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川出来后遇见正从湖边浣洗衣物回来的赫山云,他不由的放慢脚步等着她与他擦肩而过。
“万户长安好!”赫山云见实在避无可避便闭着眼睛走向这九黎的冰山,弯下身子行了一礼。
“山云姑娘不必多礼,今日怎地一个人出来了?”刑千川向她身后方向眺望了两眼问道,这赫山云是月儿的影子,两人从小出双入对形影不离,很少有落单的时候。
“我倒是想两个人一起出来啊。但月儿今天说要去看看赫澜,我见阳光正好就一个人出来洗洗衣服,晒晒太阳。”
刑千川点点头,朝赫山云摆摆手:“嗯,去吧。”他抬头看了看前方不远处赫澜起居的木房,那房子的左右两旁种满了一些赫澜从山里移植而来的山花,正灿烂地绽放着。
那排山花的后面是几棵参天大树,此时正午的阳光正投射在树叶上,风吹来,树上叶子闪闪发亮,树下则是斑驳一片的阴凉倒影。“这赫卡真居然能辟出这么一处雅致的别院给赫澜,心思昭然啊!”千川心里暗叹像赫卡真这样的铁铮汉子竟也可以如此周到心细。
“禀万户长,族长不在营中。”千川一到赫卡部的营房外,便吃了值守的闭门羹。
“去哪了?”
“不知!是不是需要擂鼓召回?”值守小心翼翼地问道。
擂鼓传信,这是九黎八十一部族通用的一项传声技能,无论神族、人族皆能听鼓辩事。
刑千川不想因一人之事而惊动诸人,摆手否决了守值的提议。父亲刚回,族中又无异常之事,想来也不会是什么特急之事,且自己先找找吧。千川主意一定便迈开了步子在赫卡部转悠起来。
不知觉中刑千川竟行到了方才所见的赫澜居所,就在他猛然惊觉自己找错方向,正想转向离去时却听见一赫澜的声音传来:
“月儿,这株蓝色的小花放在阳光下就更漂亮了,你快出来看看吧。”
“是吗?我看看!”月儿一蹦一跳地从屋内跑出来,手里还握着一株粉红色的山花。她们这是刚从山中回来吗?小脸晒得绯红,千川甚至能看见月儿额头上的细密汗水,在强烈的阳光下照得像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珠子。
他就这样远远地看着,没有走近。千川想起小时候,他在雨后的园子里曾看见的一只美丽山雀,让他十分的欢喜,他想抓住它可就在他动身行动的那一瞬间,那山雀便扑腾一下飞得没了踪影。
此时此刻的千川觉得眼前的景致和那日的春园并无两样,所以,他就这么安静地看着没有再做任何行动。
“满叔!快打点水来!”月儿朝屋内喊了一声。不一会儿便见赫卡真手里捧着一个陶罐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
刑千川嘴角微微扬起,大步走去:“堂堂赫卡部的族长不再营中管事,却跑到这里与拨弄这花花草草。还是赫卡真会过日子啊!”
院子里正在浇花的三人一惊,抬头见是刑千川走近便纷纷弯腰行了礼。“何事?”赫卡真拍打着手上的泥土,开门见山地问。
“副兵主已回,叫你过去一趟。”
“月儿,你和赫澜把这水一次浇透,知道吗?”
“知道了!”月儿捧起刚才赫卡真拿出来的陶罐开始小心翼翼地浇起来。
赫卡真看了几眼又不放心地磨叽到:“好了,好了!只是让你浇透即可,不是让你用水去淹死它们!”
“赫卡部的族长没想到竟精通此道啊……。”
“月儿和赫澜都喜欢,这不忙的时候自然就过来帮帮她们拾到拾到。”
“这可不是月儿的居所啊……你确定帮的是月儿?”刑千川打趣道。
赫卡真闻言不好意思的挠挠自己的头,没有辩解。有些事既然旁人已看透,当事人再否定那就是对方的不尊重。
这两人直奔九黎的黎羋部,还没靠近门口就听见刑天在里面吼道:
“什么!你还深夜带了两个陌生人进入九黎?你知不知我们为什么会从梓州迁徙到此?……。”
千川入门后才发现千明已经被父亲罚跪在地上:“父亲!五弟是在迁徙的路上出生的,有些事他还不明白。还望父亲原谅千明这一回。”千川一边说一边扶起这个永远长不大的弟弟。
“这两人我昨夜已暗中派人守着,一夜未动。虽潜入我九黎的动机未明,但至少他们没有动手。”
刑天看着千川满意地点点头,又向千明说到:“为父不求你能像四哥千川这般能带兵打仗,唯求你能懂事,不给自己也不给族人带来祸端。九黎尤帝生死不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尤帝一日不回,咱们九黎就一日不是真正的安全!千明,你可记住了?”
“是!记住了。”千明从小就看见族中儿郎日日操练,就连在这山中建的房子也是按着族中祭司班兑的要求,形成可方可攻阵法排布。他虽没经历过战火,但他却一直生活在忧患之中。
刑天拍拍千明的肩膀后走到赫卡真面前,沉声问:“听说你昨天带着月儿去赶秋了?”
“是!月儿已经十六岁,九黎的姑娘们年满十六便可赶秋。月儿又想去,所以……。”
“月儿赶秋,你可记得……记得人族的禁忌?”刑天语气中带着怒意。
赫卡真心里一慌赶紧跪下:“是!是赫卡真一时疏忽!以后一定让月儿远离神族,远离千明!”
“那和月儿同时在秋千高位上的儿郎是谁?”
“是族中的一名百户长,名为赫卡布。”赫卡真老老实实做了答。
“赫卡真听令!”刑天突然宣令,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丝不解,但又不得不遵从副兵主的指令。
赫卡布头一低,直接磕在地上:“赫卡真候令!”
“三日之后,为月儿和赫卡布举行订亲之礼!不得有误!”
刑天此令一出!三人同时下跪齐呼:
“副兵主!”
“父亲!”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