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瑶儿在东海受了酷刑,本就柔弱的她哪经得起此酷刑,放出来时已是奄奄一息,昏迷间仍旧喃喃喊着:不是我,不是我,天策你要相信我……
这一声声听在众人耳中满是心疼,更觉那洛云薇心思歹毒,竟用此等下作伎俩对付一个柔弱女子,真应该千刀万剐方能泄恨。
此事虽然发生,可东帝却未对洛云薇有任何惩戒,更未取消与之婚约,婚礼的筹备依旧如期进行着。整个东海皆是一片唉声叹气,想到未来东后的品行如此低劣,便觉是东海的灾难。自打她来后,东海接二连三起事端,令人惶惶不安,想当年她在东阳仙宫,一夕间东阳仙宫覆灭,后拜在清夙门下,却又背叛师门,如今这灾难只恐殃及东海。
那一刻,整个东海对洛云薇的仇视已在心中生了根。
大婚之日在即,按礼仪给天庭诸仙与四海龙王等送上请帖,于八月初八这一日将在东海举行盛大的婚礼,邀请众人前来参礼。帖子很显然是送到了西沉神宫,东海使者捧着宴帖呈上,萧沉却未接,殿内气氛冷到极致。
“神君?”东海使者看他阴沉的面色,有些惶惶不安地唤了声,猜测自己可是哪句话说错了,惹了他不高兴。
萧沉一抬手,便将使者手中宴帖吸至手中,他捏着宴帖盯着片刻,手中忽起火光,只见那宴帖于他手心焚尽,最后化作一抹毁尽消逝的无影无踪。
使者大惊,“西沉神君,你!”他奉命前来送宴帖,自问做的没有不妥之地,他却如此无礼的将宴帖焚尽,竟未将东海放在眼里。
“送客!”萧沉锦袖一拂,丢下冰冷一言,便扬长而去。
碧天微晴,满眼风光,芦花里,白鸟惊起。
西沉仙宫后山内白茫茫一片芦花,一阵风过,漫天飘絮,倾覆在萧沉身上,如覆尘霜。
飞絮迷蒙间,忽起红光,萧沉双掌间乍起锋芒,一股强大的灵力于芦花间迸裂开,火光如球漫天砸下。霎时间焚起芦花。
萧沉却是站在火光漫天的芦花间,静静注视着芦花一点点的被焚尽,锦衣在火光中愈显其峻冷不羁,沉浸在这无边光色中。
原本晴空万里却忽起细雨,将无边火光湮灭,直至四下只剩一片灰烬,烟岚缭绕。
萧沉回首,只见一绿衣女子站在远处,静静凝望着他。
墨茯苓听东海使者愤愤说及萧沉焚尽宴帖,当即便来到西沉仙宫寻他,只见他置身于漫天火光中,当即便用了唤水术,降下漫天细雨,灭了那熊熊烈火。
风起,细雨,湿了他满身,水珠沿着脸颊一滴一滴划落,在她看来,此时此刻的他不论眼底多么冷傲,却是那样狼狈。
她飞身入那一片灰烬中,看着此刻的他,轻声道:“师兄没有接宴帖。”
萧沉紧抿唇锋,未发一言。
“如此伤心吗?”她的眼底亦是一片殇然,她与萧沉同门相处数千年,自认很了解他,可如今才发觉,她从未了解过他,“我一直以为你遇事淡漠冷静,却不想也会有如此愤怒,如此伤痛。”
萧沉缓缓闭上双眼,敛去瞳中一切情绪。
“在南宁仙宫那些年,我早可归东海,可我为何留下,你难道不知吗?”墨茯苓突然提高了几分音量,这些年来他面前总是小心翼翼,甚至不敢对他表明任何情意,如今的她却知,有些话再不说便再也没有机会了,“你如此睿智,你比谁都清楚我对你的心意。”
“你走吧。”萧沉将淡淡一语,却是无情。
墨茯苓不死心道:“天帝前几日召见了我,他有意促成你我婚约。你知道的,天帝送洛云薇去东海还不足以放心,你娶了我方能更稳固与东海的关系。”
萧沉冷笑:“纵然是天帝,亦不能左右我娶谁。”
“洛云薇明日便要与东帝大婚,你与她的缘分已尽。”
萧沉的手忽而握拳,青筋浮动,片刻后却又再次松开,眼底已是决然一片,“公主若执意想顺了天帝之意促成这桩婚事,只怕我会让你难堪了。”
墨茯苓听到此言,只觉双腿一软,无力后退几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我数千年同门情谊,在你眼中就这样不值一提吗?”
萧沉对上她的目光,淡淡陈述道:“你我只有同门情谊。”
墨茯苓忽然笑了出声,眼底满是自嘲,终是转身飘然而去。那一刻的她心中是如此不甘,她一直以为只要等待便能得到,可如今才明白感情并不是谁来的早便能得到,数千年的陪伴终究抵不过后来的洛云薇。
*
明日便是洛云薇与墨天策的大婚之日,慕容挽玉却赖在云薇的屋中未走,更是一宿未睡。
这一夜,她们秉烛夜话,同榻而眠,说起了这三千年来的种种,包括那一夜梵云对她的强暴。
听到这里的洛云薇脸上满是愤怒,心中亦是心疼,更明白这些年来为何挽玉如此消沉,难见笑颜。
“梵云给你破魔刀时,你为何没有下重手?你是否对他……”洛云薇有些迟疑的猜测着。
“没有,我怎么可能喜欢一个囚禁我三千年的人!”慕容挽玉即刻否认,“我只是……这些年来他待我极好,而那一夜也并非他本意,是梵音从中作梗。”
洛云薇了然的点点头,知她向来心软,而梵云确实待她太好,在重峦山更是为了她的一句话,便放过了她一次,最好的一次杀她的机会。
“那你对钟离明佑呢?虽然他来东海是为了钟离明羿,可他的全身心是放在你身上,别看他平时五大三粗暴躁如雷,对你可是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怕化了。哎,真是羡慕你呀。”洛云薇长叹一声,话语中尽是取笑之意,也化解了之前凝重的气氛。
慕容挽玉闻言,脸上顿露一抹羞色:“其实这些年真的感谢他的陪伴,说不上对他是什么感觉,但他每回都能逗我笑……我觉得这世间最快乐的,便是能有个常伴身边,让我长乐未央之人。我觉得,明佑应该就是那个人,只是……”
洛云薇见她说到此处却没了声,当即明白她所忧虑的,“你在担心天帝天妃不允?”
“我被囚魔界三千年,谁信我?更何况,我已不洁,他们不可能同意的。”
“你且宽心,顺其自然吧。”洛云薇拍了拍她的肩膀,心知天帝之心机,挽玉若是卷入其中,只怕是会受伤。
慕容挽玉点点头,反问:“你呢?东海并不适合你,这里所有人都对你敌意满满,取消婚约离开吧。”
“墨天策不会放我离开的,况且,我现在离开,还不足以能躲过整个魔界的追杀。”洛云薇说到此处,忽而沉默了。
“你害怕牵连萧沉。”慕容挽玉一眼看透她的心思。
“他与我不同,他是天帝之子,将来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天帝,我只会拖累他,成为他的负担。”
这一夜,她们聊了许多许多往事,直到微光射进屋内,方觉天明。
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侍女手中捧着喜服首饰喜饼等大婚所用之物鱼贯而入,看着面前这一切,洛云薇方感受到,原来她真的要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