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了皱眉头，并不清楚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没明白他为什么要把那海盗船逼向那个特定的方向，不过看被押着的那个海盗已经手软腿软地跪坐在地上，想必司马那么做，对他们一定是非常不利的。
原本那海盗船在避开我们之后，就开始减速停船，但看到我们转过头来再次逼上前去，又犹豫着往前开了一段——之所以说犹豫，因为他们一开始显然并不想再往前行进，所以我们一度相互距离非常接近，之后可能对方权衡了利弊才又拉开了距离。
可即使他们再次起航，也没有径直往前行，而是走了一条弧线，往外歪了出去。好像前方有什么看不见的壁垒或者屏障，不可碰触。
我正思摸着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海盗都忌讳莫深、闻风而逃，掌舵的司马突然停了船，同时转向，确保我们的船也偏往一边，不会被停船的惯性带到前方一带。
做出转向处理的时候，他嘴角微微翘了一下，露出一个仿佛计谋得逞的微笑。但也就是这个笑，让我突然觉得他有些陌生——我所认识的司马，几乎是没有表情的，最多最多，也就是遇到些实在烦人的情形，会皱一下眉头，暗示自己的不耐。
但像这样能显露心情的表情，却从来没出现过，因此，在它出现的一瞬间，一种陌生感油然而生。
我定了下心思，劝说自己可能是因为眼前这个司马还年轻，没有那种年岁积累起来的涵养；亦或者曾几何时司马就是这个样子的，只是我们从来不曾见到而已。
“嗯？”我听到旁边葛云翼的声音，他原本站在我身后，此刻却几步走上去，望着前面那海盗船，看了几眼后回过头来问，“我不是眼花吧？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我们的船吨位超过对方，所以停船后因为惯性行进的距离会更长，此刻我们已经离开对方有一段水路，可照道理说，这么的一段距离，如果不是因为起雾或者低气压造成海上水气弥漫，是仍然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对方船的，可现在却不是这个情况。
前方的海盗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朦胧起来，好像周身自带着雾气。之所以说的是自带，是因为我们的船周围并没有雾气，为此我还特地看了一下仪表板上的雾气警报器，没有任何的警告说海上有雾。
而且奇怪的是，那海盗船周围的雾气似乎带了点青色，也不知真的就是泛青的气雾，还是因为海面湛蓝造成的反射。
本来这一点已经够奇怪，可是片刻之后，那船突然怪异地随浪摇晃起来。
其实船在海面上晃并不能算什么奇怪的事情，尤其是浪比较大的时候，更是能晃得人肚肠都吐出来。可这次奇怪的是，我们离那船并不远，却基本没感觉到有什么浪，即使有也非常小，小到大概能被我们称涟漪。
但放眼看那船摇晃的架势，像是至少也得在浪高2.5米的中到大浪里漂摇的样子。而且一边摇晃一边还在往它之前不想去的那个方向漂去，仿佛那地方有什么无形的引力，把那船拽住了往里拉拽。
我意识到，那船之前的确想要躲过什么，是司马把他们逼入了那个范围圈内，这虽然乍看上去有点不道德。但转念之下，我又意识到，如果刚才我们并没有拆穿那假海盗头子，没有立刻调整方向，那么在不知不觉当中，会开进那个范围圈的人，就是我们自己。
难怪刚才那假海盗头子套路迭出，又是下马威又是要空手套白狼的，原来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让我们的船能驶入他们预知存在的陷阱。
想到这里我捏了把汗，还好司马天赋异禀，对周围的感知力特别敏锐，不然这样防不胜防的陷阱，真是会着了他们道了。
可同时问题也来了，这样的陷阱，无形无影，无迹可寻，如果不是有奇人指点，想要察觉并不容易，但如果对方有这样的人在船上，那也不至于让自己陷于困境当中。
我想了想，那也只有一个可能了，就是他们有线报，知道大致这个范围内会有这样奇怪的事情发生，但因为普通人根本察觉不到，所以他们之前想铤而走险，逃逸我们追堵的时候还能规避危险，但最终没能成功。
我在那里气定神闲地分析，船上那个海盗早已经急红了眼，他先是气急败坏地扑到窗前，瞪着两只充满血丝的眼睛盯着那海盗船。后来看那船有变，更是扯了嗓门叽里呱啦乱叫了一通，也不知道在叫些什么，只是那架势像足了看足球赛干着急不进球的那群热血球迷。
看那船越漂越远，那海盗似乎才意识到他在哪里嚎叫没什么用，他反身扑向秦萧，用口音极重的英语向他求救，想让他转向去救那船，秦萧冷硬着一张脸，斜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见势又扑到正在驾船的司马脚下乞求，司马转过头来看他，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嘴角，说，“好，我可以救，但那就要看你愿不愿意说实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