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当时叶烨在叙述他们的计划,和我说到三个月的准备期的时候,我曾提出过疑问,因为我个人是觉得,根本不需要三个月那么久,我甚至询问过他,在这三个月内,他是不是还要去完成什么事情。他当时只是笑了笑,说还有些事情要准备便含糊带过,明显是不想细说的样子。我这个人又不是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所以就没有深问。
不过这一次看到他,我却准了我之前的猜测,这三个月他一定是去干嘛了,因为他和以前明显不一样了。
他好像变老了不少。但他的眼神却变得更加锐利了。
这是种非常奇怪的现象,就好像他的精神脱离了他的身体在茁壮成长,甚至是汲取了他身体的养分,而导致外形上明显的衰老。
叶烨才二十七八而已,之前就算是气质上成熟,却还是少年郎的模样,可是三个月的时间,他却好像一下子就跨入了不惑之年,看上去只比我和葛云翼小几岁了。好在他不像我们俩已经有了些许白头发,不然可真是够得上称兄道弟了。
他是俄方的人员,所以我们上船的时候他已经在船上呆了一小段时间了。我一开始认出的是他的背影,和人高马大的俄罗斯人相比,他虽然也有一米八,但是属于清瘦的类型,所以反而非常显眼。当时他正在和一个俄罗斯船员交谈,看那人比手画脚的样子,看来交谈得主要用肢体语言。
我走上去拍了拍他,他一转身就把我吓了一跳,差点就问我是不是穿越了,遇到了二十年之后的叶烨。
他自己却好像并不在意,笑着问了句,“怎么?没那么夸张吧,变化也不至于那么大吧。”
我想回答说变化就是那么大,但是想想还是算了,还是别刺激别人了。身旁的葛云翼也和我差不多心思,瞪大眼睛看了叶烨一会儿之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次中方参加学习的有二十多个人,有像我们一样的船员,也有科研人员,另外配了一名翻译。我们几个只是占了其中四个名额,其余的人基本大家都互相认识,至少都不眼生。其实航界就这么小一个圈子,有这些资历来参加这个学习项目的,来来去去也就这些人了。
普通船员的舱室正好是四人一间,所以我就自然和葛云翼,秦萧还有司马住一起。而叶烨一方面是俄方的,一方面又是那边的出资赞助人之一,所以住的地方离我们比较远,是在上一层甲板上,当然,他待遇不同,是单人间,有对外窗,环境也比我们的好多了。
在熟悉的轰鸣声中,船离开了上海港。港口并非靠近市中心,看不到什么灯红酒绿霓虹灿烂,却似乎仍能感受到这座城市历经浮华的洞悉与练达——亦或者只是我心境不同而所感触而已。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当中,我们将从北半球越过赤道,途径大洋洲新西兰西岸,到达南极洲,作一段时间的停留和作业之后,再绕道南美洲作停留与补给,然后返回。
当然,还有不少小站的停靠与补给,除此之外,其中大部分之间仍然是在船上,我们所在的这艘破冰船并不是核动力,而是配备有3台超强燃油引擎。其实我也希望能乘上俄罗斯闻名世界的核动力破冰船耍耍,奈何核动力破冰船因为行驶过程中核燃料的燃烧会大量产生热能,所以只能在寒冷海域行驶帮助其散热,没法跨过赤道的温暖海域。
不过我们这船也是破冰船中的佼佼者。双壳船体结构,而且外层特殊钢材加固加强以满足破冰需求,船上的生活设施也比较齐全,并配有部分休闲设施。像这样的破冰船本身也是我们之前没有涉及过的领域,所以即使是在船上,我们还是有许多东西可以学习的。
据说这艘船之后很快就要投入商业运营,这也就是为什么叶烨这样的商业投资人可以参与到这次项目当中来的原因,他也不是唯一一个,当然,要上船还是有一定要求的,也不是阿猫阿狗给了钱都能来的。听说这次船上还有国外的纪录片摄制组,不过我上船的时候并没有立刻看到。这可以算作是一次带有一定盈利性质但不以盈利为目的的科考项目,基本能达到合作共赢。
我们几个人都是老海员了,几乎不需要什么适应期。我当天晚上就看到司马床上多了几本书,估计是从船上的图书馆里借来的,瞄了一眼看到是俄语的也并不意外,同时证实了我之前对他会俄语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