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爱情里的一地鸡毛
一片口香糖2019-09-08 09:276,312

  一期一会的汪家家宴如期而至,主办人汪晟显然花的心思大不如前了,这家宴在汪老爷子眼中显得平庸无常,哪哪都挑不出一点可称道的地方来,于是将脸拉得老长。

  汪晟当然不知汪老爷子内心深不可测的变化,这在汪老爷子看来也罪不可恕,这儿子已经懒得为了讨好琢磨自己,这让他更不痛快,以至于一整天都对汪晟爱搭不理的。

  汪晟心里苦,他怎么到东到西都热脸贴冷屁股来着?

  对着茅安柒是这样,对着自己老爹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歹茅安柒分寸感掌握得极好,她不会无缘无故地摆脸色,她甚至极少动真格生他气的,她通常是包容忍耐他居多,大数时候,他还是茅安柒的小公举!

  就是茅安柒嫌他生活习性不健康,喜爱烟酒,嘴上总答应着从明天起就戒了戒了,奈何明日何其多。

  最让茅安柒忍无可忍的是,汪晟会在室内吸烟,靠在床头边偶尔也要来一支烟解解闷。

  为这事,茅安柒没少跟他讲道理。

  她似乎专门盯着他吸烟喝酒一事,其他从未开口提过任何意见,而汪晟每次都是嘴上答应下来,实际不过是轻飘飘应付过去。

  再后来,茅安柒索性作罢,冷眼旁观。

  在汪晟看来,她或许是在憋大招,毕竟茅安柒有的是办法对付自己,他的七寸被她牢牢握在手中,只消茅安柒轻轻一捏,他就得乖乖缴械投降。

  闹的最凶的一次,起因是汪晟干咳不止,吃药不管用,茅安柒给他炖了许多种的药汤也无济于事。

  有天午夜他躺在床上咳得死去活来,把当晚吃的东西全部吐了个精光,之后仍是干咳不止,严重的时候整个人处于微微痉挛的状态,疑似哮喘发作的前兆。

  茅安柒看得心疼,无微不至照顾着他,各种方法用遍了,最后连偏方也用上了,仍是徒劳无功,一点不奏效。

  她被他咳得乱了方寸,那天两人折腾到了天亮,谁也睡不安生,到头来茅安柒一掀被子,乒乒乓乓一顿收拾东西。

  汪晟咳得气若游丝,胸腔阵阵疼痛,他蜷得像只虾米。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茅安柒发出的动静颇响,一会儿朝里一会儿朝外地忙活,汪晟觉得奇怪,不知她是搞什么鬼,便坐起来靠在床头边张望。

  他就连在这时也都第一时间想着点一支烟降降火气,卧室没有开灯,客厅的光透进来,茅安柒就是这抹亮光在这几间房里来回穿梭出进,掩然一位强势的女主人。

  汪晟瞧她已经换下了睡裙,穿着得体,她应该知道汪晟正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但表面上仍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自顾忙着手上的活。

  她气愤地将挂在衣柜里仅有的几套衣服,一件一件掰扯下来,汪晟稀里糊涂不知发生了什么,看这架势不是好事,仿佛茅安柒要在半夜里逃逸。

  汪晟赶紧跳下床,急切得连咳嗽都一瞬间止住了,他哑着嗓子无助地看着她问:“你在做什么?”

  茅安柒没有理会,衣服快被她整理得差不多,汪晟看得是真急眼了,二话不说夺走她手中的衣架,并且用脚将茅安柒扔在地毯上的衣物踢踢远,好让她不那么容易捡起它们。

  汪晟不安地抱紧茅安柒,他显然被这不设防的一幕打得措手不及而显得方寸大乱,相比于他,茅安柒则心潮澎湃地多,他抱着她,感觉她起伏不安的心跳,她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怒火。

  “到底是怎么了嘛?”汪晟连自己都没察觉,他这句话饱含着哭腔,脆弱得像个孩子,让人不忍责怪。

  茅安柒一把推开他,汪晟没有防惫,竟被她推坐到了床沿边,额前散落下的一绺碎发让他此时此刻的狼狈无所遁形。

  他委屈巴巴仰着头,一脸无辜至极看着茅安柒,如同一只蜷缩在主人脚边忠诚而弱小的狗,眼里刻着“请别丢弃我”这几个大字。而茅安柒站立在他跟前,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她就差双手插腰对他颐指气使了。

  茅安柒表情严肃,一点没开玩笑,她不笑的样子怪瘆人的,反正汪晟轻易不敢招惹。

  “还抽烟吗?”盛怒的茅安柒,问出的话竟是四平八稳的。

  汪晟摇头,茅安柒似不满他的回应,眼睛瞪大三分,有种盛气凌人逼迫的气势。

  “不抽了,真戒了。”为了以示真实性,汪晟手指着天发誓。

  茅安柒将眉心皱成一团,早这么听话不就完事儿了,非得搞这么大一出动静,弄得两人脸上都无光。

  重新反观她,整一泼妇骂街,怎么看都是小题大做了,无论谁见了此情此景,都会不屑地来一句“这女人最会侍宠而骄”了吧?

  茅安柒懊恼得很,她从来不这样冲动且蛮横,介于她服务行业的属性,她习惯在任何场合都保持彬彬有礼的态度,哪怕再不如意面上也是强颜欢笑着的,高度秉持着“任何人都是她的上帝”的原则说话做事,何曾有过这样神经质一般的对某个人歇斯底里过,她隐隐感到不安,汪晟轻而易举激发出了她体内的第二人格。

  这真不是个好兆头,她不再把他当成上帝,私心将他移至自己丈夫这一栏。

  两人一站一坐,沉默相对了很久,汪晟或是被突如其来暴发的茅安柒给震慑住了,老老实实低头不语,像一个孩子不服气却不得不老实巴交的认了错。

  茅安柒说不清为何允许自己活成了一个令人费解的疯子,她大约是仗着汪晟一味宠着她让着她,开始有侍无恐,擅长作威作福,而她并不想这样。

  她越来越不认识这个自己。

  “成天说戒了戒了,到底哪一次是真的?如果对我只是出于敷衍,不如从一开始就别答应。如果对自己都不负责任,我又凭什么要和一个这样没有原则的人走下去?”这话怎么听都是上纲上线,任凭谁听了都觉讨厌,何况自负如汪晟。

  茅安柒不怕得罪他,更狠的话还藏于心间没有说出口呢。

  汪晟的爱,让她变得嚣张跋扈的同时,内心不再充满畏惧。

  她当然明白,这世上总有人借着“为你好”的名义,夸夸其谈着。她曾厌恶这种人,永远自以为是,永远站着说话不腰疼,如今她因为汪晟,成了自己曾经厌恶的人。

  终于,天道好轮回,她爱上一个使她肝脑涂地变成这样一个人的男人。

  汪晟左手捏捏右手,努了努嘴,不发一言,他不想火上浇油,只想快点平息茅安柒的怒火,他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打死都要改!

  茅安柒发话了:“现在,去把家里的烟和打火机扔光。”

  汪晟垂丧着脑袋,说了个“哦”字,喜怒难辨。

  两分钟后,他回来报备:“全扔了,渣都不剩。”

  茅安柒不依不饶:“还有车上的。”

  “知道了,明天一上车,路过第一个垃圾桶就扔!”

  “现在就去,我等不到明天。”茅安柒存了心在这事上说一不二,拿出了铁血作风,逼得汪晟穿了睡衣跑到地下车库去扔烟。

  这个女人太猖狂了,他怎么忍得了?

  他恨得牙根痒痒,自问自答。

  非旦忍得了一时,还特么打算忍她一辈子!

  汪晟嘀嘀咕咕,心里没有怨念是假的,甚至反问自己,刚才她要走便让她一走了之得了,他当什么拦路虎?

  没有茅安柒管着自己,他以梦为马,烟酒一生,做个烂人照样行情不差半分。

  可是,他宁愿收起尾巴,好好做人。

  也是凑了巧了,这个点碰上认识的朋友,他应该是刚结束了夜生活,身上充斥着浓重的烟酒气息,而从他驾驶座下来的则是喷了一层厚香水的女人,也是个腿长腰细的主,倒是可惜了这身高,粘粘乎乎尽往男人身上靠,装出小鸟依人的模样,看得他膈应不已。

  汪晟迎面碰上了他们,朋友喝高了,含糊不清问他:“汪老板,咋穿成这样在这里?”

  “下来拿包烟。”汪晟挥了挥捏着的半包烟,谁不要面子,难道说被逼着来清理香烟的么。

  朋友热情如火:“来来,抽我的!”说着便从兜里掏出烟,上前两步就抽出一支直接递到汪晟嘴边,同时批评怀里的女人:“也没点眼力见儿,磨蹭什么呢,赶紧的给汪老板点烟呐!”

  汪晟退后两步与他们保持距离,他们身上乱七八糟的味道真刺鼻,他咳嗽又复发了,浅蹙眉心,不掩嫌弃地道:“别别,我自己来。”说完,朝他们挥了两下手,意思再明确不过。

  他含着烟嘴,偷偷抽一根再上楼的念头强烈得很,好在转念便打消了这个不该冒起的念头,他若是一而再再而三对茅安柒食言,恐怕这女友真要不保了。

  他待他俩走后,很没骨气地将半包烟扔进了垃圾桶,再一吹气,将嘴边衔着的那支烟一并吹进了垃圾桶。

  世界都干净了!

  汪晟忽然想起,只有小时候,汪老爷子会给自己立下规矩,说是规矩,也不见他多么的严厉和较真,往后就没人这么对他了。

  说来惭愧,这么些年里,在他身边来来去去,最终离开或停留的,没人真正关心他的一餐一饭、注重他的健康,茅安柒格外在意这些无人问津的领域。

  她不会像别人那样,旁敲侧击问他的私事,浅尝即止打听他的喜好,偏偏一板一眼扼杀他的坏习惯,让他尽量朝着好的方向前进。

  汪晟不怄她的气,私下里解读了她的用心良苦后,心里暖融融的,四肢百骸有电流蹿过,她是真的爱他,不用再猜忌与怀疑,这一刻他无比清醒和确定。

  保姆这几天请了假,屋内没有别人的气息,汪晟再进屋时,身上带着凛冽的寒意与奇奇怪怪的混合味道。

  茅安柒打他一进卧室就闻到了这股味道,她轻轻抬眼看向他,脸色并不好看,没有立马与汪晟和解的意思,只问:“偷抽烟了吗?”

  这时汪晟明白一种切身的感受,被最爱的人误会是怎样剜心的折磨,他有苦难言,耷拉着脸,眼神幽怨,没说什么,上前两步就把茅安柒扑倒在床,发狠地吻住她,搅乱她的一池春水。

  这个吻持续被加深加重,茅安柒挣脱无果,最后来不及换气而导致脸涨得通红,汪晟预防她别是缺氧,这才堪堪放过她。

  “实践出真知,还疑神疑鬼吗?”汪晟横她一眼,今晚的自己有点屈辱,被她赶到地下车库的那一刻,真有点丧家犬的凄惨,他二话不说,翻身就上了床,罩着被子睡觉。

  地板的衣服还没收拾,今晚是将就着这么过一夜吧,茅安柒没心情再重新整理一遍。

  天彻底亮了,进入春天以后,黑夜渐短。外头春雷滚滚,该是在飘细软的雨,春天的雨就是缠缠绵绵,不够干脆利落。

  汪晟窝在被子里,茅安柒背对着他,她喜欢挨着床沿侧躺,离他远远的,而汪晟就死乞白赖从背后将她拢进怀里,然后像个树懒一样缠着茅安柒不撒手。

  抱她抱上瘾了,今天怀里空落落,他一个矫情居然失眠了,一失眠就想些有的没的。

  身旁的人呼吸清浅,睡相也是极好,不翻身不说梦话不打呼,安安分分蜷成一团,汪晟吃不准她是否入眠了。

  “你睡了吗?”汪晟问。

  “嗯。”

  见她醒着,汪晟不知是临时起意还是无理取闹:“茅安柒,你去把地板上衣服理了再睡。”

  “累,要睡觉。”

  汪晟软磨硬泡:“乖了,先去挂进衣柜再睡。”

  茅安柒装死,她是真的累,超过二十四小时没有合过眼了,她的工作强度很高,这几天又被汪晟咳得神经衰弱,每天顶多有五小时的睡眠已属难得。

  没辙,汪晟一味催促,茅安柒只得顶着黑眼圈和一张垂头丧气的脸,将衣物重新一件一件整整齐齐挂进了柜子。

  汪晟就这么撑着身子静静看着这情景,温婉的人啊,发起脾气来也怪吓人的,像只炸毛的兔子,好在一切回到了原点,茅安柒仍是乖巧顺从的猫咪,收起了锋利的爪子,软萌依旧。

  他们有过约定三章,二人之间无论发生什么不愉快,绝不能冷战超过四十八小时,而且看这情形,汪晟对她的话言听计从,也适时抚顺了茅安柒心中的不满。

  这事就此翻篇。

  这次回汪宅,汪晟就奇了怪了,他是受气包体质吗,换谁都不给他好脸色,古人应该改一改那句千古名言“唯老人与女子难养也”。

  偏偏老人与女子他都得罪不起,只能做小伏低:“爸,您这脸看着不太对劲啊?”

  “你看出来了?”汪老爷子装腔作势不答反问。

  “看是看出来了的,就是没找出这不对劲的根源来!还望您老爷子指点一二。”

  汪老爷子不和他客气,拐杖朝着桌子上的饭菜指指点点:“这这这,都是些啥玩意儿?你就是这么组织家庭聚餐的,看我老了不中用好忽悠是不是?”

  “岂敢,我想着就咱四个大老爷们,妈又不在,从繁入简算了!”汪晟解释,话锋一转,转向了不入战局明哲保身的汪宗隐。

  汪晟挺直了腰板,道:“怪就怪大哥,上次说好要给我带个嫂子回来,是黑是白没见着就没了下文,你说气不气人,害我的组织能力无处发挥!”

  汪宗隐反唇相讥:“合着你就不能给我找个弟媳回来?”

  汪晟好玩似的,又把矛头指向了汪思聪:“思聪年纪比我大啊,你咋不催他给你领个儿媳进门?”

  汪宗隐护子心切:“那你辈份比他大啊!”

  “我不管,我家里最小。”汪晟耍赖。

  这么来来回回拌了几句嘴,这才让空荡荡的宅子添了点人烟气,这也是汪老爷子特别希望汪晟住在家里的原因之一。

  人上了年纪,就指着儿孙绕膝,图个热闹和团圆。

  他们汪家看着家大业大,人丁却不够兴旺,总是几个大老爷们围成一团,像什么样子。

  汪老爷子发话了:“宗隐,你是真老大不小的人了,但以后的日子也还长着,真有合适的就定下来。我倒不相信那么多女人,你就一个看不对眼来着?半路夫妻老来伴的也不少,人的思想是要进步的,而不是滞后。”

  “谈谈恋爱可以,但结婚不太行,我没法说服自己。”

  汪晟显得特别没成形,凑在汪宗隐耳边低语:“看起来那是还没被谁睡服啊!”

  汪宗隐剜他一眼,旁门左道就他懂得多。

  汪宗隐的事点到为止后,汪老爷子很快把风向转到了汪晟这一头:“你呢?八字有一撇了没?”

  “快了快了。”汪晟说得轻巧,实则有些心虚。

  汪老爷子的审问模式正式开启:“圈外的?”

  “这哪敢作假!”

  “长得挺好看?”

  “不好看能入您儿子的眼么!”汪晟傲娇本色尽显无余,看来茅安柒的颜值深受他的肯定。

  “那就是带得出来,带得出来非得藏着掖着,这是卖关子吊人胃口了?”

  “话不是这么说,就是在一起的时间还不长,我想等关系稳定些了再带她来见您。”汪晟有心补了一句:“这姑娘您见了一定喜欢。”

  汪老爷子怒其不争,你倒是带给我见见啊,我天天伸长脖子盼着呢!

  他是连个响都听不到,光听他掰扯半天,心倒是有点痒痒,可真想抱大胖孙子呐!

  人生最后一点执念,就这么不负责任地寄托在了不争气的小儿子身上,他知道这是虚渺和无妄,他也理解人性的贪婪是个无底洞。

  饭后,汪老爷子由汪思聪推着进房休息了,汪晟漫不经心跟着汪宗隐去了书房。

  这书房像古代的藏经阁,塞了满满当当的宝物,整个结构和布局透着神秘和古怪。汪晟一直对这间屋子情有独衷,可惜平日没有大哥的许可,他随意进不来。

  汪宗隐烧了壶水,准备沏茶,任由汪晟好奇心害死猫,左右环顾,带着参观博物馆的心情参观着这间所谓的书房。

  当初的图纸不见了,汪晟状似不经意提及:“大哥,你那老城区拆得怎么样了?”

  汪宗隐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想着汪晟从不费心思关心他的工作,怎么就三番四次对这项目格外上心?

  “进度有变,没个两年拆不下来。”汪宗隐如实说。

  汪晟心下不由咯噔,也就是说,茅安柒的烧烤店至少还得开个一年半载的?

  不知汪晟在想什么,神色间下意识闪过一丝凝重来,汪宗隐将他面部细微的变化尽收眼底,然而不多言一字一句,不动声色地招呼他来喝茶。

  他和汪晟坐了许久,他们体内流着相同的血液,似乎能感知对方的情绪,但他们什么都不聊,静静喝着茶,沉默相对。

  汪晟是下半夜才起身离开书房的,他有些犯困了,直接在这里住下。他总试图主动逃离茅安柒,出于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理由,这样他就能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得说服自己,离了她是完全没问题的。

  这是一场与自己较劲的游戏实验,汪晟的骄傲,在夜里碎裂成残渣。事实证明,他确实做不到长久地与茅安柒分别,那么是否有两全其美的方式,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呢?

  与他不同的是汪宗隐的冷静与敏感,他联系了助理周一,让他把老城区的所有店铺资料都调出来给他过目一遍。

  或许今后成为自己弟媳的人,是以这样突然的方式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她和受到汪家得天独厚宠爱的“安琪”的名字差之毫厘。

  她叫做茅安柒,一个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的姑娘。

继续阅读:第79章 不动凡心,刀枪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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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系男友从良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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