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父亲!”刑千明慌乱地匍匐向前抱住刑天的腿恳求。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才会让父亲做出这样突兀的决定,如果是他做错了什么他一定改痛改前非,也断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
“副兵主……。”赫卡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指令击得晕头转向,九黎人族向来婚嫁自由,成年男女若有心仪对象皆可通过赶秋节的对歌环节去表达心意,若郎有情女有意那便大事可成。即便对歌失败也可直接下了秋千把酒言欢,却是从来没有强卖强买的先例。
刑天看着赫卡真眼睛,伸手制止了他的话头,转眼望向千明:“九黎从实行赶秋的第一年开始,就没有一个神族去强行阻断别人对歌!如若不是你作日肆意妄为,这月儿和赫卡布早已经完成对歌,好事将近!
尤帝在时人族自由婚配,神族绝不可以横加干涉,如今尤帝虽不再,但九黎礼法规矩不能被你小子破坏!……。”
“父亲,事发之时我也在场,当时场面混乱。赫卡布是被推上去的,并非自愿上秋千……。”刑千川虽是跪着但却依旧笔直伟岸,他不管千明和月儿到底私下感情如何,但此时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为那凌乱的场面向父亲解释一番。
“是,赫卡布是被你们推上去的,可却是月儿主动开口要对歌!你们觉得月儿配不上赫卡布?或是赫卡布会看不上月儿?来人,着赫卡布火速前来!”刑天对着门外的守值大声吩咐道。
“执令!”听到守值一声回禀后,刑天有些颓废地坐了下来,他闭上眼睛不愿意看到跪在脚下的千明,更不愿意看到跪得笔直如松的千川。今天无论是谁来劝阻这件事都将势在必行,无可逆转。
赫卡布被带进屋内却见三个跪在地上的男人和一个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的副兵主之时,他有些懵,尴尬地站也不是跪也不是。
正当他举手无措地时候,刑天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赫卡布,见他相貌堂堂五官端正,看起来倒也是一个忠厚明白之人,心想:心随境转,相由心生。此人看来是个忠义之人,想必将来也不会为难于月儿。于是便发声问道:
“你就是百户长赫卡布?”
“是!”
“昨天在秋千之上,你们赫卡族的月儿正想与你对歌,但却被刑千明所阻。今日唤你前来是想问你一声:若当时月儿诚心向你对歌,你可会附和?”
“这,这……。”赫卡布快速扫了一圈地上的跪着的三人,他想从他们这里得到一点正确的启示,却没想到这三人居然全部齐刷刷地把眼光投向了他,除了刑千明之外,其他两个眼中并无太多含义。
“难道是担心月儿昨天在秋千上没对成歌,影响了她在九黎的声誉?”赫卡布在心里猜想。
看到赫卡布迟疑不答,刑天心头不快:“看来你是没看上月儿?她配不上你?……。”
“不,不!绝不是,月儿是赫卡族里最 出挑的姑娘,即便是放在整个九黎也是一等一的好!”赫卡布的回答没有半丝虚假,这九黎之中但凡认识月儿的儿郎们,谁不知道月儿美丽,善良;谁不想有月儿这样的发妻?但赫卡布和所有人一样心里透亮着,月儿不属于他们。
所以,刑天这问题简直就是要命,无论怎么他赫卡布如何回答都是错——说没看上?这不作践了月儿?说看上,这不公然和刑千明抢人?
“只是,只是……。”赫卡布再次快速与地上跪着的那三人进行眼神交流,除了直接忽视千明眼中的怒意外,赫卡真和刑千川这两位貌似并无太多情绪。
也许是他赫卡布眼拙,他扑捉对方眼神的时候错过了透赫卡真和刑千明眼里的那一丝复杂。
“只是什么?但说无妨!”刑天看得出赫卡布对月儿并非不愿意,而是考虑太多。
“赫卡布,你敢!”刑千明噌地一下爬起来,用手指着赫卡布!
千明知道如果此时赫卡布一旦点头,那月儿便是他的未婚妻,从此旁人便不能染指半分!在情急之下刑千明已经顾不上父亲在不在场,也一定要阻止这件荒唐的事件发生。
赫卡布原本还想着考虑怎么照顾到刑千明的颜面问题,身为九黎儿郎可义薄云天为兄弟两肋插刀,但坚决不容他人践踏自己的尊严。
他即便心中是喜欢月儿的,但确实从未敢幻想有一天能与她结发为夫妇,可就在刚才他注意到赫卡真的眼中对他和月儿之事并无反对之意,心中竟也开始有了一丝窃喜。
人往往都是这样:如果对距离自己太过高远、差距太大的事物心里从来不去奢望时,那就永远不会有期待;可一旦有人告诉你 :你只要跳一跳就能可以拿到了!那埋藏在心中的欲望便会在瞬间升起,从此再没有再磨灭的可能。
赫卡布再一次看了看赫卡真,确定他没有给自己传递任何信息;又看见刑千川闭上了眼睛之时,他心中便主意已定:即便今天就是和刑千明成为劲敌,也要为自己争取一把。
“赫卡布愿意与月儿定下百年之好,结发同心!……只是不知月儿意下如何?”赫卡部瞬间做出了自己最欢喜的决定,但也说出了内心的忧虑。
“赫卡布!月儿从小与我一起长大,她怎么可能会看上你!你别做梦了!”刑千明终于忍不住,举起拳头就向赫卡布挥来!
赫卡布见状连退两步,灵活而巧妙地躲过了这看似凶猛但实则没有多大力度的拳力,忍不住笑了笑。千明见状更是怒不可诉,又向他挥拳霍霍而来……。
“刑千明,你闹够了没有?!”千川突然站起来挡在了千明的面前,一出手便制服过度任性的五弟——牢牢地将他的手反扭在身后。
如果当日不是他瞎胡闹,赫卡布又如何会被推到千秋上,赫卡布如果没上秋千,又怎么会有现在的局面?
千川虽然知道父亲这是在维护九黎的秩序,但难道就没有其他的方法吗?非得牺牲月儿?千川一向自认是了解父亲刑天的,但此刻他有些迷茫地看着父亲,眼里多了一些质疑?
“你是想听到月儿的回答才满意?”千川看似在教训五弟千明,实则是在提醒他最有利的制高点不是由他来发声,而是在于月儿的决定!
千明听出四哥的点拨,立即顺着杆子就往上爬:“对!咱们九黎嫁娶想来自由,他赫卡布愿意,未必月儿就愿意!来人!赶紧把月儿叫来!”
“秋千上,是月儿主动邀约我对歌的!”赫卡布看着刑千明的眼睛毫无惧色地提醒到。
“那是昨天!月儿还小,心性也未定!一天一个变数,今天她还愿意不愿意就两说了。”千明从来都是知道的,月儿就是喜欢和他斗!他要向西,她就偏要向东!想必昨天也是如此!倘若她知道要为自己一时的玩性承担如此之重的后果,她怎么可能愿意?
想到此处,刑千明更是不相信月儿会选择一个普通的百户长作为未婚夫:“月儿马上就来了,你自己去问问。她如果不反对,我,我,我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