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陶罐2019-06-10 15:2811,901

  62 看到希望

  颜晓希气喘吁吁地跑进杜俊才的办公室,焦急地说:“杜经理!你这里管着全校的监控吧?”

  杜俊才马上关闭屏幕上正在显示的走廊视频的窗口,假装镇定地说:“是啊。怎么了?”

  颜晓希迫切地问:“医务室的监控,可以听见里面的人在说什么吗?”

  杜俊才点点头,淡定地道:“可以,医务室关系着学生的健康,学校特别升级了双录设备。”

  颜晓希催促说:“快!打开医务室的监控,何泽阳和何校医翻脸了!”

  杜俊才赶紧调出医务室的监控,屏幕上出现医务室的画面。

  颜晓希紧张地呢喃:“希望他们能说出当年的真相……”

  医务室内,何家父子正在激烈的争吵,何高原指着那座全国学院杯的单人冠军奖杯,激动的大吼:“二十年,你走了二十年,这座奖杯,我就帮你保管了二十年!我不要你的钱,不要你的什么支票,我只要你回来看一眼,就一眼!可你人在哪?”

  何泽阳脸色铁青,沉声道:“这奖杯不是我的。”

  “学院杯的裁判组都说是你的,那就是你的!”何高原点着自己的心口,颤抖着吼叫,“何泽阳,你摸摸这,你还有良心吗?我是你亲爸,我盼自己的儿子有出息,盼你拿冠军,拿奖学金,盼你留学有个好前途,我有错吗?”

  何泽阳严肃地质问:“真的没错吗?爸,你也摸摸自己的良心,真的没错吗?”

  何高原悲痛地说:“就算我错过那么一点半点,可我没犯什么滔天大罪啊。泽阳,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把能给你的,都掏心窝给你了,可你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你六亲不认,把我丢下了整整二十年啊!”

  何泽阳也悲怆地大吼:“对,你对我很好。简直是太好了!我有了锦绣前程,我拿了冠军,我有奖学金,我能从名校毕业。可你知道代价是什么?我最好的兄弟毁了!这就是你做的孽,也是我做的孽!”

  何高原不解地反问:“这怎么能算在我头上?我不过是没给颜志云止疼喷雾,就算他有止痛喷雾就一定能打赢你?一定能拿到冠军吗?那只是一瓶止痛喷雾,不是神仙药!”

  何泽阳怒喝:“我说的不是止痛喷雾!”

  何高原更加怀疑地反问:“那你说的是什么?”

  何泽阳沉声道:“我说的是你借着队医的身份,偷偷对志云下的那种药!”

  颜晓希屏住呼吸,紧张地盯着屏幕。

  一旁的杜俊才也脸色凝重,心事重重。

  何高原惊讶又不解地反问:“什么药?”

  何泽阳提高声调,冷笑道:“你还在装?!是你对志云下药,他才会在赛场上发狂,才会身败名裂!”何泽阳越说越激动,忽然愤怒地呐喊,“为了这座奖杯,你把我最好的兄弟给活生生毁了!你还要我回来看它一眼,看它一眼!”然后,他泄愤地把奖杯打翻在地,乱踩乱踢,“我有脸回来吗?我有什么脸见志云?有什么脸见那些曾经和我一起练球,一起并肩作战的队友!语蓉说我没有错,不,我错得太厉害了!我是个懦夫,明知道自己的亲爸做了这种卑鄙的勾当,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为他隐瞒罪行,做他的帮凶!”

  “你居然……”何高原不敢相信儿子说的话,气得手乱颤,“我以为你终于想通了这才回来的。你……你居然到现在,还认为是我对颜志云下药。我说了一千遍一万遍,我没有!真的没有!我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对我,就连那么一点点的信任都不肯给吗?”

  何泽阳停下发泄的举动,苦口婆心地劝:“爸,二十年都过去了。至少当着我的面你就承认一次吧。你知不知道,为了你的所作所为,我这心时时刻刻都像被刀子剐着。”

  何高原激动地拿起药瓶:“你看看这药,你看看这手……我这脖子都已经快埋到土里去了。如果真是我干的,我还瞒着你干什么?儿子啊,我真的没有,真的没有啊。你要我的老命我都能给你。可是你!你不能逼着我承认我没干过的事啊!”何高原老泪纵横地哀求,“当我求你了行不行?你就信我一次,行不行?”

  何泽阳沉默地看着老父亲,无情地说:“我不信。”

  何高原大失所望:“你!”

  “我知道是你干的。我手里有证据,”何泽阳冷笑道:“没想到吧,二十年,我一直藏着你做这件事的证据。”

  屏幕前的颜晓希倒抽一口凉气,喃喃道:“有证据?”

  何高原也同样不解,疑惑道:“什么证据?你到底在说什么?”

  何泽阳说:“决赛当天,就在医疗室的垃圾桶里,我捡到了你留下的药瓶。”

  “什么药瓶?那天除了止痛喷雾剂,我就没往垃圾桶机里丢过别的药瓶!”何高原惊异地问。

  何泽阳完全不相信何高原的话,继续说:“药瓶里面残留的药粉,我找人化验过,是一种会严重刺激大脑的化学物。志云就是吃了这个才发狂。你以为过了这么多年,已经死无对证了,对不对?我当年最爱看侦探片,所以我从垃圾桶捡药瓶时,学电视里的样子,从你的柜子里拿了医疗橡胶手套戴上。因为我知道,那个药瓶上会留着行凶者的指纹!”

  何高原激动地问:“你查过了吗?那上面的指纹是我的吗?”

  何泽阳悲伤地摇头:“查了又怎样?你是我亲爸,我能把你绑了送到派出所去吗?我不想查,我不敢查!我是个懦夫,大义灭亲的事我做不到。我只能像一个见不得光的鬼魂,藏在连我自己也不想看见的地方!”

  何高原扑上来揪住儿子,急切地说:“药瓶在哪?你带回来了吗?在哪?”

  何泽阳冷笑道:“到现在你还想毁灭证据?”

  “去查,去查!二十年啊,我解释了一千遍一万遍,就是拿不出一件可以证明我清白的东西,你知道我心里有多憋屈吗?证据,你给我证据!药粉也行,指纹也行,你这给我去查!要是查出来是我,不用你绑,我自己上派出所!我!我……我不能再背这个黑锅,我……”激动的何高原,忽然眼睛一翻,昏厥过去。

  颜晓希和杜俊才看着屏幕里的校医室,陷在震惊的沉默中。

  颜晓希蓦然回过神,喃喃自语:“何泽阳经过这么大的挣扎,才回到腾远。他不会把证据放在自己够不着的地方。他把药瓶带回来了,一定带回来了!”嘀咕完后就激动地冲出办公室。

  杜俊才望着颜晓希的背影,眼神里满是担忧。

  63 命悬一线

  颜晓希在校园里急促地走着,边走边打电话,想让齐景浩陪她一起去:“景浩,我有线索了,何泽阳手上有一个药瓶。瓶上应该还有罪犯的指纹。何泽阳一定把药瓶也带了回来。他的旅行袋应该在员工宿舍里!”

  此时,齐景浩正在集团总部大楼外,一群环保人士举着牌子在抗议,他带着一群公司职员和保安在维护着秩序,安抚众人。

  他拿着电话劝说:“你冷静点。我回来之前不要擅自行动。何泽阳在国外能混得有声有色,不是等闲之辈,你……”

  颜晓希对手机大吼:“我怎么冷静?何校医也追问何泽阳药瓶在哪,他把证据销毁了怎么办?这是唯一可以为爸爸洗清冤屈……”

  “晓希,你冷静一点……”此时,又一个保安匆匆跑到齐景浩面前,打断两人的对话:“齐先生!那边又闹起来了!”

  颜晓希走得太快,没有注意脚下的路,不小心绊倒,手机飞了出去,她再次捡起来发现屏幕一片漆黑。

  颜晓希摆弄了一下,手机毫无动静,此时她急着去找药瓶,随手把手机放进口袋,匆匆朝职工宿舍走去。

  齐景浩处理完事情,重拨颜晓希的号码,手机电子音提示:“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他不由得皱起眉头,实在是放心不下颜晓希,拿着手机正想离开。

  何秘书匆匆过来,焦急地大喊:“他们把侧边的玻璃门打破了,有几个人还跑到了楼上!”

  “我有急事!你协助处理一下!”齐景浩丢下众人,赶紧开车去学校。

  颜晓希已经到了员工宿舍,她蹲在何泽阳的寝室门外,在电子锁密码盘上按着号码。电子锁发出滴的一声,红灯闪烁,她拧着眉头回忆:“景浩当时是怎么按的来着……”颜晓希凭着回忆试了好几次,终于试出正确的密码,电子锁发出滴滴两声,房门咔嚓一下打开。

  颜晓希脸上露出喜悦,敏捷地闪进屋里,开始在床头和其他地方到处翻找,然后将目光落在衣柜门上,她走过去打开柜门,看见放在柜子里的旅行袋。

  颜晓希赶紧拉开旅行袋的拉链,从旅行袋里找出一个用塑料透明袋子装着的小玻璃药瓶。

  她脸上才露出一丝喜色,忽然听见电子锁滴滴两声——有人进屋了。

  颜晓希手里拿着药瓶,听着客厅的动静,以为是何泽阳回来了,紧张地握紧药瓶,同时还犯嘀咕:“这么快就回来了?”按理说何校医晕倒,何泽阳不可能这么快。

  颜晓希匆匆往床底下看一眼,发现无法藏人,她赶紧回身藏进了衣柜里,把柜门关上。

  她刚刚藏好,房间里就出现男皮鞋磕哒磕哒的声音,那人在房间里走了一圈,仿佛在寻找什么,稍微停止片刻后,朝着衣柜走来。

  衣柜里阴暗狭窄,颜晓希手里握着药瓶,小心地屏息,她透过柜子最下方的一丝光影,发现已经有人停在了衣柜前,蓦地紧张起来,情不自禁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就在此时,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把一根铁棍横穿过柜门的两个把手,把柜门从外面锁死。然后,把一瓶液体浇在了柜门和门前的地毯上。随后,皮鞋磕哒磕哒的声音缓缓移向房门外,随着他的脚步,颜晓希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逃过一劫。

  此时,那人停在房门外,点燃打火机,朝屋内一丢,浇灌了液体的地毯顿时燃烧起来。

  烟雾从缝隙弥漫入柜子,颜晓希咳嗽,她企图打开柜子出去,却发现怎么也打不开,恐惧宛若海啸席卷而来,她惊慌地大喊:“有人吗?救命!”

  男人听见他的呼救,不由得勾起嘴角,冷冷一笑,狠狠地把宿舍的门关上。

  房间里的火越烧越旺,颜晓希连连咳嗽,拼命推柜门:“救命!救命啊!”她匆忙掏出手机求救,但依然黑屏。

  烟更浓了,颜晓希一边咳嗽,一边缩在柜子里,绝望地等着灾厄来临。她吸入大量的有毒气体,意识渐渐变得模糊,只是痛苦又绝望地喃喃:“齐景浩,你在哪?我不想死……”

  此时,齐景浩已经地大学校,他给颜晓希打电话,依旧是关机,只能警惕地朝何泽阳的宿舍走去。忽然,齐景浩看见何泽阳房门底下逸出的浓烟,脸色大变,冲到宿舍门外。

  “晓希!”齐景浩一脚踹开房门,冲进燃烧的宿舍里。

  宿舍里已经浓烟滚滚,他顾不上那么多,冒着危险冲进火中:“晓希!”

  已经意识薄弱的颜晓希听见齐景浩的呼喊,连忙拍打柜子门,大喊:“景浩!我在这里,景浩!”

  齐景浩听见呼救,着急地去转穿过衣柜门把的铁棍,被烫得猛一缩手,最后用身上布料裹着手,抽走铁棍,打开衣柜,看见被关在柜子里的颜晓希。他一把抱起奄奄一息的人儿,冲出火场,亲自开车,一路狂飙送进医院。

  还好,颜晓希只是吸进烟尘,并无大碍。

  齐景浩惊魂未定地坐到颜晓希身边,猛然把她紧紧抱住,心有余悸。

  颜晓希忽然想起找到的东西,把一直握在掌心的药瓶给齐景浩。

  齐景浩看看药瓶,眼中流出后怕,生气地低吼:“为了这东西,你差点把命都丢了!”

  就在此时,颜志云着急地从房门外一闪而过:“晓希!”

  颜晓希对门外大喊:“爸!我在这!”

  错过房门的颜志云马上又转回来,跑进病房,紧张地把颜晓希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晓希!你没受伤吧?”

  颜晓希安慰道:“放心,医生给我检查过了,什么事也没有。”看站在病床旁的齐景浩,故意提醒:“幸亏有人不顾危险,把我从火里救了出来。”

  颜志云一回身,充满感激地握住望向身边的人,一看是齐景浩,尴尬地抽了抽嘴角。

  齐景浩硬着头皮说:“颜叔叔,以前我做得不好的地方,请你原谅。”

  颜志云审视地看齐景浩片刻,随后放软了语调:“齐景浩……”

  齐景浩态度恭顺地答应:“是。”

  颜志云正要和齐景浩握手表示感谢,忽然看见他因为抓铁棍而烫伤的手掌,不由得微微动容,郑重地说:“谢谢你!”

  乐燕山听颜志云说晓希被火烧住院了,恰好他调查沈教授案件,此时正在医院里,顺道过来看看,没想到遇到送何高原来医院的何泽阳,两人都是曾经的乒乓球社的成员,老友相见难免聊上几句。

  何泽阳曾经是颜志云最好的兄弟,他也理应来探望一样。正因为这样,何泽阳才知道颜晓希是颜志云的女儿,难怪她要去医务室外偷听了。

  64 “凶手”的指纹

  颜晓希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得到药瓶子,她交给齐景浩,让他帮忙检查一下药瓶上的指纹。除此之外,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打进半决赛了。

  但是现在何泽阳要照顾生病的何校医,不能来指导他们了。眼看着半决赛就快到了,这么着急也找不到新教练,只能自己训练。

  云高洋作为候补队员,平日里没事情做,便兴致勃勃地充当临时教官,拿出一套“云式训练法”来狐假虎威,把他们折腾得够呛。不过,累是累了点儿,效果还是不错的,众人也就任劳任怨的随他去了。

  就这样,一个礼拜的时间过去了。

  活动室里,厉圣和侯建白在球桌两旁练球,颜晓希和齐景浩坐在一边,休息喝水。

  颜晓希低声问齐景浩:“景浩,有消息了吗?”

  齐景浩淡淡地说:“我找人提取了药瓶里的残留粉末去化验,确实像何泽阳说的那样,是会对大脑产生严重刺激的化学物。”

  颜晓希紧张地追问:“药瓶上的指纹呢?”

  齐景浩摇摇头:“目前只确定不是何家父子的指纹,但究竟是谁的指纹还没查到。这种事,需要有指纹记录做对应,如果不能缩小搜查范围就是大海捞针。”

  颜晓希想到一个办法,拿出那张老照片:“先从这里查起,把照片里所有人的指纹都对应一下,如果还是找不到,至少可以排除他们的嫌疑。”

  齐景浩紧张地说:“我现在担心的是你的安全。起火那天,你真的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脸?”

  颜晓希摇摇头说:“真的没看到。我发现有人来了,就赶紧躲进柜子里了。”

  齐景浩紧锁着眉头,分析道:“我冲进着火的房间时,看见一根铁棍架在柜子把手上,就是因为它,你在柜子里才无法打开柜门,这肯定是有人故意的!”

  颜晓希一听,只觉得后背发凉,也开始后怕起来。

  齐景浩继续说:“那个人,也许从一开始,就想置你于死地。”

  颜晓希捏着拳头,害怕又不可置信地说:“就算我想调查当年的事,也只是为爸爸洗清冤屈,不至于要杀我吧?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齐景浩也希望自己想多了,但他还是想不通:“这个火起得太奇怪,再说,那铁棍怎么解释?”

  颜晓希推理道:“也许,那个人不知道是我在柜子里,他以为是何泽阳。再说了,何泽阳是大富豪,可能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他身边一向带着保镖,这一次却一个人回来。如果有人想害他,这是很好的机会。”

  齐景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你说的也有可能……不过,晓希,你以后真的不能再这样乱来了,不管做什么,都必须先告诉我。”

  颜晓希斜他一眼,娇嗔地问:“光告诉就行了?要不要批准呢?”

  齐景浩霸气地说:“当然要得到我的批准。我没有批准之前,绝不许轻举妄动。听见没有?”

  颜晓希嘟嘴撒娇:“是,齐大少爷……”

  齐景浩连忙说:“还有,我们这样私下追查,力量有限。不如把药瓶交给乐冬冬的爸爸,他是警察,办法比我们多。”

  颜晓希叹气,摇摇头说:“我也想过,可是乐叔叔毕竟也在那张照片上,是二十年前的当事人之一。当然,我不是怀疑他。这样吧,等我们查清楚了药瓶上的指纹和乐叔叔没关系,我们就把这一切都告诉乐叔叔,请他帮我们。”

  就在此时手机响了,颜晓希一看手机的来电显示,居然是乐燕山,她微惊的接起电话,乐燕山让她去校门口等。

  颜晓希到校门口就看见乐燕山在等着了,她小跑着过去打招呼:“乐叔叔,找我什么事?”

  乐燕山打量颜晓希两眼,疑惑地问:“起火那天,你为什么会在泽阳的宿舍里?”

  颜晓希心虚地说:“我……我是乒乓球社的队员,他是我们新请回来的教练。我有一些打球的问题想问他,就去了他的宿舍。”

  乐燕山追问:“当时泽阳还在医院里陪他父亲,你怎么进得门?”

  颜晓希撒谎道:“他可能走得时候太仓促了,没把门锁好。我一推门,就开了。然后……我就进去了。”

  乐燕山气得不打一处出:“你!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不但鲁莽,而且危险?你为什么要躲进柜子?”

  颜晓希心里一动,打量乐燕山,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躲进了柜子?”

  乐燕山气呼呼地说:“你都出这么大事了,我当然要去了解一下情况,不然怎么跟你爸交代?消防局已经认定,这是人为纵火。要是你在屋子里和纵火犯直接撞见,知道有多危险吗?你说,为什么躲进柜子?”

  颜晓希顿时打消了疑虑,圆谎:“我本来也就想看看就出来,没想到又有人来了,我怕被人见到我随便进屋,要挨骂,所以我赶紧躲起来。没想到,后来就着火了。”

  乐燕山追问:“进来的人是谁?看清楚了吗?”

  颜晓希摇头。

  乐燕山严肃地问:“你还有什么没说的吗?晓希,事关重大,你要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颜晓希沉默片刻,还是摇头。

  乐燕山慈祥地摸摸她的头,和蔼地说:“别担心,我们会查出真相,把坏人抓到的。”他今天是来调查沈教授摔下楼的事情的,顺便问问颜晓希,他看看手表,和其他人约好的时间到了,准备离开。

  颜晓希叫住他:“乐叔叔,我参加乒乓球社的事能不能不告诉我爸啊?他一直以为……我是在合唱团。”

  乐燕山无奈责备她:“你……”

  颜晓希赶紧补一句:“我是怕提起乒乓球社勾起爸的回忆,影响他的心情嘛。现在大家都在拼命训练,准备半决赛。我不想这时候节外生枝。乐叔叔,你先帮我保密,等比赛结束,我亲自和爸爸说,好不好?”

  乐燕山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

  颜晓希目送他的背影,刚准备回活动室继续训练,看见齐景浩神清气爽地朝她走过来。

  “不训练了?”颜晓希惊讶地问。

  齐景浩拉着她的手,兴高采烈地朝停车场走去:“训练结束了,现在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呀?”颜晓希好奇地问,齐景浩总是给她惊喜,她猜都猜不出来。

  “到了你就知道了。”齐景浩卖了个关子。

  车子一路奔驰,最后在展览馆外,齐景浩带着颜晓希走向大门。

  颜晓希抬头一看,见展览馆外的宣传海报上,印着“林语蓉雕塑艺术展”。她看一眼身边的齐景浩,心下了然。原来是来看妈妈的艺术展啊,同时又不由得紧张起来,这算不算见家长啊!

  65 调和母子感情

  齐景浩和颜晓希走进展览馆,展览馆内,陈设着许多高大的人体塑像,塑像形态各异,脸上流露着各种或喜或悲的情绪。参观者们在馆中走动,脸上流露着赞叹和欣赏。

  远处,林语蓉正微笑着和几个学者般模样的人交谈着。齐景浩远远地看着母亲,眼中的思念像是月光一样流淌出来,

  颜晓希见他仿佛想走过去,却又拼命压抑着什么,站在原地,于是问:“要过去吗?”

  齐景浩摇摇头道:“等一下,她正和别人说话。”

  颜晓希无奈地说:“她是这场艺术展的主角,直到展览结束,都会不断有人和她说话。你就打算这样一直等着?”

  齐景浩沉默后,脸上露出一丝失落:“我还是不要占用她的时间比较好。”

  颜晓希拧着眉,不解地问:“你是她的儿子,和在场所有人比起来,你是最有资格占用她时间的人。”

  齐景浩苦笑道:“可是,和在场所有人比起来,她最不想看见的人,也是我。”

  “不会。血浓于水,父母和子女的亲情,可是雷打都打不掉的。”颜晓希拉着齐景浩,不由分说地朝林语蓉走去,“跟我来。”

  正在这时,董兰英看见了齐景浩,欣喜的招呼:“景浩。”

  颜晓希脸色一变,松开手微微侧开身,似乎要避开董兰英。

  “董阿姨。”齐景浩连忙微笑着打招呼,自然而然的介绍颜晓希:“你还记得晓希吗?”

  “你女朋友这么漂亮,我当然记得。”董兰英对晓希优雅地微笑:“晓希,又见面了。”

  颜晓希眼神复杂地忘了她一眼,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客气疏离地回应:“董会长,你好。”

  董兰英平易近人地说:“你也和景浩一样,叫我董阿姨吧。”

  颜晓希冷淡地拒绝:“这不太好。我不喜欢和陌生人太熟络,还是叫董会长比较适合。”

  齐景浩脸色一变,没想到颜晓希居然会这么说。

  董兰英尴尬地笑了笑,借口离开:“我朋友来了,我去打个招呼。”

  “董阿姨,下次再聊。”齐景浩殷勤地招呼后,不满地看颜晓希,低声问,“你怎么回事?这样太没礼貌了。下次见面,你要向人家道歉。”

  颜晓希没好气地说:“我不会道歉。再说,我也不想和她有下次。”

  齐景浩:“我真不明白,她平易近人,热心公益,而且是个疼爱孩子的好母亲,你为什么对她这么反感?”

  颜晓希气呼呼地问:“你才认识她几天啊?就说她是个好母亲,你是她孩子吗?”

  “我不是。”齐景浩认真地说:“不过当她谈起她的孩子时,流露的那种牵挂和关心,曾经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很希望我是。”

  颜晓希露出一个不屑的苦笑,向林语蓉的方向示意:“你先看好自己的妈妈吧。”

  齐景浩转头,看见刚才和林语蓉交谈的几个人正好离去,剩下她独自一人。

  颜晓希见他面色犹豫,催促道:“快点。不然又轮不到你了。快啊。”

  齐景浩这才鼓起勇气走向林语蓉,紧张地走到她身后,涩涩地喊:“妈。”

  林语蓉脸上表情微微一变,转身看着齐景浩,不自然地微笑:“是你啊。”

  齐景浩没话找话:“这次的雕塑展很成功,恭喜妈。”

  “谢谢。”母子尴尬地沉默,虽然面对面站着,但却好似隔着汪洋大海。

  正在这时,有人过来请林语蓉,她借着机会落荒而逃。

  齐景浩被她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态度刺伤,但还是忍不住追前几步,拦在她面前:“妈,我们打进了学院杯的半决赛。”

  林语蓉有点无动于衷,目光闪烁:“我听说了,恭喜你。”

  齐景浩脸上掠过一丝失落,但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票:“这是半决赛的票,第一排,我特意请人帮忙留的。”

  林语蓉看看递过来的票,没接:“这张票,还是留给你的朋友吧。”

  齐景浩失望地强笑:“你不是一直都喜欢看我比赛吗?我的旋风球比以前更好了……”

  林语蓉截住齐景浩的话:“景浩!我真的很忙。”说完转身就走。

  齐景浩看着母亲离开的方向,脸上写满失落,他转身发现颜晓希站在自己身边,把票不动声色地塞回口袋,假装轻松地说:“想吃冰激凌吗?我带你去!”

  说完,拉着颜晓希不由分说地离开展馆,到最近的冷饮店,点了两份冰淇淋,面无表情地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冰淇淋划过他的口腔,喉咙,直到胃里,冷得他心脏都跟着疼。

  颜晓希看着他,又气又心疼。平日里不可一世的齐景浩,为什么在妈妈面前这么懦弱?她冷冷地问:“你说过,她离开的时候,留给你最后的礼物就是一个冰激凌。从此以后,你看见冰激凌就难受。既然难受,为什么还要吃?”

  齐景浩闷不作声地继续吃。

  颜晓希忍不住拦住他勺冰激凌的动作:“明明不喜欢,还要一口接一口地吃进去,你干吗要这样折磨自己?”

  齐景浩沉着脸挣脱她的手,继续沉默地吃冰激凌。

  颜晓希又抓住齐景浩的手腕:“我不要看到你这样!”

  齐景浩像是炮筒一样忽然爆发,把手上的铁勺愤怒地一扔,声势吓人的怒吼:“你有完没完?我吃个冰激凌,你就不能消停点?”

  颜晓希毫不惧怕地回嘴:“这是冰激凌的事吗?你今天连球都不练,抽空来展览馆是为了什么?好不容易打进半决赛,特意给自己的妈妈送票,她这样对你,你就顺从地接受吗?像受伤的动物一样,躲在店里吃这种冷冰冰的鬼玩意,作为你的女朋友,我应该眼睁睁地看着,什么话都不说?还是像你一样,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傻呵呵地吃个双色冰就完了?”

  齐景浩不耐烦地发火:“那你要我怎么办?把票硬塞给她,说你必须来看我比赛?如果她不同意,我就跪在地上央求,哭着对她说,我想妈妈,我需要妈妈,求你关心我一点,只要你对我好,我付出什么代价都愿意。是这样吗?”

  颜晓希认真地问:“你说得多好啊,刚才为什么不对她说出来?”

  齐景浩冷笑道:“你现在讥讽人的本事,比童嘉月更胜一筹了。”

  齐景浩掏出口袋里的票,悻悻丢进旁边的垃圾桶,沉声警告:“不要再插手我的家事!”

  颜晓希把票从垃圾桶里捡起来。

  “不许捡!”齐景浩见她不听,生气把票抢回来,狠狠撕成几片,对颜晓希大吼:“你太多事了!”随后丢下颜晓希,生气地离去。

  颜晓希望着他的背影,心里被难过铺满。

  66 因爱痴狂

  颜晓希将被撕碎的门票粘好,重新回到展览馆,找到林语蓉。

  “我是齐景浩的女朋友。”她站在林语蓉面前,一字一顿地说。

  林语蓉想逃避,表情冷淡地转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我很忙,请你离开。”

  颜晓希掏出一张用透明胶贴起来的票,递给她。

  林语蓉不接票,冷冷地说:“我已经和景浩说了,没有时间。”

  颜晓希语气平的像一条直线,犀利地反问:“是没有时间,还是不愿意去?”

  林语蓉一愣,皱眉说:“景浩喜欢的人,不该这么没教养。”

  颜晓希:“有的人没教养是因为命不好,遇到一个逃避责任的母亲。有人生却没人教,哪来的教养?”

  “你!”林语蓉忍住怒气,保持涵养:“你太自以为是了。”

  “你生了他,你应该爱他呀。明知道他渴望母爱,却还是把他丢在一边,任由他伤心失望,不觉得自己太自私吗?看自己孩子的比赛,和他开开心心地在一起,有这么难吗?”颜晓希生气地反问。

  林语蓉沉默后,无力地说:“我做不到。我接近他就会伤害他。”

  颜晓希疑惑地反问:“你是他妈妈,你怎么会伤害他?”

  林语蓉沉声说:“我会杀了他。”

  颜晓希震惊地瞪着她,甚至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林语蓉幽幽地低声:“在他还在我肚子的时候,我就曾经想杀了他。他从来就不是我想要的,因为他的出现,我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消失了……这个孩子,我不想要……我差点就杀了他。”

  “可你还是生下了他,说明你还是爱他的。爱自己的孩子,这是每个人都有的本能。”颜晓希同情地说:“我看过杂志,如果在怀孕期间有过严重的情绪波动,孕妇很容易患上产后忧郁症。”

  林语蓉苦笑道:“抑郁症……大家都很好心,他们可怜我,为我找各种借口。可是,我心里清楚,不是抑郁症。是我自己。我是一个卑鄙狠毒的人,连自己的孩子都想杀死,连骨肉至亲都不爱。”

  颜晓希温柔地劝说:“你只是受到疾病影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林语蓉忽然大吼:“不,我是故意的!我也不想承认自己是这么的残忍,但我心里知道,我当初就不想要这个孩子,所以我还在下意识地伤害他。只要和我在一起,他就一定会受伤!

  她看看颜晓希手里捏着的那张票,痛苦地流泪:“我不是没有时间,也不是不愿意,而是……我真的没有勇气,再去尝试,再去看他因为我而受伤。这张票,我无法收下。”

  颜晓希叹息一声,沉默片刻,忽然在林语蓉面前跪下。

  林语蓉脸上浮现一丝愕然,随后无动于衷地说:“就算你跪下求我,我也不会改变想法。”

  “那你想错了。我真没在求你。”颜晓希忽然一把抓住林语蓉的手,猛地一扯,将她猝不及防扯跪在地上。

  林语蓉挣扎着想站起来,怒吼:“你干什么?”

  颜晓希大叫:“齐景浩四岁的时候,只有这么高!你把他丢下的时候,他只有这么高。失去妈妈的孩子,在人群中寻觅妈妈是怎么一种感觉,你想过吗?抬头看看吧。把你雕塑的这些人像,想象成陌生的人群,请你抬头看看。看看一个孩子的无助和不安。”

  林语蓉不自觉地抬起头,视线从下往上,仰望着周围一个个苍白的高大的人像。

  颜晓希蛊惑似地说:“他看不清大人的脸,也看不清你脸上的忧伤。他不明白你那么多那么多的原因和不得已。他只知道害怕,只知道自己被抛弃了。他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事,以为只要努力就能让妈妈回到他身边。你每拒绝他一次,他就责备自己,然后更努力,想做得更好。下一次,你还是会无情地拒绝,然后,他会继续逼迫自己,期待着做到完美,就可以达成心愿。这种绝望的令人心痛的循环,我看在眼里,痛苦得心都要裂开了。难道你就没有感觉?难道你就不心疼吗?”

  林语蓉的脸因为痛苦而狰狞起来,瘦削的肩膀也在不停地颤抖。

  颜晓希拿出一个卷起的横幅,语气平缓地说:“我明白你生病了,我无法逼迫你什么。但我想让你清楚这样一个事实,他那么优秀,那么多人仰慕他,学院里甚至有专门为他成立的后援会,为他加油,为他欢呼,但他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因为,从你抛弃他的那一天起,他就被你留在冰冷的世界里。在那里,他痛苦而孤单地仰望着陌生的人群,仰望着他永远也无法明白的你。”

  颜晓希把横幅和票一起轻轻放在地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仍跪在地上的林语蓉,深情地说:“你可以抱着你的苦衷继续逃避,和自己解释,这是为了不让他受到伤害。但是请你记住,你的儿子,他一直在你离开的地方,抬头仰望着,等你回来。等待的每一秒,都承受着比开水烫伤,比皮开肉绽更强烈的痛苦。而他,会永远等下去。”说完后转身就离开。

  林语蓉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离开,依然跪着,无助茫然地看着四周高大的雕塑,脸上流露一丝心痛和动摇。

  几天后,全国学院杯半决赛拉开序幕,一声哨响撕裂空气分子,热血激昂的比赛正式拉开序幕。

  第一场是侯建白对张大绍,因为是明德的底牌,场上都是给张大招加油的。童嘉月怎么舍得让男朋友受委屈,拿出一卷横幅高高举起。她本身就会设计,横幅新颖优美,上面用艺术字体写着“建白必胜!贱婢滚开!”这无疑就是对白薇说的,霸气全开。

  颜晓希夹杂两人中间,只能无奈地苦笑。

  虽然有童嘉月的加油,但侯建白并没有超常发挥,反而处处被张大招压制。

  这时,张大绍忽然一个球打过来,球在空中带出奇怪的弧度。

  侯建白在心里大叫:“不好!”她无法把握球飞来的弧度,顿时就失了一球。

  看比赛的齐景浩皱眉,沉声说:“不对。”

  厉圣也点点头:“这旋转的弧度也太诡异了,感觉有点不正常……”

  张大绍频频打出弧度奇怪的球,侯建白连续失球。

  几分钟后,裁判吹响哨子:“第一场,明德胜!”

  张大绍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侯建白则一脸失落迷惘地下场。

继续阅读: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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