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最艰难的放弃
周林2019-06-26 00:182,284

  最终,晏轲决定和徐建富进入小洞寻找,留郑宇凡在外面接应。

  两个人一前一后试探着进入,因为体力和装备都很充足,开始的过程阻力不是很大,只是经常出现一些窄小的空间,需要俯身前进罢了。但是,走了大约二三十米的样子,歧路出现了。

  晏轲拿起挂钩,再一次试探着敲击石壁。等了几分钟,“哒哒哒”的回应才再次响起,但仍是很难分辨准确的方位。

  “怎么办?”徐建富小声问。

  晏轲突然关掉了手电,四周一下子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徐建富感觉晏轲拉了自己一把,他立即明白,晏轲是在让自己的感觉更接近探洞者,在黑暗中凭直觉前进。这一点他特别佩服晏轲,在面临选择难题时,晏轲的决定二十多年就没少给过自己惊讶。

  晏轲一边有节奏地敲击石壁,一边朝前摸索着,不是停下来细听回应。

  “哒哒”声越来越大了,但似乎还是离得很远。突然间,晏轲弹出去的脚感觉到一片虚空,他急促中叫着:“拉住我!”徐建富不敢怠慢,一下抓紧了他的左手,自己另一只手抠住石壁,用力回拽。

  晏轲的身体被拽回来撞在徐建富的身上,徐建富觉得后背一痛,感觉一块凸起的石尖扎伤了自己,他脱口“啊”了一声。

  “怎么了?”晏轲听出他的声音不对劲,打开了电筒。

  “没事儿,碰了下。”徐建富若无其事地说。趁晏轲往前照的时候,他反手摸了下后背,感觉手上沾了一片热黏的液体,他疼得咬着牙,在裤子上抹了一下手,也朝前看去。

  前面是一条很长的裂缝。

  晏轲晃了晃电筒,准备跨过去。徐建富突然叫着:“等等!”

  他打开自己的电筒,又朝下照去。这下两个人都看见了,石缝间挤满了流水,一个人被卡在了那里!

  “你还好吗?”晏轲趴下来问着。不知怎么,他想到了不久前简约倒悬救人的画面,不同的是,这个地下溶洞中的石缝比那时要凶险很多。不但距离自己所在的“地面”更深,足有三四米的样子,而且下面是汹涌的暗河,流水浸泡着探洞者的半个身子,一旦水位上涨,那任何人都将回天无力。

  电筒的强光照在探洞者的脸上,晏轲看见他闭着眼睛,嘴角还有一抹鲜血,但他竟然努力的露出一抹笑意,和在自己视频里的笑一模一样。探洞者很吃力地又一次抬起手,但手里的石块却只是碰到周围的石壁便无力的滑了下来。

  晏轲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声音有时远有时近,因为体能已经耗尽,探洞者敲击石块的力度会有时大有时小,这才造成了这样的效果。

  “我们得下去救他。你一会儿在上面用绳子拉我上来。”晏轲摘下腰间的安全绳开始绑住自己。徐建富不理他,也趴下来,用电筒照着检查裂缝两侧的地势。以晏轲的实力,下去救人的难度不是很大,他这才放心地站起来,把两个人的电筒都打开,调好角度,架在一旁照明。自己把绳子的另一端拿起来,计算好长度,先在一块石头上绕了一圈,又把绳子围在自己腰上。

  三分钟后,晏轲滑降到了探洞者的身边。晏轲蹲下来想抱起他,探洞者的脸上呈现出十分痛苦的表情。晏轲意识到情况不对,上上下下检查着他的情况。

  “不能动。腰,腰好像摔断了。”探洞者吃力地小声说。

  “别急,一定能救你出去的。老徐,老徐,去找个板子来!”晏轲朝上喊着,喊完他也后悔了,这里去哪儿找板子?除非再一次潜出洞去,可一来一回,消耗掉的时间里,伤者是否还能够坚持,谁也无法保证。

  “不、不用了。你,你叫什么?怎么知道我叫老徐?”探洞者躺在晏轲的怀里,断断续续地说几个字,就要喘一会儿气。

  “我叫晏轲。老徐是我的同伴,你好好休息,不要说话。”晏轲轻声回答。

  “晏轲。你好晏轲。我叫,叫徐明。谢谢你来、来救我。”徐明还是坚持着要说话,“我以为,以为我临死前再也见不到人了,见到你,真好。”

  “你别胡思乱想,会有办法的,我们外面还有很多人。”晏轲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一个放弃希望的人。

  “水,水一直在涨。这里很快就会被淹的。别为了救我,把你也搭进去。”徐明看着晏轲,眼睛里都是真诚。

  但是他不知道,“别为了救我,把你也搭进去”这句话,对晏轲而言分量有多重。他几乎是身子一震,眼前的徐明似乎变了一副面容,那是他几年来几乎来做梦都不敢梦到的脸。也是这样真诚的眼神,也是这样的劝他……

  就在这短短的对话间,流水已经把徐明整个身子几乎都淹没了。晏轲借着浮力,双手捧住徐明的身体,他尝试着要把徐明和自己绑在一起,来攀登上去。但是,除了敲击石头的那只手臂,徐明的身体几乎是软的,根本无法固定。

  “别、费力了。”听得出来,一番折腾让徐明忍受了巨大而痛苦,他趁晏轲把他扶着靠住石壁,努力说着。

  “找不到木板啊!”徐建富的声音传了下来,也透着焦急,他在上面,借着光线,能把下面看的很清楚,也十分了解晏轲两人的危险处境。

  “我很冷。我,我是不是要不行了?”徐明忽然身体抖得厉害。

  晏轲知道,老徐生还的可能性很渺茫了,即使自己不顾危险地救他上去,潜水、下山,他的身体状况也很难维持到医护抢救。

  “别固执了,玩户外探险,这个结果不是什么意外。而且,珠峰探险的不是有个规矩,先自救,才救人。你,你别坏了规矩。”徐明忽然说话的力气大了一些,好像回光返照。

  “我死了,尸体也不要弄出去了。探洞者,葬在洞里是最好的归宿。我还可以保佑后来的人,不再迷路了。谢谢你,让我不是孤单的死去。”徐明继续说着。

  徐建富着急地斗了几下绳子,水已经没到晏轲胸口了。绳子的抖动泛起了一丝水花,徐明用尽力气,用唯一能动的手推开了扶着自己的晏轲,一点点向水中沉去。

  “啊!”晏轲的叫声一下子响彻了岩洞的裂缝,有飘的很远很远。随即,整个洞里都是“啊啊啊”的回声,无奈、恼恨,也带着一丝压抑。

继续阅读:048 把自己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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