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对手作弊
第一场侯建白被张大招碾压，毫无反抗之力，第二场是厉圣对陆明，两人分别站在球桌两边，冷冷地对视。裁判吹响比赛开始的哨子，厉圣咬紧牙关，发狠似的发球。
腾远的人都紧张地看球，目光随着那一刻白点左右晃动，忽然，齐景浩脸色大变，大叫：“不好！”
陆明打出的球也在空中旋转出诡异莫测的弧度。厉圣同样脸色大变，勉强接球，但球出界了。
腾远众人看得脸色惨白，颜晓希疑惑地问：“怎么会这样？”
云高洋猜测道：“难道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明德每个人都练成了新旋转球？这可能吗？”
齐景浩摇摇头，担忧地说：“有蹊跷。”
几分钟后，裁判宣布：“明德胜！”
厉圣脸色难看地下场，经过陆明用的那半边球桌，余光瞥了一眼，露出一丝疑惑，用手往桌面上轻轻一抹，眉头皱得更紧了。
刚刚回到休息区，云高洋对厉圣不满地抱怨：“你怎么搞的？”
“高洋，别说这些没用的。场上的情况你也看见了，这不是厉圣的错。”齐景浩又问厉圣：“你刚才和陆明对上，有没有摸到一点头绪？”
“对陆明没摸到任何头绪，在球桌上，倒是摸到了一点。”厉圣把刚才摸过球桌的手，伸出来给大家看，示意自己手掌上粘的微小颗粒：“陆明用过的球桌前面，到处都是这种颗粒。”
云高洋激动地大叫起来：“我知道了！他一定是把这种秘密武器，偷偷撒在球桌上！”
但要具体说是什么，他们讨论一番，谁也说不清楚。
齐景浩担忧地说：“如果不能弄明白他们在动什么手脚，就无法向委员会申诉。”
云高洋焦急地催促：“快想，快想啊，明德那些家伙到底在球桌上藏了什么秘密？不然你下一场就要开始了，我们又得输球。”
忽然，何泽阳声音传来：“秘密并不在球桌上。”
众人愕然回头，齐景浩惊喜地喊：“何教练！”
何泽阳微笑着说：“我爸的情况稳定点了，今天的比赛又特别重要，所以我过来看看。”
颜晓希疑惑地问：“你刚才说秘密……”
“不在球桌上，而是在球拍上。”何泽阳捏起一点沾在厉圣掌中的微小颗粒，解释说：“这些小颗粒，是从球拍上掉下来的。”
齐景浩不赞同：“球拍的胶面很耐用，不可能因为一场比赛就掉落颗粒。”
“正常的球拍当然不可能。除非他们用的球拍，曾经长时间的浸泡过煤油。浸过煤油，胶面上的颗粒会变得大而软。因为胶面性质的改变，乒乓球和胶面摩擦时，会变化出令对手难以预料的旋转。不过，动过手脚的胶面，颗粒很容易掉落。”何泽阳解释道。
“这是作弊。”齐景浩沉声低吼：“这事需要学院杯委员会出面，我去。”
此时，场中传来裁判的哨声：“请双方第三场的选手上场准备。”
厉圣果断地说：“我负责和裁判交涉，请求暂停比赛。”
齐景浩和厉圣马上分头行动。
云高洋也凶神恶煞地大喊：“我们看住明德，别让他们把罪证给销毁了。”
随后，一帮明德的人气势汹汹地来到明德队员们的休息室门口。
云高洋不客气地往里闯，被张大绍拦住，他指门上的指示牌，一字一顿：“干吗干吗？眼睛被眼屎糊了？明德队休息室！”
“球拍浸煤油，真是太LOW了。懂不懂什么叫运动精神啊？”云高洋毫不客气的讽刺，撞了他一下就要往里冲。
明德的人当然不肯，双方激烈的争执，眼看就要打起来，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威严的怒吼：“都给我住手！”
原来是董兰英来了。
推搡的众人顿时停下，孙仲生马上告状：“董会长，他们在比赛关键时刻，恶意骚扰我的球员。我要求取消腾远的参赛资格。”
董兰英公正严明地说：“孙教练，委员会接到举报，说明德的队员在比赛中，使用了违规手段处理过的球拍，按照规定，委员必须检查你们使用的球拍。”
孙仲生咬牙切齿地说：“要是查不出毛病，腾远必须向明德道歉。”
“这是应该的。”董兰英说完，示意一下，明德的选手就把几副球拍放上休息室的桌子。
腾远的选手们赶紧拿起球拍，摸摸，看看，嗅嗅，却找不出任何异常。
齐景浩拧着眉，低声说：“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你们完全可以先准备应付检查的球拍，而把比赛用的球拍藏起来。”
张大绍大喊：“怎么？球拍看过了，现在得寸进尺，还要搜我们的东西啊？”
云高洋立马怒吼：“当然要搜！”
齐景浩转身望向董兰英，低声恳求：“董阿姨。”
董兰英思考片刻才下决定：“孙教练，我以学院杯委员会的名义，要求进行进一步的检查，你同意吗？”
孙仲生望望自己的队员们，卖一下关子，然后大方地表态：“我们尊重委员会，全力配合。”
两名保安打开明德队员们的行李包检查，齐景浩在旁边认真地盯着。
其他腾远的选手则打开休息室的抽屉和橱柜一一查看，明德众人在一边冷眼旁观，有恃无恐的模样。
厉圣关上一个查看过的橱柜，对齐景浩摇了摇头。
检查不出什么问题，腾远众人面色阴沉，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竟然毫无结果。
董兰英看了齐景浩一眼，难堪地对孙仲生道歉：“孙教练，对不起，耽搁了你的时间。腾远球队确实应该向明德球队道歉。”
齐景浩走出一步，忍气吞声：“孙教练，我代表腾远乒乓球社……”
孙仲生连忙阻止：“等等。耽误我们的时间事小，无端拖延比赛，让外面这么多热情的观众久等，那才严重。腾远方面如果诚心道歉，就到外面去，向所有观众道歉。”
腾远众人脸色一变，齐景浩还没有表态，张大绍就阴阳怪气地说：“教练，看来他们没什么诚意。恶意举报，连基本的运动精神都没有，我们是不是应该也向委员会打打报告，要求取消腾远的参赛资格？”
齐景浩咬牙，忍耐下来：“我会向观众公开道歉。”
孙仲生指厉圣，恶狠狠地说：“不。道歉的不是你，而是他。”
厉圣微愕，然后轻蔑地笑了：“比起齐景浩，你更想看我在大庭广众下出丑。”
张大绍嘲讽地说：“厉圣，你当初可是毅然决然离开我们明德，加入了腾远。既然对腾远这么看好，今天孙教练让你代表腾远登场亮相，你应该感激呀。”
齐景浩挺身而出：“我才是腾远球社的社长，这件事应该由我……”
厉圣淡定地拦住齐景浩：“社长，你就不要和我抢了。这份大礼，孙教练可是指定送给我的。”
齐景浩紧皱双眉，充满歉意地看了厉圣一眼。
孙仲生报复心重，非要让厉圣出丑才解气，离开休息室后，厉圣当众道歉，被明德的支持者无情地唾骂。
68 再次怀疑
第三场是男子双打，厉圣、侯建白对战周勇和张大绍，双方选手各自走到球桌两边，开始比赛。
厉圣和侯建白眼中含着怒火，打得特别亢奋，连连得分。而明德没有了泡过煤油的球拍，实力不如人，最后输了比赛。
裁判吹哨：“第三场，腾远胜！”
赛场边上的腾远众人，发出兴奋的呼声。
很快，第四场比赛开始了，裁判宣布：“第四场，男女混双！”
齐景浩、颜晓希对战何萍和陆明。
颜晓希低声对齐景浩说：“冰激凌店的事，我还没有原谅你。不过，比赛关系整个球队，我会全力以赴，和你配合。”
齐景浩认真地说：“请你原谅我。”
颜晓希惊讶地瞪大眼睛：“啊？”
齐景浩郑重其事的谁：“我那天不该对你发脾气，晓希，对不起。”
颜晓希看看她，脸上露出开心的微笑。其实，她本身也没有真的怪他，只是心里气不过，只要他稍微一服软儿就雨过天晴了。
颜晓希转头对球桌对面的对手，脸一沉，自信的摆出备战姿态，毫不畏惧的宣战：“来吧！”
白球在双方的球拍上来回飞舞，划出一道道优美又犀利的痕迹。
孙仲生看着比赛，脸色阴沉，此时，颜晓希和齐景浩又得一分，旁边传来明德众人兴奋的叫声，孙仲生的脸色更难看了。
周勇担忧地说：“何萍是新人，和陆明之间的默契还不够。腾远这两个，听说是情侣，配合度很高。”
孙仲生忧心忡忡地说：“如果这一场也输给腾远，我们前面赢两场的优势就全没了。”
此时，旁边传来云高洋兴奋的叫声：“好样的！就差一分了！给我狠狠地抽啊！”
孙仲生等人脸色一变，抬头看向赛场。
男女混双比赛已到最后关头，颜晓希和齐景浩配合，打得特别默契。
乒乓球飞来，颜晓希退开，齐景浩上前，抽出一个漂亮的旋风球。球在空中旋转出令人惊叹的弧线，让对手无法捉摸，明德那边再失一分。
裁判吹哨，大喊：“腾远胜！”
云高洋乐得跳起来：“耶！二比二，追平！”
赛场边的明德众人，脸都沉下来，孙仲生对周勇别有用心地暗示：“接下来全看你了。齐景浩进步很快，我知道你实力比他强，不过，还是要多做一手准备。”
周勇明白孙仲生的暗示，意味深长地点头。
休息过后，第五场比赛开始。
齐景浩先走上赛场，站在球桌旁，周勇也上场，来到齐景浩对面站着。
齐景浩冷笑着说：“孙教练很器重你。”
周勇微微自得地点点头：“那是因为我值得器重。”
齐景浩话锋一转：“当初，他也很器重厉圣。”
周勇脸色微变，齐景浩继续施压：“孙教练是个很势利的人，凡事只看结果。厉圣只是离开明德，就已经惹来他这么卑鄙的报复。我很好奇，如果你输了这一场，断送了明德进入决赛的希望，他会怎么对付你？”
周勇咬牙切齿地说：“我不会输。”
齐景浩冷笑道：“厉圣说得对，你输不起。”
周勇的表情不再如上场时那样从容，齐景浩知道自己的心理战术起效了，他拿起乒乓球，沉着地发球。
几个回合过后，齐景浩连赢几球。
众人都没有发现，林语蓉悄无声息地走入观众席，找到第一排的空位坐下，她的目光落在场中比赛的齐景浩身上。
齐景浩狠狠地打出一个漂亮的擦线球，又得一分。
赛场边传来孙仲生愤怒的大吼：“周勇！你给我打起精神来！”
周勇看向孙仲生的方，焦灼地拧起眉，脸上浮现一丝犹豫。
孙仲生带着暗示大喝：“你知道输了这一场的后果！该出手时就要出手，不要犹豫！”
周勇身躯一震，眯起眼睛，里面透着阴冷的光，上场前孙仲生的交代：“没了浸过煤油的球拍，我们还有最后一招——食用油。擦在耳朵后面，神不知，鬼不觉。如果赛况对你不利，找机会让球沾上油。粘过油的球旋转会发生改变，还容易打滑。他想接到你发的球，比登天还难。”
他装作随手挠耳朵，趁机把手在涂过食用油的耳朵后面擦了一把。然后，用沾了食用油的手抓起球桌上的乒乓球，不动声色地把球在手掌里转了转，尽量多沾些油。然后，他狠狠地发球。
齐景浩看着乒乓球从空中飞来，正常地挥拍接球，却惊讶地发现球打滑，虽然击中了球，但球出界了。
周勇得意一笑，再一次重施故技，齐景浩接的球又打滑了，这让他非常惊讶。
观众席上，林语蓉也皱起了眉头。
周勇脸上的笑意渐盛，手再次从耳边擦过，结果如旧。
颜晓希不可思议的大叫：“怎么会这样？前面明明有那么大优势，现在居然连连失分……”
云高洋痛苦的大吼：“又是一球定生死。”
赛场气氛凝重，齐景浩表情沉重，不复轻松。
周勇得意的叫嚣：“比赛这种事，从来就不是看前面占据多大优势，而是看谁能坚持到最后，看最后的结果。”
齐景浩沉声说：“还没到最后。”
周勇洋洋得意地说：“我只要再赢一分，你这场就输了。”他拿起球，用粘过油的手掌，不动声色地把油沾在球上，冷笑道：“这最后一球，你、绝、对、接、不、住。”
齐景浩信心备受打击，满脸挫败。
颜晓希见此状况，忍不住大叫：“齐景浩！加油！”
紧接着，腾远的队员也开始大喊，最后，赛场上荡漾着此起彼伏的“齐景浩！加油！齐景浩！加油！”
坐在观众席里的林语蓉左右看看，深受感染，激动地叫了出来：“齐景浩！加油！”
齐景浩蓦然看向观众席，看见坐在第一排的林语蓉，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林语蓉迎上儿子的目光，眼中不由得含着复杂的泪光，对他点点头，露出鼓励的微笑。
齐景浩只觉得心中被人注入一股暖流，带着无穷尽的力量，他转头看向对面的，颓态一扫而空，脸上重复焕发斗志。
周勇狠狠地发球。
齐景浩的眼神充满力量，凝视着空中呼啸而至的乒乓球，他毅然地抡起胳膊，挥拍之前，手腕巧妙的抖动，乒乓球在空中旋转出诡异的弧度。
腾远众人震惊地看着齐景浩的这一球，惊喜地大叫：“超级旋风球！”
周勇看着空中的球，捉摸不到球的方向，一脸震惊，没能接住球。
乒乓球刚好擦着一点球桌边缘，成功得分。
比分牌从8：9跳到9：9。
孙仲生不敢置信地大叫：“不可能！他怎么接得住？那球明明……”然后猛地停住。
轮到齐景浩发球，他帅气的猛攻动作，比分从9：9跳到10：9。
69 胜利下的阴影
孙仲生气急败坏地大叫：“周勇！这场你要是输了，以后就别想再参赛！”
周勇听见孙仲生的威胁，满脸焦灼，胸膛因不安地喘息而上下起伏。他拼命用手揉搓掌心的乒乓球，竟慌里慌张地把球掉到地上，又赶紧把球捡起来，放在掌心不断磨蹭。
齐景浩看着周勇的举动，更加怀疑了，但一时间还不太确定。球给过来了，他手腕抖动，球拍接触球时，球顺利地倒飞回去，周勇成功接到球，但球接触球拍的瞬间却发生了打滑。
周勇在心里大喊：“糟了！打滑！”
球失去控制，出界了，比分从10：9跳到11：9。
裁判大声宣布：“第五场，腾远胜！腾远以半决赛B组三胜两负的成绩，获得决赛资格！”
顿时，欢呼声四起。
云高洋等人冲到赛场中，兴奋地把齐景浩抱住，高声欢呼。
孙仲生见比赛失利，眼中闪过一丝阴狠，领着明德众人气势汹汹地走上赛场，大喊：“抗议！我们抗议！尊敬的委员会，我要举报腾远球队违反比赛规则，为了得到决赛资格，他们对明德球队使用了卑鄙的竞争手段！我要求，撤销本次比赛的结果，并且取消腾远球队的参赛资格！”
众人皆是一愣，欢乐的气氛顿时跌到谷底，变得僵冷。
陆明拿出一个饮水杯，大声喊：“这是我的饮水杯，每次比赛我都会带着它，刚才我打开杯子想喝水却闻到水里有一股怪味。我发现水杯的底部残留着可疑的没有溶解的粉末。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有人在我的饮水杯里放了不明药物，目的是为了破坏我在比赛中的正常发挥。”
孙仲生大生活：“饮水杯里到底被人放了什么，送到专业机构检验就能有个分晓。不过目前我们至少可以确定，陆明的饮水杯一直放在休息室。整场比赛中，只有腾远的队员进过我们的休息室，并且无端蛮横地以明德作弊，要搜检证据为借口动过我们的东西。幸亏陆明运气好，及时发现，不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周勇也在一旁煽风点火：“关于腾远指控明德作弊这件事，大家刚才也听了腾远的队员当众道歉，是他们无中生有，对明德的一次恶意中伤。”
张大绍义愤填膺地叫喊：“我当时就奇怪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说我们作弊，唉硬要翻我们的东西，原来要作弊的是他们！原来要作弊的是你们！无耻！”
观众们被明德队员的话所震撼，纷纷交头接耳，。
齐景浩站在一旁，冷眼看着明德众人的表演，低声问身边的队友们：“谁碰过那杯子？”
颜晓希不安地低声说：“我。刚刚检查球拍的时候……”
齐景浩拧着眉担忧：“那么杯子上就会有你的指纹。他们应该在杯子里放了东西。要是有了检验结果，再加上指纹，晓希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厉圣理智地对明德的人说：“你们刚才也说了，陆明并没有喝杯里的水。也就是说今天的比赛，我们是靠实力赢的。既然靠实力可以赢，为什么要冒险在你们的水里动手脚？这不合理。”
云高洋气鼓鼓地说：“对啊！你们输了比赛，就栽赃陷害我们，想借此翻盘，想得美！”
陆明鄙夷地冷笑：“要是遇上别的球队呢，我们还不会立即怀疑他们。不过对你们腾远嘛……球员没有素质，为了奖牌，什么不要脸的事都干得出来，这早就是众所周知的了。我们当然会防着点。”
云高洋怒吼：“你说什么啊！你有胆再说一遍！”
“谁不知道当年的腾远出过一个颜志云啊？”孙仲生不屑地大声说：“二十年前，学院杯还没有像现在这样，有完善的赛后检查制度。那名叫颜志云的腾远球员在赛场殴打对手后，腾远对他做出了处置。在外人看来，腾远的做法很公正。但是，大家不知道的是，赛后，腾远学院对颜志云进行血液检查，发现颜志云偷服药物，他服用药物过量，导致情绪失控，才在赛场上动了手。为了保住腾远仅存的一点面子，学院的负责人掩盖了事实，没有对外公开检查报告，只用一个暴力打人的罪名，把颜志云开除学籍，一了百了。”
颜晓希脸色一变，观众席上，众人更加震惊。
张大绍阴阳怪气地讽刺：“原来，下药是你们腾远球社的优良传统啊？”
主席台上，头发花白的老顾问低声在董兰英耳边说了什么，董兰英所有所思地点点头，威严地说：“孙教练，你刚才说颜志云使用药物，确有其事。张老师是委员会资格最老的前辈，他了解事情经过。”
张老师从容地解释：“二十年前，腾远学院拿到报告后，把相关结果告知了委员会。孙教练手上这份报告，委员会也有一份存档。当时，腾远的林校长向委员会恳求，那名叫颜志云的学生还年轻，既然已经被开除学籍，受到了教训。其他方面，希望他能得到改过自新的机会。经过委员会讨论，一致决定，不公开颜志云的这份检查报告。”
董兰英淡定地说：“所以，腾远并没有对委员会隐瞒真相。”
听了委员会的解释，观众们激愤的情绪有所缓和。
林校长坐在观众席里，脸色凝重。他的目光没有望向赛场中央，而是越过赛场，停在对面观众席第一排的林语蓉身上。
孙仲生色厉内荏地叫嚣：“就算腾远没有隐瞒，但这更证实了，腾远队员曾经下药作弊。还有，无端指控我们的球拍浸了煤油，在我们的水里动手脚，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事实。我记得，委员会对于作弊，一向是零容忍。”
董兰英正气凛然地说：“不错，我们不会容忍任何作弊行为。”停顿片刻，话锋一转：“孙教练，你身边这位队员，叫周勇吧？”
站在孙仲生身边的周勇感到不妙，脸色微变。
70 恶有恶报
董兰英对着周勇继续说：“我刚才让助理调看了监控，你曾经离开休息室，进了一间杂物房，在里面待了至少五分钟。”
一旁的助理把几个装在塑料袋里的球拍，放到董兰英桌面，她指着球拍道：“这是我们在杂物房里找到的球拍，经过检查，这些球拍浸泡过煤油。这是一种明令禁止的作弊手法。”
张老师严厉地问：“周勇，请你解释一下，比赛中途，你为什么要去杂物房？为什么在杂物房待那么久？这些违规球拍，和明德球队有没有关系？”
周勇沉默不语。
明德众人见罪行败露，满脸的狼狈和不安，都紧张地望向孙仲生。
张老师言辞激昂地说：“你可以保持沉默。我们会把所有证据，包括这个水杯，一起交给有关机构，还大家一个真相。”
董兰英郑重其事地宣布：“在目前情况下，我们不会根据明德无法令人信服的指控而改变半决赛的结果。腾远球队是半决赛B组的获胜方，他们赢得了进入全国学院杯决赛的资格！”
腾远队员们兴奋开心地拥抱，欢呼声在体育馆的四壁上来回飞舞。
观众看向惶惶不安的明德众人，露出不屑的表情。
众人散去后林语蓉还没有走，齐景浩惊讶又兴奋地过去和她说话，母子俩的关系缓和不少。
颜晓希远远地看着他们，也替齐景浩高兴。过了一会儿林语蓉才离开，齐景浩目送她走远，难以抑制兴奋，跑回颜晓希身边，开心地像个孩子：“晓希，我妈说要给我补过生日，给我做一顿好吃的。”
颜晓希见他开心，自己也跟吃了蜂蜜一样甜：“太好了！”
齐景浩开玩笑地说：“下个礼拜六，我妈请你去吃饭，你要亲自下厨哟，要是过不了我妈那关，说不定我会考虑，换个女朋友。”
颜晓希打情骂俏地揍他：“你敢！”
“刚刚打完比赛，还这么有活力。”
两人一回头，见董兰英站在他们身后，颜晓希脸色一变，猛然停下。
齐景浩不好意思地打招呼：“董阿姨，今天的事，多亏有您在。”
董兰英温和地说：“这是我该做的。对了，奖学金的文件我看过了，有个地方需要修改。可以麻烦你到我那去一趟吗？”
齐景浩连忙点头：“没问题。看您什么时候方便？”
“明天下午四点，可以吗？在我那吃晚饭。我上次做的几道菜，好像你还挺爱吃的。”董兰英温和地看颜晓希一眼，补充道：“对了，把女朋友也带上。”
颜晓希一愣，刚想找借口拒绝，齐景浩已经答应了：“一定的，那打扰您了。”
董兰英走后，齐景浩和颜晓希一起回家，她还因为先前的事情闹别扭，沉默地坐在副驾驶座上。
“只是去吃一顿晚饭，看你的样子，好像被人拉上刑场。”齐景浩瞥一眼身边的颜晓希，又体贴地说，“真的不想去就算了，我不想勉强你。”
颜晓希掩饰道：“都答应了，总不能临时反悔。”
齐景浩疑惑地问：“可你一脸难受的样子，就这么讨厌她？”
“不是讨厌。只是……”颜晓希纠结地拧起眉，一时间又不知道怎么表达，敷衍道：“没什么……”
第二天下午，两人如约来到董兰英家中，她亲自做了一大桌子饭菜。吃饭时，齐景浩和董兰英说说笑笑，有来有往，颜晓希只顾着低着头，不说话也不怎么吃饭，她如坐针毡。
“别看红烧肉是家常菜，要做得好吃可不容易，我跟着一个五星级酒店的大厨学了好一阵呢。”董兰英微笑着说。
齐景浩好奇地问：“董阿姨的女儿是不是特别爱吃红烧肉？”
“不瞒你说，我也曾有一段非常拮据的日子，当时雅丽还小，要给她补营养，鱼虾海鲜之类的买不起，手上有点钱，也就只能做一碗红烧肉给她吃。”董兰英憧憬地说，同时给齐景浩夹了一块红烧肉，“景浩，来，再吃一块。”
正低头默默吃饭的颜晓希脸色微沉，扯出一丝冷笑，忽然，董兰英的筷子已经伸到她面前：“晓希，你也尝一块。”颜晓希下意识拿着碗往旁边一避，红烧肉掉在桌上，场面一时陷入尴尬。
齐景浩赶忙救场，假装对颜晓希低声笑问：“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然后夹起红烧肉放在盛骨头的碟子里，又代颜晓希道歉，“真不好意思。”
董兰英宽容地说：“没事。”同时又多看了颜晓希两眼，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孩好似很抵触她。
之后饭桌上的氛围很微妙，齐景浩拼命缓和气氛，而颜晓希周围却是低气压，食难下咽，好不容易才煎熬下去。
颜晓希原本以为吃完饭就可以走了，谁知道董兰英要带他们去参观房间，她只好跟着。
到了一间公主房里时，她憧憬地说：“这是我为雅丽准备的房间。刚开始准备的都是玩具和小裙子，后来一想不对，我的雅丽现在应该是年轻美丽的大姑娘了，又赶紧把屋子里的东西拿走，全部换了别的。可年轻人的世界变化太快了，这个月还流行复古长裙，下个月又兴起穿破洞牛仔裤了。我真的有点跟不上潮流，只好拜托你们给我当当顾问。你们觉得这些东西，雅丽会喜欢吗？还要不要再添点什么？”
齐景浩笑着说：“难怪你一定要我把晓希带过来。女生的事，我确实帮不上忙。”
颜晓希看着奢侈漂亮的房间，沉默地发怔。
董兰英忽然问：“晓希，你觉得怎么样？”
颜晓希回过神，惊讶地发出单音节：“啊？”
董兰英解释道：“你和雅丽年纪差不多，喜好应该也差不多。听说现在的女孩看重个性，不再追捧LV、爱马仕之类的，反而喜欢一些小众潮牌，什么CDG还是CCG的。”她拉开柜子，露出满柜子琳琅满目的名牌包包，征求颜晓希的意见：“只放名牌包的话，我怕雅丽会觉得我是个老古板……”
颜晓希看着殷切的女人，仇恨和感动在心里纠缠折磨着她，表情复杂地说：“我又不是她，我怎么知道？”
顿时冷场，齐景浩立马补救，笑着对董兰英解释：“她就是这脾气，有什么说什么。”
董兰英微笑说：“所以才说，现在的女孩看重个性。对了，雅丽喜欢蝴蝶，来看看我给她收集的首饰。”她打开珠宝匣，里面珠光宝气，放着各种美丽的蝴蝶型首饰。
颜晓希看着这一幕，简直难以忍受，心里好似有两条小蛇在窜来窜去，她捂住肚子，痛苦的哀嚎：“齐景浩，我胃疼。”
“怎么突然胃疼？！”齐景浩赶忙扶着她。
董兰英原本说请家庭医生来看看，但颜晓希坚持要回家。齐景浩也没办法，只能道了别送她回去。
董兰英送两人到门口，殷切地说：“要不我叫司机送你们？”
“不用，我自己开车。”齐景浩顺手掏出车钥匙。
董兰英看见车钥匙上挂着的小布偶，脸色大变，她一把抓住小布偶，激动地问齐景浩：“这个小布偶……这个小布偶，怎么会在你这？”
颜晓希抢在齐景浩之前，冷静地截住：“齐景浩在路边摊买的。”
董兰英惊讶地问：“路边摊？”
“对。”颜晓希冷冷的点头，同时暗示齐景浩：“腾远附近有条巷子，很多大叔大婶在那里摆路边摊，卖二手货。你不是和我说，这个小布偶就是在那买的吗？”
齐景浩想起颜晓希说过的话，愧疚地看看董兰英，说谎道：“是，在路边摊上买的。”
董兰英失落地呆了一呆，双手无力地垂下去。
71 不愿相认
车上，两人都沉着脸，车厢里充满令人窒息的沉默。
忽然，齐景浩忍不住一脚踩下刹车，车猛然在路边停下，他沉声质问：“你就是雅丽？”
颜晓希面无表情地回答：“是。”
齐景浩大声追问：“你早就知道，董阿姨这些年来一直在千辛万苦地找你。”
颜晓希生硬地说：“对。那天在校会上，我就认出她了。”
齐景浩恼火又不解地问：“就是那一天，你要我答应你，不把小布偶的事告诉任何人。你知道她对你牵肠挂肚，却故意不和她相认！”
颜晓希沉默片刻，固执地大喊：“对，我故意的！”
齐景浩不解的训斥：“晓希，你知道我妈肯和我说两句话，肯为我做一顿饭，我有多高兴多珍惜吗？董阿姨这些年为了找你……”
“齐景浩！”颜晓希重重打断他的话，严肃地说：“我和董会长的关系是我自己的事。请你，尊重我的意愿。”说完后，她打开车门下车，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们都有彼此的倔强，不容许他人插手。
齐景浩在驾驶座里大叫：“晓希？颜晓希！”见她不回头，挫败地叹一口气，刚刚准备去追颜晓希，她已经在路边拦下出租车坐上去了。
齐景浩怕追上去又是吵架，只能作罢，就当给彼此一点空间吧。他开车回家，脸色沉重地走进房间，疲倦地躺在沙发上。
今晚董兰英家发生的事还萦绕在心头，他拿起车钥匙上挂着的小布偶，出了一会神。脑海里浮现出董兰英因思念而枯败的面容，心下不忍，不知不觉地掏出手机，找出董兰英的号码，拨过去。
有时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既然颜晓希下不了决心，他就来帮她做决定。
手机响了很久，但没有人接听。
齐景浩冲动鼓起的勇气顿时就偃旗息鼓，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出租车停在街道上，颜晓希拐进弄堂里，但不知道为什么心乱如麻，她回忆起从前，董兰英改嫁的醉鬼继父冤枉她偷钱，欺负她，辱骂她，董兰英不护着她就算了，还帮着醉汉……瞬间，动摇的心又硬如磐石。
颜晓希走到家门外，听见门里传来熟悉的电锯声，她轻轻推开家门，透过门缝看见颜志云正在工作间里加班赶工，忽然一阵心酸，她把门轻轻带上，在门外的走廊无力地坐下，内心五味杂陈。
房间里传来童嘉月和乐冬冬斗嘴的声音，好像童嘉月要给侯建白做衣服，但布料被乐冬冬给用了……
不知不觉，颜晓希泪流满面，正在她出神之际，童嘉月拉开门丢碎布料，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一愣。
童嘉月犹豫了一下，因为平常不大会关心人，询问的口吻有点生硬别扭：“怎么了？”
颜晓希掩饰道：“没什么。”
童嘉月没好气地说：“你脸上那些水，是淋了雨吗？”
颜晓希抹眼泪，倔强地说：“和你没关系。”
“我也不想多管闲事。还是让管得着人问吧。”童嘉月回头，装作往屋里叫：“颜叔叔……”
颜晓希立马紧张地拉住童嘉月：“不要！”
童嘉月回头，露出胜利的眼神，心里想着，小样儿，和我斗！
颜晓希叹一口气，将事情全部说了一遍：“我是养女，原本我以为永远也见不到生母了，可谁知道……”
童嘉月听完后，惊讶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董会长是你亲妈？”
颜晓希点头。
童嘉月疑惑地问：“可你不想和她相认？”
颜晓希点头，沉默一下反问：“你是不是和齐景浩一样，觉得我不可理喻？”
“这倒没有。”童嘉月神色黯然，苦笑一下：“我和你一样，也有一位事业有成，头上顶着灿烂光环的妈妈。别人觉得你运气真好，是无忧无虑的公主，其实……就像质量不上档次的晚礼服，你穿在身上，远远看上去光彩夺目，大家都赞叹羡慕，实际上手工烂透了，布料下残留的线头扎着你的皮肤，甚至还有粗心的缝纫工人，把绣花针忘在裙摆上，你一挪步子，针就刺进了肉里。”
颜晓希看出她眼中的爱上，忽然关心地问：“你从没告诉过我，为什么会从家里搬出来。你妈对你不好？”
童嘉月摇摇头说：“好。我要什么，她二话不说就买一打。”
颜晓希不解地问：“那你为什么和她吵架？”
童嘉月想起母亲换男人跟换衣服一样，苦笑着感慨：“我们从小相依为命，她是我人生的榜样，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正因为这样，我才无法忍受她对爸爸的冷漠和绝情。妈妈怎么会是这样的人？我无法理解。我对她，说不出的失望……”
颜晓希拍了拍童嘉月的肩膀，两人相视一笑，这一瞬间，彼此的心上都冲刷着一股暖流。
翌日，活动室。
颜晓希正在练球，看见闪闪躲躲的白薇在门外，她连忙走到过去，顺着白薇她的视线望去，见童嘉月正在给侯建白量尺寸，要给他亲手做衣服。
颜晓希叹了一声，欲言又止：“白薇……”
白薇低头，可怜巴巴的，像个受伤的小动物。
“他俩现在感情挺好的，种事不能强人所难……忘记可能更好……”
白薇听着她的话，伤心泪下。
颜晓希抱住伤心的白薇，不知所措地安慰：“白薇，你别哭呀……你这样，我心里好难受……”
过了一会儿，白薇情绪已经稍微稳定下来了，揉揉哭红的眼睛，赧然看看颜晓希，打开饼干盒，拿出一块饼干递给她：“本来是给建白的，但现在……算了，咱们自己吃吧。”
颜晓希笑着接过，点点头说：“这就对了，咱们要向前看，不就是个臭男人嘛！而且童嘉月答应我了，她以后不会再难为你。如果她说话不算数，我一定帮你教训她。”
白薇感激的眼睛又红了：“晓希，到现在也只有你还对我这么好。”
颜晓希笑道：“你对我也很好啊。从我进腾远的那天起，你就一直把我当好姐妹。”
白薇脸上浮现一丝愧疚，低声说：“不是的。我从前做的那些事……”
“谁没有犯过错。我以前也有错，我太任性了，和齐景浩今天分明天合，别说你误会，我自己都搞糊涂了。”她笑嘻嘻的，乐观地感慨：“经历了这么多，我们还能一起吃饼干，这说明我们的友谊是经得起考验的，对吧？”
白薇开心地点头：“风风雨雨我们都过来了，以后，我们要做真心真意的好姐妹。”
颜晓希赞同地道：“嗯，真心真意！”
两人像干杯一样，拿饼干轻轻碰了一下，相视一笑，开心地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