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不会想到,鸢尾花那内敛婉转的蓝色,居然会刺眼。
这简直就是挑衅。
葛云翼骂了句“我靠”,而我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蔓延开来。
他们这是在嘲笑我们,嘲笑我们费尽心机,跨越了大半个地球,耗费巨资,却还是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鸢尾花?”叶烨他们只比我们慢了几步,看到葛云翼手里的鸢尾花,再看到我们脸色,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可是叶烨却丝毫没有因受到挑衅而觉得不甘或者屈辱的表现,反而是饶有兴趣地拿过那朵花,甩了两下,硬是把花甩蔫了,然后侧身问司马,“这是什么意思?”
“上帝的使者,还有,神圣。”司马也没见到一点儿情绪的波动。
“切。”叶烨听了不屑地一丢,便把花丢到了门后的垃圾桶里。
“有没有办法知道是谁?”秦萧问。
司马摇摇头,“他们把气息收敛得很好,连我也感受不出来。”
“看来他们是对我们下老本了。嗯,挺不错的。”叶烨拍拍司马的手臂,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我看着叶烨,突然有种感觉,他似乎是知道些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而且这次自从遇到他,就觉得他和以前很不一样。照道理说一个人的气质很难改变,但叶烨的变化实在有点大,他以前还比较内敛和沉稳,虽然时不时也会露出和他那二十七岁的年纪相仿的好奇和激情来,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我觉得他如今有一种之前从没见过的骄傲自大,甚至有点无所顾忌。
一个念头划过我脑海,该不会……不可能,又不是武侠小说,怎么可能?可是……
早上的事情最后不了了之,我纠结了一上午,中午还是没忍住,趁没人看见的时候把司马拉到一边,问他,“你们这些人当中,有没有人能够自由改变自己容貌的?”
司马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说,“我没见过,不过听说有些人的确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变自己的骨相,那是因为身上的骨头和我们生的不太一样,软骨比例不同……”他似乎有点看出我的心思,继续道,“但是没有办法根据某个特定的人来改变自己的容貌,所以你不用怀疑叶烨。”
我被他说中心事,有点不好意思,嘟囔了一句,“我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如果他们真的要冒充叶烨,不觉得学一下他的气质,更不容易惹人怀疑么?”司马反问了一句,然后自己答道,“所以,他们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对于这点我无可反驳,于是也只能暂时压下心里的疑问。
未料有这样疑问的也不止我一个人,后来葛云翼也因为同样的问题来找我,我说了司马的看法,两人讨论了好一会儿但最后也没得出什么结论。
可叶烨还在我行我素着,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只不过现实的情况很快把我们的注意力分散,而海上诡谲的变化也让我们的注意力暂时从那朵鸢尾花事件当中撤离。
离开新西兰后不久,我们的船来到了恶名昭彰的南大洋西风带。
这是无论什么国家要到南极洲的必经之路,也是海上人人避之不及的海域。可以说,不是万不得已,没人会来这片海域晃荡。因为这里的海况实在太过恶劣,哪怕是万吨巨轮,到了这里也得小心翼翼,俯首做低。
进入西风带边缘的时候,为了保险起见,船上就关闭了甲板,非必要人员不得进入驾驶舱——我们当中唯独秦萧获准可以进入,至于我们其他人,因为我们自己的舱室没有舷窗没法看到外面,所以就挤到叶烨的舱室里面观摩。
其实也说不上是挤,因为他一个人住的地方和我们四个人住的差不多大小,真搞不懂他住这样的地方为什么还有事没事往我们舱室跑。
虽说我和葛云翼是硬拉着司马跑到叶烨的舱室里面去凑热闹的,心想着路过西方带总要看到点波澜壮阔的景象回去才有谈资,但现场的情况还是有点在我们意料之外。说实话,我们在海上那么多年,而且前不久才经历了一场船难,海上风浪什么绝对也是家常便饭,但是像这样规模的却很少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