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的沧澜殿四下灯火璀璨,此刻的沧澜殿却幽暗无比,唯有殿内正中央燃起一盏茜灯,隔着碧纱映照出来,暖暖微光唯将殿内正中央点亮,梵云便静静坐在其中,幽暗的目光亦不知在想些什么。
慕容挽玉看着此刻的他,却显得那样孤寂。
梵云静坐而望,看着玄越一步步朝他走来,只是让他没料到的是,慕容挽玉竟也随在他身后而来。
“君上。”玄越依旧唤他君上,只是未再行礼。
梵云嘴角露出一抹冷冷的笑。
“属下得到消息,明日天界便会率三十万天兵攻打魔界,君上可做好迎战准备?”玄越的话语平平,声音却在殿内回荡,无比清晰。
“你与梵音不是早已准备好了吗?”梵云笑得有些讽刺,“如今魔宫大半皆听令于你,而我的人,亦是被你们控制了,此刻还需要我的决定吗?”
“打从君上为了慕容挽玉执意与整个魔宫对抗时,便该想到有这样一个结果。”玄越面对他的嘲讽,只是不以为然。
梵云道:“玄越,你苦心谋划数千年,一步一步走向大护法的位置,我也很想看看你最终能翻出怎样的风浪来。”
玄越盯着他,不语。
梵云却冷笑:“你与梵音操纵了整个魔界又如何?天界来势汹汹,你们却在内乱,明日魔界必然轻易被攻破。而我当年能在暮沧被镇压后以一己之力重振魔界,便会有能力在千年后再次重振魔界,你们费心谋划终不过一场空罢了。”
玄越眸光微眯:“君上如此自信,不过是仗着有昆仑玉护你不死之身罢了。”
梵云嗤鼻笑道:“又或者,你们想重现当年天薇神女以流霜剑镇压暮沧那般,以相同方式对我。敢问这三界,谁有那个能耐,凭洛云薇吗?”
玄越却道:“君上确定昆仑玉还在你手中?”
梵云的脸色终是微微一变,他即刻以灵力感应昆仑玉,却没有任何回应,这昆仑玉却像是凭空消失一般,再无踪迹。
“君上很奇怪吧?”玄越笑着看了眼身侧始终未发一语的慕容挽玉,低声道:“这还要感谢慕容挽玉的配合,若非是她,又怎会让昆仑玉现世。”
梵云望向慕容挽玉,她却是黯然垂首,避开了他眼中的质问。
“那一日,她在沉香中加入迷魂引,目的不是为了杀你,只是为了让迷魂引中的异香沾染你的全身。”玄越的话却像是一把锁,打开了梵云中重重疑惑,顷刻间已知晓昆仑玉是如何丢失。
“你们杀慕容挽玉也是计划中的一步吧?看着她元神寂灭,乱我心神,迫我不得不召唤昆仑玉救她。迷魂引的异香便染上昆仑玉,你便是利用那一抹香寻到了昆仑玉所藏之地。”梵云深深注视着慕容挽玉,忽觉到最后一刻,竟是被他最不愿伤害的女人玩弄于鼓掌间,可事到如今他仍想听她亲口证实:“这些,都是你与玄越合谋的?”
慕容挽玉深深吸口气,抬首对上他质问的目光,答:“是。一切都是我与玄越的谋划。”
梵云的手死死握拳,强忍着心中的愤怒,继续问:“你便如此有把握,我会为了救你取出昆仑玉?你该知道,你死了,我便可稳了魔界之心,若我当时多了那么一点私心,也许此刻的你早已不能站在我面前,早已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轮回!你对我竟恨到要付出这样的代价来对付我。”
慕容挽玉见他眼眶透着极怒,眼眶忽泛一阵酸楚:“我在赌。”
“所以临死前,你才对我说了那样一番话,你说对我有感情,也只是在让我心生不忍,让我心软救你。”梵云猛然起身,狂怒的声音响彻满殿:“所以从头到尾你都只是在演戏!”
慕容挽玉看着他脸上的愤怒,却久久未曾说话。
梵云眼中满是自嘲,想着往昔种种,只觉可笑。他千算万算,终究未想过一直恨玄越入骨的慕容挽玉竟会与玄越同谋,他忽然迷惑地看着玄越:“你究竟是谁!”
“魔君糊涂了吗?我是魔界大护法,玄越呀。”玄越露出一抹邪魅地笑。
梵云闻言,狂笑一声:“魔界大护法……”他呢喃着,似在品味这个名号,“我没有猜错,你是钟离宁安插在魔宫中那枚最深的棋子。”
“这些都是君上的猜测,你有证据吗?”玄越的话语轻到极致,透着一抹嘲弄。
梵云道:“真可悲。”
玄越问:“可悲?”
梵云道:“可悲你空有一身才能,却成为天帝手中一枚棋子,你谋划四千年不曾露过半分破绽,你不仅把我们骗了,甚至连你最爱的女人都骗了,真是可怕又可悲。”说到这里,梵云突觉此刻的他并不是那么狼狈,他反倒是心中豁然放下,“眼睁睁看着喜欢的人另嫁旁人,却无能为力的滋味很痛苦吧?不,你并非无能为力,你完全有能力,只是你不能。”
玄越平静无波的目光中终是闪过一抹隐怒。
梵云看见他眼中怒意,心中满是畅快:“你以为夺走昆仑玉,天帝便能轻易杀我?明日是洛云薇来与我交手吧,我第一个便是杀她,让你眼睁睁看着她死在你面前而无能为力。”
玄越望着他,缓缓一笑:“梵云,有句话你说错了。” 这是玄越头一回直呼其名,他一字一句道:“杀你,何须天帝亲自动手。”
梵云脸上得意的笑渐渐消逝而去,正疑惑间,又听得玄越问道:“你从未曾与我交过手吧?在你身边四千年,我早已了解你的一切,包括你那毁天灭地的金灵九诀,早已被我看透。今日,便让你开眼看看,我是如何破你金灵九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