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洛云薇的忌日就要到了,灵犀每每想开口要与他同去祭扫,却又觉有点刻意,迟迟找不着一个好机会与他说,这几日连学厨艺都没了心思,整日闷闷不乐,难见笑颜。
灵犀躺在床榻上翻来翻去睡不着,明日便是忌日,她身上还有任务,可她始终未开口。这是最后的机会,若是她不厚脸皮要跟着去,师傅谋划多日的天罗地网可就浪费了。
几番挣扎,她终是翻身而起,打算去找萧沉,可一拉开门便见庭院中一个修长孤立的身影,她一愣,“天帝?”
萧沉恍若未闻。
灵犀继续问道:“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未休息?”
萧沉依旧沉默半晌,灵犀只觉此刻气氛有些冷凝,她双手搅在一起,想着怎样开口明日与他一同去祭扫,会不会太刻意?
“明日,是洛云薇的忌日。”萧沉略带沙哑的声音打断了灵犀的思绪。
“啊?”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她不由一愣:“原来故人就是云薇神女呀。”
“明日你与我一同去她的衣冠冢吧。”萧沉侧首看着她,那张与洛云薇一模一样的的面容,眼中透着无限复杂的情绪,“当日流霜剑诛其身,灰飞烟灭,也唯有那衣冠冢了。”
不曾想,她纠结数日不愿开口的事竟是萧沉先开口了,此刻的他用最平静的话语讲述着最伤人的事,她心中百感交集,“都过去这些年了,有些事也该放下了。”
萧沉闻言,脸上露出几分疲惫之色,“有些事并非说放就能放得下。”
灵犀看他脸上倦容深深,满是苍然,忽然觉得面前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也不过是一个凡人。她从未爱过一个人,并不知这种痛是何滋味,亦不知该如何安慰。
“去睡吧。”萧沉摆了摆手,似不愿再继续谈下去,转身步入屋内,独留灵犀一人于空空院落。
*
玄越来时,梵音正与司白低声说着什么,二人面色凝重且认真,直到他靠近都未曾觉察,倒是玄越先出声:“商量什么如此认真。”
司白被这一声吓得一个激灵,面带几分惧色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玄越,心中暗叫糟糕,这魔君来了为何无人禀报。
倒是梵音一脸不惧,带着几分媚色,慵懒地看着玄越:“魔君向来事忙,这会子竟有空来我这儿。”
玄越道:“听说司白近日常来见你,我倒是好奇你们有何等重要之事,便过来瞧瞧。”
司白此刻已觉脊背发寒,他每回来见梵音公主都是秘密前往,从不曾惊动任何人,如今却被玄越发觉,看来这魔界的一切还是逃不过他的眼线。兴许,魔君已然知晓他与公主的谋划,越往下想,司白便越觉可怕,他立刻开口想要解释:“君上,我……”
玄越却将目光冷冷地射向他:“你退下。”
司白一愣,见他竟连听他解释的想法都没有,心中愈发觉着不安,却只能服从地退下。
“你支开司白,是有话要与我说?”尽管玄越面如寒霜,梵音却依旧巧笑嫣然,不见惧色。
“听说你调动了天机营的杀手。”玄越也不拐弯抹角,直入主题。
“怎么?我身为公主,连调动天机营杀手的权力都没有?”梵音不答反问。
“你以为区区天机营的杀手就能诛杀萧沉?你自己要送死一个人去便好,我可不想天机营与你陪葬。”玄越的话语冷入骨髓,甚至带着几分嘲笑。
“能不能成功,试一试便知。我知道你是不会对萧沉动手的,四千年了,你重振了魔界,却因洛云薇临死前一句放过萧沉,至今不曾对他动手,真是可笑。”梵音说起这些,眼中再不见笑意,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恨意:“我的哥哥,父亲皆是死在天界之手,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毁灭天界。”
玄越看着有些癫狂的梵音,只冷冷吐出几个字:“不自量力。”
“你就当我不自量力好了,你继续安逸的当你的魔君,我哪怕是赔上这条命,我也要杀了萧沉。”
“天机营的人我已撤回。”
玄越淡淡一语让梵音脸色剧变,她怒道:“你凭什么撤回我安排好的人!”
“就凭我是魔君。”玄越一字一句,无比坚韧:“你以为不知从哪儿找来一个与洛云薇一摸一样的女子便能得到萧沉信任?自以为布置的天衣无缝,你以为萧沉如你那般蠢?”
梵音一愣,“你,你见过灵犀了?”
“我需要见她吗?你这枚自以为布置的完美的棋子,早已被萧沉看破。不出意外,明日他便是将计就计,将你们一网打尽。”
“萧沉知道?”
“你连我都瞒不过,还想瞒过萧沉?是你太蠢还是以为萧沉与你一样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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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犀一夜未合眼,从深夜一直坐到天亮,眼看着天边翻起鱼肚白,可她手中紧握着的司白给她的香粉却迟迟未打开,她终是重重地将手中瓷瓶一放,猛地起身出门,跑至萧沉屋外用力敲门。
萧沉被这敲门声吵的不耐,一脸烦躁地开门,却见灵犀朝他扑了过来,他顺势一把扶住她,眼中满是疑惑:“怎么了?”
灵犀捂着肚子,面色痛苦道:“天帝,我,我肚子痛,怕是中毒了。”
“中毒?”萧沉一脸茫然,“你区区一个小花仙,谁给你下毒?”
“我也不知道。”灵犀一张白皙精致的小脸扭曲到一起,看起来痛苦极了:“天帝,您救救我,我还小,我不想这么快就死。”
“你确定是中毒,不是吃坏了什么?”
“方才我用灵力打算逼毒,可一动灵力便愈发疼痛,这不是中毒是什么?”灵犀紧紧扯住萧沉的衣袖,紧张道:“我觉得天帝您今日去祭扫必然危险,我们不能去。”
萧沉见她一脸认真的模样,却沉默了半晌,才道:“我先给你运气逼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