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千鹤的问题，在凡司海脑海里烙出了一道痕迹，像末日的黑夜与白昼之间最锋利的分界线，如同一把剑刃，将他的世界撕裂开来。
凡司海的眼里，这个世界只有两个样子，认识陆圆圆以前，和认识陆圆圆以后。
他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对陆冉夕情根深种的，冉夕已经死了这么久了，他几乎也在时间的消磨里，忘掉了自己的感情。
凡千鹤一句冉夕姐是你翘首以盼的欢喜吗，让他对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感情产生了怀疑。
毋庸置疑，凡司海和陆冉夕之间，是从来没有过肌肤之亲的。
自从十八岁那年他和陆冉夕重逢，身边人都告诉他，这个女孩子就是当年在海景别墅，陪他度过那个黑暗又炎热夏日的人，凡司海的世界，就再也没有驻足过别人了。
在他眼里，陆冉夕就是那个纯洁，美好的陆圆圆。
但她不爱吃奶油冰激凌，她也不会做糖沁蛋。
甚至不大记得，他们去过海洋馆。
他有的时候也会怀疑为什么这个女孩子和他十六岁时候认识的不一样了，但是感觉告诉他，他不能质疑。
因为这是他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珍宝。
他害怕自己一怀疑，陆圆圆就真的从他的世界里，烟消云散了。
他害怕自己一质疑，那个夏日黑暗过的所有，就会像一场美妙的梦境，禁不住推敲，就破碎而去。
所以凡司海内心一直都在和自己强调，陆冉夕就是陆圆圆。
可是今天，薄苏卓看陆晴深的目光，让他有了那么一丝的怀疑。
好像他从来没有那么饱含爱意的看过陆冉夕。
仿佛他和陆冉夕后来在一起的那些年，他从未那么深爱过。
甚至于可以说，如果陆冉夕不是陆圆圆，那凡司海，可能真的不会多看陆冉夕一眼。
更不会觉得，陆冉夕身上那些公主病，是值得包容的。
想到这里，凡司海忍不住记起了以前陆晴深问过他一句，你究竟爱的是陆圆圆，还是陆冉夕？
凡司海没给出回答来。
他没办法回答。
他不愿意自己这十年光景，都是大梦一场。
他想要的姑娘，其实从未陪在他身边过。
他不想深究。
所以他一直装聋作哑了这么许多年，从未质疑过突然回到自己身边的陆冉夕，也不大敢质疑。
在他的世界里，是陆圆圆带给他新的生机，她就是他一整个夏天，乃至余生的光。
“阿鹤，你能问个简单点的问题吗？”凡司海蹙眉，有些焦躁。
凡千鹤一看他哥苗头不对，赶紧扯开了话题！
他哥肯定是失去冉夕姐过于心痛，所以一时间才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的！
想到这里，凡千鹤问了点肤浅的问题，“那哥，你觉得你和冉夕姐之间，有过一些很心动的时刻吗？”
“比如，牵手的时候啊，还有一起去看电影的时候啊，那些等等之类的时刻，有过吗？”
凡司海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脑海里开始浮现的，尽是看不见这个世界的时候，和陆圆圆一起去看的那场泰坦尼克号电影。
后来他和冉夕回去回顾了很多次，但哪一次，都不如那一回了。
有时候看电影看着看着，他就会闭上眼睛，想起十六岁的那个夏天，然后恍惚言语，“冉夕，你要还是那年的样子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