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弟叩见大王。”
荣侯南荣皓伤势未痊愈,加上入宫途中马车颠簸,脸色苍白,气显无力。
西岳与子宁国两年对战,终于在他的金戈上平定了战乱,还了百姓安宁,不再饱受战乱之苦。
也因如此,惹来了杀身之祸,险些命丧。
南荣廷每每想到这里便觉心怀愧疚,荣侯为国为民不惜命丧疆场,自己身为一国之君却只能坐于朝堂心火如焚。
他倏而眸色微动,沉声道:”起来说话。”
南荣皓稽首再拜:“谢大王。”
“荣侯伤势可有好些?”
“拖大王福,臣弟感觉已经好了许多。”
“没想到这帮亡国之徒竟有如此能耐,为寻仇居然潜入了我西岳国境,还险些让孤痛失手足。”南荣廷小品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气愤道。
大难不死还承蒙一个姑娘相救,南荣皓垂首顿了顿,“都怪臣第无能,未能将余孽斩草除根。”
大王自然不会怪他,一来他退敌有功,二来没有责备的资格。
“这又如何能怪你,你平定战乱有功,孤赏你还来不及。”
南荣皓没有即刻回南荣廷,不知他此时正在思考什么,目光久久停留在南荣廷腰间那块玄青玉佩之上,过了半响才移开目光开口道:“能为大王效劳,还天下百姓安定是臣弟之福,臣弟不敢邀功。”
南荣廷自幼与他一起玩到大,自是识得他为国为民的抱负。
“自幼便是如此,不为名不为利,只愿保家卫国奔赴疆场平乱杀敌。世间有你荣侯一人,西岳江山得以长青,黎明百姓得以安宁……这次孤无论都得论功赏赐,你莫要再推辞。”
“博得大王厚爱,那臣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荣侯恭敬拜谢,“只是近来王城多事,臣弟恳求大王延缓一些时日再赏。”
南荣廷能看得出荣侯脸上表现出来的坚定,不愿勉强。
“准。”
“谢大王。”
南荣皓稽首答谢,很快便没了言语,周围陷入一片寂静。
他的眉心拧得很紧,似乎心里存什么不知当讲不当讲之言。
南荣廷一看便能看穿,道:“荣侯可有什么心事?”
“回大王,臣弟再想什么人有如此大的能耐,竟然能在王城无声无息的将城中的女子掳走?”
他困惑的目光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河池最远处。
悠长悠长的街道两旁的商品琳琅满目,人群熙熙攘攘,最多的是男子,年过二三十的妇人,很少见到年轻的姑娘出门。
往常的王城街道热闹非凡,自从闹了什么年轻女子失踪案,多数年轻女子都躲在家中不敢出门。
现在更像是皇宫或什么侯家府邸,随处可见拍着队巡逻的官兵。
洛汐刚从一家面馆里吃得饱饱的出来,踏出门槛时知足的揉了揉撑得厉害的肚皮。
趁着这会儿阳光正好,没事到街道上溜达达散散霉其甚好。
”哎?奇怪,这地方明明这么大,怎么没见着一个年轻的姑娘,尽是些年轻男子,老人和孩子?”
从荣侯府出来时饿得紧,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了寻找食物上,现在到好,整个疑问塞满了脑袋,连饥饿都忘了。
洛汐捏着下颚边走边留意着四周的人,越想越觉得蹊跷。
“铛铛——”
“各位父老乡亲快来看啊,江湖热血独门绝技,活人胸口碎大石……”
正前面偏左侧的地方有伙儿卖艺的人敲着锣鼓吆喝起来,外边很快熙熙攘攘围集了十来个人。
胸口碎大石?
这个新鲜!
洛汐被听起来很厉害的杂技表演所吸引,方才的脑子里的所有疑惑完全被这有新鲜感的东西所代替,心之向往下一个箭步奔了过去。
尽管他跑得很快,观看表演的最佳位置还是被人占了去。
小孩子还好,个子小,随便找个缝隙就能混到最佳位置,也妨碍不到别人看戏,自然不会有人有意见。
洛汐个子不低,但与一个正常的爷们儿比起个子来还是矮上一截,只能像个兔子似儿蹦起来看。
站在她前面点儿的一位老者正是被洛汐夸张的带风跳跃所打扰到,故而起了好心,把自的位置让给了她。
“小姑娘,站我前面边吧。”
“谢谢。”
洛汐一笑,嘴角梨窝的毫不低调的暴露了出来。
毫不客气的站了老者的位置,她又可曾想过这前面还有两个比她高出半个脑袋的壮汉呢,根本还是看不到。
有了!
洛汐脑门瞬间开了灵光,如若以同样的方法,那岂不是……
我真是太聪明了,她内心对自己的聪明想法简直佩服到五体投地。
我跳……
“哎呦!”
后面突然凄惨一叫,年迈苍老的声音掺杂熟悉,成功把四周的目光拴在了一起。
洛汐也不好过,捂着撞疼的头顶转了过去。果然不出她所想,被撞到的人是刚才那位好心的老者。
他疼得老泪纵横,捂着下颚发出混浊的呜呜声。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老爷爷你没事吧?”
洛汐几乎是拧紧了眉头,一颗心全部提着。
“没,没事。”
老者不停的挥手,脚步直往后退,一种很怕了洛汐靠近的样子。
原本是怀着憧憬之心前来看戏,没想到自己却成了一出好戏。
洛汐怀着愧疚之心噘着嘴转来来才发现,大多数人的目光还火辣辣的停在她的身上。
她哭笑不得,尽量把脑袋压低。
直到那些看杂技的人把目光收了回去,重新安置在那几个表演胸口碎大石的杂技角色身上。
“那边儿的人聚集在一起干什么?!”
正在这时,大伙儿身后传来一个雄浑有力的斥责声。
没等大家反应,一群官兵抄着家伙迈着整齐的步伐跑过来将大伙儿看戏的人围住。
带头的官兵大腹便便的走了过来,横眉竖眼的扫视了百姓一眼,拨开人群入了戏台。
豹头环眼的绕着那几个表演胸口碎大石的人绕看了一圈,开口道:“几位很陌生啊,看起来不像王城的人。”
几个表演者中走出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人,一身青布衣衫干净整洁,他抱了抱拳,笑应道:“回官爷话,我们几个的确不是王城人氏,初到贵地,只求能靠些雕虫小技混口饭吃。”
“第一次来?”军官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全身上下透露着一副不可轻易饶人的架势,“不打探打探现在什么情况就敢在这儿当街卖艺招揽生意,你们倒是挺会闲命太长啊。”
“官爷,原本我们哥俩儿几个就是想着出来混口饭吃,你看……”他的脸上尽写苦楚,随即从怀里掏出个银子暗暗塞到军官手里,“你看能否通融通融,给我们一次自我反省的机会,齐某保证从现在起,王城不再出现我家的任何杂技表演。”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到哪儿都好使。
军官清了清嗓子,满把金粉直往脸上贴,“罢了,本将军念你们是初犯,也是迫于无奈出来混口饭吃,这次就暂且饶了你们。”
“多谢官爷……”那人连声谢道。
“嗯。”
军官鹰目在百姓群中扫视,放开嗓子慢条斯理的道:“最近王城不太平大家都心知肚明,要想留着脖子上的那颗脑袋最好都给我安份些。别以为才得几日安宁就代表没事了,贼人一日没捉住,王城就存在一天危险,说不准现在就混在你们中间,已经把你当作试刀的目标。”
那伙来无影去无踪的贼人最大的目标虽是年轻女子,但也没少取过人命。
几天下来丢了十余名年轻女子,城里已有二十来人无端成了刀下亡魂,死者中男女老少皆有。
百姓们怯怯的低着脑袋不敢说话,想必是从军官的话中领悟到了后果的严重性。
那军官说完便耀武扬威的背着手离开,路过的地方都有百姓恭敬的让出条道。
围着的官兵编排成两队,饶有规律的追谁带队军官离去。
百姓们也不敢赌在这儿看热闹,各自也识相的散去。
戏场上最后只剩下那几个表演者和洛汐。
现在终于没有人再遮挡她的视线,可惜还没看到就直接散场了。
她很不甘心的噘起了嘴,失落压着脑袋带离开,行动缓慢如蜗牛在爬。
“姑娘请留步!”
洛汐还没蹭到十步便听见身后有声音喊,好像正是方才那位往军官手里塞钱的人。
不过洛汐不太确定他叫的人是不是她,她彻底打住脚步,不疾不徐的将脑袋扭了过去。
那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人正看着她,眼睛眯着,脸上挂着阳光的笑。
见洛汐听下后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抱拳客气道:“照姑娘的面好生面熟,似乎以前在哪见过的样子,敢问姑娘曾经是否到过正阳?”
“啊?”
洛汐被他问得一脸懵圈,她初下凡间不久,别说什么正阳反阳,就连天子脚下是王城还是第一次来。
那人尬着笑了笑,“或许是齐某记错了,还望姑娘莫要见怪。”
原来是看错了。
洛汐一脸的困惑得以解除,学着那人的样子做了抱拳样,虽无他那般有魄力,却也勉勉强强能做出个正道人士的样子,“无妨……”
她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却恰好卡在了这“妨”字身上。
夫子曾经与她说过,说话该精的时候要学会精,尤其是跟不认识的人说话。
洛汐微微呡了呡嘴唇,目光很小心的从那人脸上扫过,转身便想离开。
那人突然开口道:“齐某想与姑娘交过朋友,不知姑娘是否肯赏这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