被刺激到一时失声。
岑镶看到景安也是尴尬不已,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便解释说,萧时喝的酩酊大醉,她正巧遇上了便送萧时回家。
结果他到家后全吐在了自己身上,她的衣服刚洗了正在烘干,便拿了一件萧时的衬衫穿一会儿。
景安听了岑镶的解释,不由得失笑了,听起来真的是合情合理毫无漏洞,然而有什么证据呢?
还不是一面之词,更何况就算是真的,为什么总是她?所有的巧合都是她?
岑镶说话时一直留意着景安的神色变化,看她听完了解释,虽然不像乍一见面那样脸色惨白惊痛交加,但好像也没全信,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
于是岑镶便继续解释,强调她和萧时并无任何关系,叫景安千万不要误会,商场应酬的人难免喝醉,如果不是碰上她,萧时很有可能被哪个小姐倒贴上了。
景安听了这个补充,忍不住心里作呕,感情岑镶的意思是还得感谢她啊,难道她就不是想贴上萧时的女人之一吗,之前不是还有过行动吗,怎么有脸说别人。
岑镶见景安始终不言语,便邀请她进屋,去看看萧时,等他醒来,听他解释。
景安却是觉得岑镶说的越多她的不适越甚,于是她干脆捡起了地上的黑卡,当仁不让的,昂首擦着岑镶的身子径直踏入。
景安一进萧时的卧室,发现他真的如岑镶所言醉倒了,躺在床上沉沉地睡着,卧室的窗户大开着通气,然而即便如此卧室里仍满弥漫着浓浓的酒气和呕吐物的异味。
景安看了一眼,也不便摇醒萧时,便去了客厅等待。岑镶也跟过来找景安聊天,说她等衣服烘干了再走。
景安也知道自己的火气不该朝岑镶出,毕竟她至少目前看起来确实没什么错,然而她就是心里别扭的慌,不想面对她。
两个人并不熟,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可聊的,无非就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酒店广告代言的情况,想要熬着时间快点过去罢了。
岑镶的衣服烘干后,她便果真换好衣服就走了,只余景安一人待在客厅,等着萧时,等他醒来。
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景安才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她知道萧时醒来了,她的心咚咚咚地跳着,她有股冲动立刻回头。
然而她控制住了,如果没有岑镶那一出,此刻她该是怎样欣喜的冲上前。
然而那一幕是真实存在的,而她尚且连真相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
萧时是从宿醉的头痛欲裂中醒来的,一进客厅,便看到一个女人坐在那里,仿佛是景安的身影。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揉了揉,再次看去确认是景安,他仍是不敢置信——七天了,那次景安打电话来他冷漠以待后,便强迫自己不去理她,然而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盼望着她能主动问问自己发生了什么,然而她是没有心的,整整七天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现在,此刻,她就坐在自己家的客厅,等着自己,这算什么?
萧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只能尽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冷静地问:“景安?你来干什么?”
景安听出来这话里仍有当日电话里的冷漠,不由得想嘲笑自己。
亏得她当日以为他还被母亲困在身边才对自己这般冷漠的,原来这不是她为他开脱,而是她自己愚蠢而不自知,亏得她忙了一天累成狗还在这里等到两三点就换来这么个态度。
于是景安便也不甘示弱的冷眼回怼道:“来捉奸的。”
萧时还以为她是终于知错了来道歉,不由得怒火中烧:“那不好意思,叫你失望了。等等,你是我的谁啊,你以什么身份来捉奸啊?”
景安被这句话刺激地连呼吸都瞬间变得急促了,她努力平息着怒火,用尽可能不含任何感情的语气说:“抱歉,用词不准确,确实是没资格。不过也没失望,刚刚岑镶穿着你衬衫的模样,别说是男人了,我一个女人都很心动了,能见到国民初恋那个样子,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萧时这时才算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正要解释,却见景安边将他走前留给她的黑卡抛到了自己的身上,边说:“还你,再见!”。
然后她便头也不回的往外走了。
萧时见状一时情急之下,立即冲上前拉着了她的胳膊,用力地扳过她的身子,急切地解释道:“我跟岑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不要相信她说的话,我跟他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景安在萧时的强力禁锢下宛如一只被他捏在手里的鸟儿,然而她仍是毫不畏惧的直视他说:“我只相信我亲眼所见到的事实!我所见的只有岑镶衣衫不整的在你家里,还有你从S市回来后莫名其妙的冷漠!”
萧时听了景安越来越大声的斥责,不由赤红着眼,脱口而出道:“我以为我妈妈把我骗到S市是为了要对付你,我匆匆赶回来就立即去你家,可结果呢,你靠在陈子枫怀里,说他为什么要离开,他还在你家里待了三四个小时,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吗,我不在你就去找他?”
景安惊呆了,万万没想到那天从供应商李总的酒局回来被萧时看到了。
然而她问心无愧,一想到那天酒局被揩油吃豆腐醉的前所未有的情景,再想到刚才萧时的谴责,她的心里涌上了无法言喻地委屈。
刚刚看到岑镶那一幕无法哭出的眼泪,这一刻却涌上眼里。
景安不由得略带哭腔地苦笑着说:“呵呵,呵呵,原来萧时你就是这样爱我的,在你眼中我就是应该明知酒局上会被人揩油,喝醉了会被人强了,也不能违背对你的承诺,不能找陈子枫去保护一下自己对吗?是啊,我是女人,我废物我不会喝酒,可我被景泰康坑了我必须去,我也应该自己一个人去,醉了被人卖了也没关系,天大地大对你的承诺最大,我怎么能违背呢,所以你活该对我不理不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