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侧,同样一身白衣的男子,慵懒的半躺在矮榻上,单手托腮似是在假寐,只见他眉眼如画,额间一枚火莲印记妖娆魅惑,正是在六年间助南圣帝君拿下十都九郡,能通阴阳号令十万阴兵,手段极其残忍令天下人都闻风丧胆,出身澹台仙门的南圣国师。
只是,他身上怎么会有白玉匣子的气味儿?
林傲目光一触那火红的火莲印记随即收回,拱手朝南戎和水夕一礼,道:“林傲见过国师,见过帝君。”
林傲的声音很轻,生怕扰了那正在假寐的人,此时,他虽然敛目,但眼角的余光却是时刻注意着右侧的人。
上首,南戎放下手中的杯盏,道:“本君昨日见过你家主子,也没什么,你搜查便是,只是小心些,莫要扰了国师……”
南戎用眼神示意了下,林傲看了眼那依旧在假寐的男子,那敢有任何动作?
“是在下无礼,打扰了国师大人的雅兴,还望国师和帝君莫要怪罪,在下这就退下。”林傲说完飞快退了出去。
门外,林傲一挥手领着鹰卫飞速出了邺明楼。
楼外,那先前的探卫终于唤住了正要跨马离去的林傲。
“林师兄,人就在里面,林师兄你为何……”不抓?
他已经闻得清楚,他敢拿脑袋担保,少庄主的白玉匣子就在那屋内之人的身上。
“闭嘴。”
林傲回头怒声喝止了那探卫,打马,马儿嘶鸣一声,却被那探卫抓住了马缰挡了去路。
“林师兄……”探卫一张嘴,林傲反手一马鞭甩了过去,只抽的那探卫一愣。
林傲飞身而下,一把拎过那探卫,压低声音厉声说道:“你当我没闻出来?此时事关重大,只能禀告少主,你是有几颗脑袋,也敢在那南圣国师面前放肆?你可知,他可是澹台仙门之人?”
“可他,既是澹台仙门之人,为何要盗取少主的宝贝?”探卫一脸满然的问道。
澹台仙门门规何其森严,其门下弟子也甚少在世间行走,即便是行走,也是除魔卫道,无一不彰显出仙门的正派之风。
即便出了南圣国师那个异类,但他身为一国之师,又岂会自降身份做起了盗贼?
“你问我?你咋不去问少主?”林傲气恼的拍了探卫一巴掌,颇为不爽的翻身上马,打马领着鹰卫匆匆而去。
其实丢的也不过是只白玉匣子,又不是‘蓝幻冰刀’,少主何至于如此大题小做?不过此间之事,他还需尽快禀告少主。
林傲一路疾驰,直奔城主府。
城主府内,幻风正与城主孙策在亭中对弈。
“禀少主,人,找已经找到。”林傲单膝跪地禀道。
幻风轻松的落下一子,输赢立显。
“少庄主果然棋高一筹,在下愿赌服输,哈哈……”
“哪里哪里,孙叔叔谦让了,哈哈……”
两人互相客套了一番,孙策聪明的起身告辞,幻风这才抬眼睨向还跪在那里的林傲,“还不将人带上来?等着本少主自己动手?”
林傲神情一紧,咬了咬牙,回道:“少主,属下无能,人,属下不敢动。”
幻风面色一寒,冷声道:“不敢动,还是你无能?”
“少主,那贼人是……”林傲一闭眼,“南圣国师。”
幻风一惊,霍地走到林傲身前,一把将他提了起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林傲立即举手对天起誓,道:“属下以人头担保,白玉匣子就在南圣国师身上。”
“是他?”
幻风松开林傲,一时迷惑了。
可盗取他白玉匣子的人,明明是个女子……
莫非,那女子是南圣国师派来的?还是那女子不小心落在了南圣国师手中?
想到此,幻风眉头紧紧拧起。
……
水夕一路恍惚的被南戎牵着出了邺明楼,一回到客栈水夕推脱吃的太饱犯困,避开南戎和众人飞快进了屋。
一进屋,水夕就布下了一道防御阵,急切的掏出玉珏将夜陌给唤了出来。
数日不得召见的夜陌一见水夕,拉着水夕的手,就怨声载道的抱怨开了。
“冥使大人,你总算是想起了在下,你不知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在下与冥使大人已经有数十日未见面,冥使大人你不知道在下十分想……”念你吗?
水夕急忙抽开被夜陌抓住的手,一脸嫌弃打断了他的话,“好了,我找你出来,是有要事,需借你那十万阴兵用用。”
“借我的兵?”夜陌疑惑的看了看水夕,眸子忽然一亮,兴奋的问道:“莫非,你想拿下这白邺城?”好啊好啊,这样,他不是又可以多收些阴兵阴将?
“我要白邺城做什么,又不能吃!”水夕再次抽出被夜陌抓住的手,一脸正色问道:“你到底借不借?”
夜陌眼眸微眯,闪过狡猾的光,“借也可以,不过,在下有条件。”
“许你。”水夕毫不犹豫的应诺,现在最紧急的不是夜陌的条件,而是怎么躲过天下第一庄的搜查,想想她当初是如何对待那少庄主幻风,若是自己落在幻风手上,岂会有好果子吃?
夜陌摸了摸下巴,眉眼笑成一条缝,“冥使大人你做我的鬼婆娘,如何?”
水夕朝夜陌捏了捏拳头,咬牙道:“夜陌,你是皮痒痒了吗?”
夜陌听着那咯吱响的拳头,似乎被吓到一般,收了戏耍之色,“好了,借你,不过你许我的事,我先记在账上。”
夜陌说着,挥手间屋内阴风阵阵,眨眼间十万阴兵已经整齐的排列在眼前。
水夕感激的看了眼夜陌,清了清嗓子,这才庄严的对着十万阴兵,说道:“本冥使要你们去偷全城所有的红布……”
什么?
喝茶的夜陌差点儿一口茶水喷出来,这丫头问他借阴兵一用,竟是为了偷布?
不等夜陌回神,十万阴兵得令,转瞬间蜂拥而散。
“冥使大人,你,你是要嫁人了吗?”夜陌奇怪的问道,不然要那么多红布做什么?除了做嫁衣,他还真想不出这些红布还能有什么其它的用途。
“没你的事儿,一边儿呆着去。”水夕瞥一眼夜陌,此时已经有阴兵去而复返。
夜陌自觉无趣,走到了一边。
半个时辰后,水夕的屋里已堆满了红布,而且外面还源源不断的正有阴兵送进来,水夕没有办法,只好让上古打开本体,将堆放不下的红布全都移进去。
待到城中所有的红布都盗光之后,在夜陌的好奇下,水夕又对他的十万阴兵下了第二道不可思议的命令。
“现在,本冥使要你们用这些红布给我做成这种形状的‘裤子’。”水夕拿出白玉匣子里的那条红艳艳的裤衩儿,将其像样板一样挂在墙上,朝十万阴兵指了指。
“裤子?”
夜陌定眼一瞧,眼睛直接瞪圆了:那是裤衩儿吧!
还是这种骚包的红色?
“冥使大人,你做这么多红裤衩儿干什么?自己穿还是送人?或者是准备拿这些红裤衩儿,送给你那些澹台仙门的师兄弟们做见面礼?”
夜陌围着水夕打破沙锅问到底。
水夕停下指挥阴兵的动作,回转身,看向夜陌,眸子一眯散发出危险气息。
“你是不是觉得你嘴巴长的多余?”顿了顿,见夜陌一脸懵逼的样子,水夕又继续说道:“若是多余,本冥使可以代劳,让你永远也开不了口。”
“啊?!”夜陌一瞬间反应过来,立即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水夕满意的看了眼蹲在墙角的夜陌,又开始指挥起十万阴兵制作红裤衩儿。
这边,上古仔细将那墙面上的模版红裤衩研究了一番,果然如他所料。
“水娃娃啊……”远远地,上古朝水夕招了招手,“水娃娃你快过来看看,这上面有隐藏的功法记载!”
水夕快步走上前,细细一看,还真如上古所说,裤子的内面,正好记录了一套功法。
莫非,那少庄主幻风追着自己不放,就是为了这套功法秘笈?
“不过,水娃娃啊,这套功法虽好,却是大大的有问题。”上古捻着胡子,皱眉说道。
“什么问题?”水夕奇怪的问出声。
“这套功法表面看并没什么,但长久修炼下去,也难有什么突破,这是一套次序被打乱再次拼凑的一套功法。”上古如实说道。
水夕问道:“这么说,你知道怎么修改这套功法?”
“那是自然。”上古摸着胡子,一脸的傲然。
好歹也是熟读了世间五花八门万千功法的老东西,这套功法,明显就是轩辕氏的最高修炼之法的残篇。
虽然只有短短几句,能留存至今,想来也是不易。
上古神色微带凄伤,心中暗道:若是能将这套完整的功法传承给轩辕氏后人,也算是还了当初轩辕氏一门奔赴洪荒保下自己的恩情……
不等水夕吩咐,上古只手一挥,一套完整的功法转瞬已飞入水夕识海。
水夕眼睁便见上古微微背过身,背影落寞的说道:“这便是完整的功法,水娃娃,若有机会,你代替老夫将这套功法传授于那轩辕氏后人吧!”
水夕察觉到了上古的异样,一脸关心的问道:“上古,你……没事吧?”
上古回摆摆手,朝水夕苦涩的一笑:“我没事,不过是想起了故人,有些伤感罢了!”
水夕自是感受到了上古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孤寂和落寞,她伸手搂住上古的肩膀,用力晃了晃,嬉笑一声,“你放心,我会永远陪着你的,决不会抛弃你。”
上古一时便笑出声,“你这娃娃,就是会逗老头子我开心。”
水夕调皮的朝上古眨了眨眼睛,保证道:“当然,我过几天就把你十分想念的那个轩辕氏后人抓了来,给你作伴。”
上古一喜,“真的?”
水夕用力拍了拍胸脯,“真的,决不骗你。”
有了这套功法,她不信还骗不来那小子,哼,这可是他们轩辕氏的至高功法,不信他不想要。
水夕心思一定,将上古扶在一旁,还体贴的奉上了茶水,这才将那红裤衩上有缺损的功法抄录下来,朝着眼前正在忙着制作裤衩儿的十万阴兵下了第三道命令。
“你们把这些功法全给我写在裤子上,然后将你们自己做的裤子,散发给城中的每家每户,明白?”
十万阴兵齐齐应了一声,再次投入到了制作中。
次日,白邺城出现了诡异一幕,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一条飞扬的红裤衩儿,裤衩上还附赠高深的修炼功法。
不只是这些裤衩儿上有功法秘笈,就连城墙上,街道上,全是泼墨写下的与裤衩上同样的修炼功法。
城中百姓不懂修炼之法自是看不懂,只暗下咒骂一声:有病!
可城中的修士们却个个如获至宝,一时间,那些红裤衩儿介成了他们疯狂收集乃至典藏的至宝。
城主府,云霄阁内,幻风冷峻的脸上一片阴沉,青筋隐隐凸显,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他现在也不知道是该咒那个该死的女盗匪,还是该杀上门去一剑捅了那个罪魁祸首的南圣国师,他们竟然想出了如此损招,将秘笈昭告天下,现在到好,人手一份,个个修士都如获珍宝,而他们?在暴露自己的同时,又很好的将自己隐匿其中,让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好好好!
好一个女盗匪,好一个南圣国师,你们且给本少主等着,等着本少主有朝一日,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堂中,林傲瑟缩着,后怕的吞咽着唾沫。
城中的奇景,那漫天飘飞的红裤衩儿,还有那城中四处可见的泼墨写下的功法秘笈,这一切,无疑是狠狠打了少主的脸。
林傲悄悄偷瞄了眼面色十分难看的自家少主,只一眼,他就清楚的意识到,少主这次是真的被惹恼了!
相较于上一次天崇帝国派兵围剿天下第一庄时,少主一怒之下斩杀上万天崇贼寇,这一次的怒火,显然是过犹而无不及。
顿时,林傲的脑海中,自动浮现一副‘赤地千里,哀鸿遍野’的惨烈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