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锦州不知不觉已有数月，洛云薇的灵力已恢复的差不多，这段时日她与墨天策是各寻地方修行，自打上回与他一番交谈后便未再有过任何交谈，不过想来他定然也恢复的不错。正当此刻，一封金灿灿的秘卷降临，洛云薇正想着去取，却被突然出现的墨天策抢先一步取走，打开一看，面色顿时露出一抹凝重。
洛云薇虽然好奇，却并未追问，只是在心中猜测着信中所写之事。
半晌，墨天策终是缓缓开口道：“明日。”
洛云薇疑惑：“明日？”
墨天策道：“明日，攻打魔界。”
洛云薇一惊：“这么快？可是我的灵力还未完全恢复……”
墨天策打断：“明日是最好的时机，若错过便不能再有。”
洛云薇不再言语，只是垂首想了半晌，低声道：“此次是天界出兵吗？”
墨天策答道：“是，三十万。”
洛云薇又问：“统帅是谁？”
墨天策见她终是问到关键处，淡淡一笑：“南宁神君统帅，钟离明羿为副帅。”
洛云薇听到此处，眼中不由一阵落寞，想到那日他被梵云重伤，如今应该重伤未愈。
也好，不见也好。
墨天策又道：“有一个好消息，昆仑玉有下落了，只是，能不能从梵云手中夺走昆仑玉尚且不知，若取不到……”
洛云薇即刻打断他的话，声音略带几分愠怒：“若取不到，我便会人剑合一，镇压梵云。这些我都明白，不用你再三提醒。”
墨天策倒是头一回见她发怒，这一刻仿佛已看透了她的心思，却未点破：“如此，你便准备一下吧，我今夜回东海取神器，明日你等我共赴魔界。”
洛云薇望着他远去的身影，想到明日便要攻打魔界，一切来的太突然，让她毫无防备。她以为，至少还要过千百年，等她足够有能力时，可原来才发现，天帝需要的并非她灵力多么超群，能与梵云对抗，他需要的只是她能驾驭流霜剑的能力。这世间，唯有身负灵犀的她才能与流霜剑人剑合一，将梵云镇压。只要梵云被镇压，魔界便不堪一击。
她垂首，轻轻抚摸着泛着微光的流霜剑，想起那年在天山清夙哥哥临终前的话，“师父，若你知云薇儿恢复灵犀后便要步天薇神女的后尘，你还会要我恢复灵犀，将天薇神女的信仰传承下去吗？”
话音至此，眼中却露出浅浅微笑：“心怀天下如你，定还是会让我选择为了天下……可是，此刻我的心中有了羁绊，我舍不得离开这世间，因为我遇见了一个对我好的人，这个人让我再次有了希望。”
“明日，却连他最后一面也见不着，也好……”说着，眼中露出一抹精锐的光芒，“不过，在杀梵云之前，我必然会先亲手杀了玄越。”
*
夜里，慕容挽玉从梦中惊醒，额上已是冷汗淋漓。
她拥着衾被，似又回到数月前被魔界一众围困，梵音亲手将刀刺入她心口，她不禁捂上胸口，那日的疼痛似乎还有印象。
躺在血泊中，最后一眼所见到的是梵云，她以为这永生永世便会在此终结，可她依旧还是醒来了。
醒来时，第一眼见到的便是梵云那沉沉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在做梦，可她真真切切感受到，本该魂飞魄散的自己如今还安然活着。
梵云终究还是用昆仑玉救了她。
“四千年前，素玉在我怀中死去，我无能为力。四千年后，我不会再让那一幕重现。”这是梵云对她说的，那一刻的她眼眶已然湿润，说不感动是假的。
慕容挽玉双手抱膝，将脸深深埋在双膝间，心中闪现无数的复杂，矛盾。
此时此刻，她已不知该用何种态度面对梵云，她害怕自己的心动摇了，怕无颜面对那些东阳仙宫的亡魂。
正如那一日，她说不敢，不能。
如今的她，依旧不能。
“挽玉。”一声低呼让她浑身一怔，抬头间只见一道黑影现身，钟离明佑竟不知何时出现在此处。
“明佑？”慕容挽玉一脸惊诧。
“我来带你走。”钟离明佑上前便握着她的手，便想带她离开。
顺着他的力道，她下了榻，可眼中却迟疑了，她猛然甩开他的手，低声道：“明佑，魔界危险，你速速离开、”
“我来魔界，只是为了带你离开。明日，魔界便将遭逢大劫。”钟离明佑被她甩开，目光微微诧异，却还是耐心解释。
“明日？”慕容挽玉没想到，竟然这样快，“已经确定了吗？”
钟离明佑见她眼中担忧，终是忍不住问道：“你不愿离开？”
慕容挽玉沉默，手忽然紧紧握拳，硬声道；“我想留下。”
钟离明佑愣了半晌，虽然不能接受，却还是不死心的问：“为了梵云？”
“是。”慕容挽玉在这一刻，终是能正视自己的心。
“你爱他？”钟离明佑又问。
她背过身去，目光注视那半掩着的窗外，依稀是深不见底的黑暗。那一刻的脑海中浮现着的是这些年来梵云对她的好，纵然夹杂着太多的逼迫，她一直抵触着，厌恶着，却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然闯入她的心间。
“尽管我不愿承认，可我却不得不承认。”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自嘲，在说出这句话时，心中仿若豁然开朗，“明佑，对不起，辜负了你的一片真心。”
钟离明佑看着她坚决的背影，知道她心意已决，终是点点头，缓缓后退几步，“挽玉。”这一声轻呼似道尽了这些年来对她的一片真心，“保重。”
慕容挽玉感受身后陷入一片沉寂，再无声息。
她不知，这个决定是否正确，可此刻的她却是想坚持自己的心。
梵云纵然手中杀戮无数，可对她却未有过半分亏欠，而她却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
若明日是个终结，那她亦想陪他走完最后一程。
想到此处，她着好衣衫，也不顾此刻夜深露重，便出了屋。
屋外昏昏欲睡的侍女见她出来，即刻一个激灵，“慕容姑娘要去何处？”
“我想见梵云。”她一边说着，一边出了屋。
两名侍女对望一眼，也不敢阻拦，只是寸步不离的紧随其后。
一路迎着晚风而行，凉凉西风拂面，她却愈发清醒，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迫切的想要见到梵云。
她心中恐惧。
惧的是心中满腹话语想对他说，只怕错过了今夜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来到沧澜殿外，四处竟不见一个守卫，静的有些可怕。
慕容挽玉忽觉事情不妙，当即推开沧澜殿那紧闭着的大门，咯吱一声，身后两名侍女应声而倒，顷刻间化作一抹黑烟消散。
她瞪大了眼，回首间，只见一袭玄衣黑袍的玄越站在身后，他的脸上依稀是面无表情的沉寂。
“既然来了，那便一起进去吧。”玄越的声音平和，可在此刻却显得无比森然。
慕容挽玉定了定神，平静的尾随他迈步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