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堂堂天君,如今竟卧床不起。”娇媚的柔腻的声音回荡在余烟袅袅的屋内,让卧床不起的钟离明羿侧首对上梵音那一脸嘲弄的神情,顿时心生怒意,满腔怒火源源不绝涌上心头,冲她怒道:“看来我如此落魄你很是高兴。”
梵音耸了耸肩,看着屋内屋外无一人伺候,看来这一回的钟离明羿当真是再无翻身之日了,“只是来瞧瞧罢了。”
“瞧?你是想来杀我灭口吧。”钟离明羿讽刺道,“如今我对你已无任何利用价值了,你自然是怕我会暴露了你。”
“倒是有自知之明嘛。”梵音一步一步走近床榻上的人,柔美的目光中渐渐闪现一抹冷然的杀意,“别怪我,谁让你如此无用,竟争不过萧沉。”
钟离明羿见她一步步靠近,他徒然笑了出声:“梵音,你可知玄越前几日向萧沉辞去东越神君之位。”
梵音听他提及玄越的名字,面上一怔。
“萧沉准他离开天界了。”钟离明羿很高兴见到她的脸上露出的慌乱。
“他,他离开天界,去哪儿了?”梵音猛地提高音量。
“三界之大,他去哪了我这个废人如何能知。”钟离明羿慵然叹息:“不过前几日萧沉倒是给东帝一道旨意,解除了洛云薇与他的婚事,莫不是二人双宿双飞去了。”
梵音此刻竟觉呼吸有些停滞,她双腿一软,无力后退数步,“不会的,不可能。”
钟离明羿见她失色,缓缓闭上眼,不再说话,唇边却露出一抹阴沉沉的笑。
“我不信。”她狠狠丢下一言,便消逝在屋内,亦不顾她身为人质的身份,直闯南天门。
南天门外的守卫皆被她打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堂而皇之的离开天界,拖着受伤的身躯匆匆去禀报了天帝。
萧沉听闻梵音竟能破阵而出,却一点也不奇怪,只是冷笑着:“果然按捺不住了。”
守卫问:“可要派人去缉拿她?”
萧沉拨弄着指间玉扳指,脸上尽是运筹帷幄:“且让她去。我倒要看看,她能翻出多大风浪来。”话音至此,便继续道:“召南宁神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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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云薇与玄越去了庐州城,此刻的她早已褪去一身红衫,身着一袭碎花绿衣,显得她格外娇俏动人。她买了一处庄子,想着酿酒,说是要酿出世间最好喝的酒。玄越问她为何想到酿酒,她便说起那一夜饮了东海的酒,这一壶下肚竟让她睡了两月有余,所谓一醉解千愁,想来人间也有那些欲一醉解千愁,忘却烦忧的人。
可这酒庄经营了数月,生意却是冷冷清清,洛云薇撑着头望着面前几大缸酿好的酒,准确来说,是玄越给了她东海酒的配方,然后她便依葫芦画瓢的幻化出各种材料,可酿出来的味道很像,却少了几分神韵,总觉着缺了点什么。
玄越见她满面愁容,费劲心思的模样,不禁开口:“你有没有想过,酿酒该用心?”
洛云薇撑着头,侧首看着他,不明所以。
玄越笑了笑,走上前与她并肩蹲坐在酒缸前,感受着扑鼻而来的香气:“酿酒的材料都是你幻化出来的,都是假的,如何能酿出世间最好喝的酒?”
洛云薇想了想,倒是觉得有理:“可那都是东海才有的材料,难不成你要我去东海取?”
“要不,我替你去取?”
“也好,你对东海的布阵最是清楚。”洛云薇扬眉一笑,立刻催促道:“快去呀。”
玄越依旧静静坐着未动,像是想到什么似地,问道:“庐州城总有人问我与薇越酒庄老板娘什么关系,你觉得我该怎么回答?是哥哥呢,还是随从呢,还是夫君呢?”
洛云薇见他问的认真,眉头不由微蹙:“随从吧。”
玄越一脸凝重道:“你看我这样像随从吗?”
洛云薇想想也对,便道:“那就哥哥吧。”
玄越又道:“我两长得不像呀。”
洛云薇斜眼睇他,“说白了,你就是想当夫君呗?”
玄越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冲她点点头:“那就这么说好了。”还没等洛云薇开口,他便一溜烟没影了,她有些无奈,可嘴角却情不自禁露出弯弯笑意。
她缓缓起身,望着那几大缸酒,心想着又要浪费了,当真可惜。
洛云薇走了几步,却觉心口忽传一阵剧痛,她不禁抬手捂上心口,此刻额上已溢出冷汗。
那一日被阵法所伤,本该闭关修行疗伤,却又因与玄越同来人间开了个酒庄,期间鲜少能全心全意疗伤,便一直拖着。本以为她的灵力能随着时间推移慢慢治愈,谁料却不见好转。看来她是该寻个时机闭关一些时日,养好伤再说。
“不然,这些日子就让玄越在此酿酒,我就能安心疗伤。”想到此处,她觉得这个主意甚好,便放下心来出了酒窖。想着趁玄越去东海取材料的空档,可回屋为自己调息疗伤片刻。
却在推门而入时,一抹异香涌入鼻间,她立刻警觉,当即施法将屋内香气掩去,避免自己中迷香。
“出来吧。”洛云薇望着空荡荡的屋内,眼神锐利无比。
只见面前一团紫气飘过,最终化作人形,竟是梵音。
洛云薇瞅着她,想起那时被禁在天界,正遇见同被囚禁的梵音,她身为魔界人质,如今竟出现在此。萧沉不可能放她出来,以梵音的能力是万万不能冲破那阵法。
“钟离明羿说你与玄越双宿双飞了,我还不信。”梵音在屋内踱步,目光飘移着,似说得漫不经心,“洛云薇,你真是好手段呀。”
洛云薇一声不吭地盯着她来回晃动的身影。
“很奇怪我怎就冲破了阵法,轻易找到你吗?”梵音终是停下了步伐,忽然凌厉地望着她,眼中蕴含着恨意:“其实那阵法早已破,这些年我虽看似被囚禁在天界,可其实我一直都行动自如。钟离明羿与凤婉亦是我挑唆的,我与他们早就暗中达成了交易。”
“是吗。”洛云薇脸上并无太多的情绪,只是不咸不淡地吐出两字。
梵音以为她会惊诧,却谁料她如此淡然,竟还悠悠坐在桌前,斟下一杯茶,她蹙眉问:“你不奇怪?”
洛云薇低头吮了口茶,却仿佛辩不出茶中味道,她面无表情地说:“你有兴趣说,我便想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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