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轲居然真的睡着了。主要是简约的上岸让他安下心来,他对简约的潜水技巧还是很认可的,自己目前的体能状态既然帮不上忙,那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恢复体力。所以尽管不远处人声嘈杂,他还是很快进入梦乡。
梦里居然有简约,好像就是在沉船的水下,但两个人却穿了海洋馆里的演出潜水服,而且也没有寻找沉桶,一起拉着手围绕着沉船和鱼儿嬉戏。江里没有斑斓的各种海洋鱼,但两个人也玩得不亦乐乎。
晏轲给简约表演着各种动作,逗得简约大笑。可简约忽然又变了脸,指着晏轲似乎在控诉着什么,晏轲脸上满是愧疚的表情。简约一口气说完,一个人朝着远处游去,晏轲想喊又喊不出来,急得哭了,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泪,醒了过来。
下雨了。晏轲抹掉的是落在脸上的雨滴。
晏轲撑起身子,看到大熊正拿了一个雨披朝自己跑过来想给他盖上,他想站起来,觉得浑身酸疼,但力气似乎恢复了很多。
“怎么样了?”晏轲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一边回着神一边问。
“你先歇着你的。”大熊顾左右而言他。
晏轲一下子清醒过来,他从大熊躲闪的眼神就知道不对。
“简约呢?”他一下子跳起来。
“简教官她、她还没上来。”大熊知道,瞒是瞒不住的,只能据实相告。
“多久了?快说!”晏轲现在想确认时间概念,朝大熊吼着。
“三、三个小时。”大熊从来没这样过,情绪是又悲伤又沮丧。
简约一把推开大熊,朝着岸边的人群冲过去。徐建富此刻正在岸边焦急地盯着江面,回头看见晏轲刚想说话,一脚被晏轲踹倒,晏轲骂着:“你特么怎么不叫醒我。”
周围的战鹰队员赶紧拉住晏轲,徐建富从地上爬起来,他理解晏轲的心情,于公于私,晏轲都应该第一时间知道情况,可是自己看他睡得那么沉,实在不忍心叫醒他,因为已经体力透支的晏轲,对事情的发展同样不会有什么帮助。
庄严这时也过来说:“晏轲,你冷静些,我已经安排人去下面找了,很快就会有消息的。我们要相信简约。”
说话间,雨越下越密了,但现场的所有人似乎都浑然不觉,全都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江面。江面上被雨打起细密的水泡,继而泛出一波波的水浪,似乎江岸都开始摇晃起来。
晏轲也相信简约,江中的潜水属于浅水,在下面几个小时应该没什么问题,可是简约不可能不知道这么多人在上面等待,她的时间概念很强,正常情况下一定会选择先上来报个平安的。这才是晏轲着急的原因,更何况现在还下起了雨,天气的变化必然对江水有影响,在沉船附近搜寻,各种情况都会变得未知。
“帮我把潜水电筒拿来。”潜水服晏轲压根没脱,他此刻整理着装束,吩咐徐建富。徐建富看了他一眼,揉着刚被踹过的大腿朝着晏轲刚才躺倒的地方走去。这就是兄弟,我可以对你简单粗暴,当你理智欠费时,我给你的包容也是最大化的。
“你现在需要休息,晏轲,我们再等等,下面的人很快就能上来了。”庄严挡在晏轲前面。
“你让开!休息个屁,一岸的大老爷儿们,让一个女的下去找东西,行,我们都累了,但一个女的在水里这么长时间,你们就担心出事?”晏轲拨拉着庄严。
这时候,两名潜水员正好浮出水面,上岸后,两个人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晏轲不等他们说明情况,已经登上快艇,陆欢随后三步并作两步地也跨上快艇。
庄严大叫:“晏轲!”
晏轲回头看着他。
“小心些。”庄严只说了这三个字。他和晏轲一样担心着简约,但在这么多队员面前,他必须保持沉着冷静。
救生艇开到江心附近,晏轲准备下水。陆欢看着他说:“哥们儿,肯定没事儿的,你别着急,我在这儿等你。”而晏轲只是摆了摆手,随即翻身入水。
雨夜。深水。
此刻的晏轲精神无比集中,体力似乎也全部回来,他很快找到沉船位置,再次仔细地寻找着。按照救援时了解的情况,晏轲找到了偷放原料的船舱,船身倾斜着,船舱的入口有一半被堵住,他第一反应是“简约会不会被困在里面?”晏轲小心地靠近,用头顶的潜水电筒观察里面的情况,船舱已经变形,但一个人通过问题不大,他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没有简约。但晏轲感觉简约一定也到这里面来过,“你在哪儿?”晏轲真想大喊简约的名字,在他看来,简约就是接替自己才换装潜水的,真的有事,自己简直是罪无可恕的。
从船舱出来,晏轲两手搭住船头,思考着各种可能。从水下的环境看,各种意外的出现都被他一一否定,这让他稍稍感到宽心,现在唯一的解释,简约是自己离开了沉船现场,那到底是什么情况,让她连上岸交代一句的时间都没有呢?
晏轲想起了在那次寻找走失儿童的救援中,自己抱起因为倒挂时间过久昏迷的简约,他真怕再出现那样的情况。突然间,他想到自己发现儿童的过程,是他让丹妮模仿儿童心态自主跑动,才发现了线索。这看起来是野路子,但在救援和破案中的说法,都应该属于模拟现场。那么简约会不会在这里找不到桶,就把自己“变成”一只桶,然后在循着线索搜寻呢!
可真是个傻姑娘!
本来心急如焚的晏轲,觉得自己找到了思路,不自主的笑了一下,他摆动双腿,朝着水面游去。他游的很慢,因为需要给身体一个适应压力变化的过程。而就在这个过程中,他也理解了简约为什么不浮上来说明情况,她一定是为了节省时间。
晏轲上岸后一言不发,径直朝着庄严走去。急得徐建富在他身前身后来回出现,一会儿跟着小跑,一会儿又冲到晏轲面前倒退着追问:“什么情况啊,有线索吗?你倒是说啊,真是急死人。”
庄严看着晏轲,等着他说话。晏轲这时才对徐建富说:“把袁子弹给我找来!”徐建富一听,立刻跳着跑开,叫着:“袁子弹,袁子弹!”
晏轲对庄严说:“我们现在应该立刻请求直升机支援,我要求进行江面搜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