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贺喜的贵宾已在厅里等候多时,楚天霸作为主人却迟迟未出面迎客。
二位山主心中早已是波涛泛滥,外加请帖一事,已是另有看法。
多年来,南北二山在抗敌上也没少出力,只是这楚天霸目空一切,何时把他们当作同盟友人看待,分明就拿他们当作奴隶。
北山主一时气愤下怒拍了桌子,粗里粗气的吼叫道:“哎!你们大王到底几时才能来?”
奉茶的侍女当即就吓了一跳,抱着手颤颤巍巍的道:“回,回山主,应该快了。”
应该快了?呵~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无语,这句话在她嘴上不知说了多少遍,要不是把楚天霸看在眼里,桌上的茶具早被他一把掀翻。
“这掌上明珠就是不一样呵,寨中上上下下忙活还不够,还连主人迎客的时间都得搭上。”
“这大热的天儿火气还这么大,北山主也不怕烧坏了身体。”
远远便听见一顿牢骚,进门时却若无其事,两手自然地负在身后,脸上好客的笑容没有丝毫破绽。
正值烈日当空,蝉虫猖狂。
不知道南荣皓今个儿又发什么神经,偏偏这个时候说要见她。惹得她是心有不爽,一路上都在自言自语,叫人撞见把当成疯子的概率是百分之百。
他也不嫌热,意志坚定的站在烈日下等待,洛汐本来很想给他一顿臭骂来着,见到这种场景下的他时居然心软下来。
“你找我?”
听到洛汐声音后的他幽幽转过回来,从袖子拿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递了过来,吩咐道:“打开。”
见他摆着张严肃脸,洛汐不敢开玩笑,只好乖乖照做,问也没问就将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颗珍珠大小的黑丸,至于是什么她也不清楚。
南荣皓面无表情的扫过药丸,以下命令的口吻道:“把它吃了。”
“吃了这东西?这是什么?”
他真以为她傻,搞都没搞清楚是啥东西就往嘴里塞,除非是嫌命长了。
南荣皓显得不怎么耐烦,摆出一副要不是万不得已,根本懒得搭理的样子。
“本侯若想想要你死,有的时间和手段,不差这会儿。”
也是,她跟他又没有什么伤仇大恨,他凭什么要加害她?就算是加害也不急于这一时。
她悻悻得瞥了南荣皓一眼,竟发现南荣皓也正好在看她。
这是什么眼神?鄙视么?
洛汐生凭最看不惯别人用一种看不起的眼神看她,包括现在。
她毅然而然的拿起了盒子中那棵不知来历的药丸,先是犹豫了会儿,再斜眼看了南荣皓一眼后果断吞了下去。
转眼,吉日已到。
颜大婶娴熟地为楚篱梳妆打扮好,再由冷香取来盖头,洛汐亲自为她盖上,目光久久的停留在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盖头上。
原来凡人成亲这么有意思!
还好下凡了,不然得错过多少有趣的事。
“小姐,吉时已至,小姐该出阁了。”
说着,颜大婶将梳妆台前的楚篱扶起,步步生莲,出了楚篱闺阁。
南荣皓身穿一袭苏绣红色锦袍挺拔的立在门前几米开外,白皙有度的脸旁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
洛汐认识他这么久,却很少这么认真的看过他,恰恰是这么入神的一看,魂都跟着走了。
颜大婶轻笑了一声,搀扶着楚篱妖娆地走到她跟前。
只见南荣皓转身从伴郎手中接过大红绣球,将一段交给颜大婶,再由颜大婶将红绸送到楚篱手里。
“这是什么?”洛汐指着他们绣球一脸好奇的问。
冷香诧异的侧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这副纯真样,一时间没忍住捂着嘴唇轻笑起来,“这你都不知道?”
她当然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还有那个必要问她么?
洛汐也不掩饰自己的学识浅薄,当即就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东西。”
看她的样子不像故意装无知,冷香怪不理解的,怎么会有人连这个都不知道。
她边走边向她悉心解释道:“这个叫做绣球,新郎新娘各持一端,代表新人永结同心,长长久久的意思。”
洛汐似懂非懂,始终不是平凡人,难懂平凡人的规矩。
彼时,楚天霸已端坐高堂,其余宾客坐立在旁,静候新人入堂。
不知为何,楚天霸平日那对祥和的目光今日竟变得如此犀利,洛汐陪着楚篱入堂时恰好撞上那么一幕。
她想,或许是看着楚篱嫁人,心里面有万分不舍,又不想将脆弱的一面展现出来,故而才紧绷着张脸。
不对!洛汐拧着眉目微微将头一摇。
眉目微蹙,唇角紧翕,明显是在担心着什么。
不过凭借她这儿脑子,只怕脑袋破裂也未必能想明白。
礼官胸有成竹的将手自然的交叠在腹前,微朝楚天霸所坐的位置挪动了几步,侧脸请示道:“大王,是否立马开始?”
楚天霸口中并无一言,单纯点头同意,目光也久久停留在南荣皓所立的位置。
礼官应了一声,转而便清了下嗓子,怂怂肩后以最宏亮的嗓音唱出了拜堂词。
颜大婶扶着楚篱转向入门方向,与南荣皓行拜天地之礼。
转身之间,南荣皓的余光朝人群中的某个角落扫了一眼,微点下颔。
洛汐也不知道他在暗示着什么,顺着他的视线摸索过去,都是一张张陌生,洋溢着兴奋的脸,并未发觉什么异样。
此时礼官二唱,“二拜高堂。”
洛汐没有多想,只希望能顺利看下去。
本来先前还看得好好的冷香不知怎么回事,看着看着居然抽泣起来,挽着衣袖不停的抹泪。
洛汐只能一脸无助的凝视着她,将身子微微向后一倒,无奈的关切道:“怎么了,这么好的日子你哭什么?”
她红着眼眶看了眼洛汐,还死活不承认,“谁哭了,我这不是替我家小姐高兴嘛。”
高兴到哭?
这境界她也是服了,回正过来时,眼看他们就要行夫妻对拜之礼。
这一刻好像降临在自己身上似儿的,心砰砰乱蹿,呼吸也变得短促。
好景并不长久,倏而便有一名小厮冒冒失失的闯进堂内,飞扑跪倒在地上,狼狈的道:“回大王,大事不好了!”
欢天喜地的氛围戛然而止,如正缓缓流动的河水突然间凝结成冰。
闻此消息的楚篱当即就将头上的盖头掀开,愣愣转身看着地上跪着的小厮。
南北二山山主也不见得好在哪儿去,带着同样的疑问面面相觑道:“发生了什么?”
此时仅有堂上端坐着的楚天霸异常冷静,似乎早就预料到会发生什么。
只见他放下双膝的手指关节向内弯曲成全,紧咬牙齿,一副不甘心的样子。
“传令下去,誓死守卫云雾祁山。”
“是!”
台下小厮叩首,领命而去。
此时那双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眼前的南荣皓,眼里充满悔恨与失望。
“你终究还是让本王失望了。”
南荣皓嘴角挑出一抹邪笑,只用眼神眼神与他对抗。
楚篱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对南荣皓说这话,更不愿意相信这事儿会与南荣皓扯上关系。
她的手开始颤抖,目光中有种形容不出的害怕,机械地转过头目视着他。
怎……怎么回事?
洛汐的心随着画风的转变开始变得紧张,这场景实在太过熟悉,好像在哪儿遇见过。
她怕血流成河,尸骨成山的场景。
正是这颗心悬吊着的时候,头居然莫名其妙的胀痛起来,发现眼前的景象出现了叠影,由近到远,由短暂的清晰到持久的迷糊,她使劲儿的揉了揉眼,却发现重叠的景象越叠越多,直到场面完全迷糊。
耳边也开始嗡嗡作响,听不到一丝丝清晰的声音,只能清醒感受到自己摇摇欲坠,直到倒下去的那一瞬间听见有人唤了句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