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不动凡心,刀枪不入
一片口香糖2019-09-16 09:235,708

  “我用了人脸识别搜索判断出来的结果是,茅安柒小姐正是当初在商场买鞋时主动找二少拼单的人。”周一用了一晚上的时间,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查了个一清二楚。

  汪宗隐一进办公室,他跟着进来汇报所能查到的全部细节。

  “也就是说看似巧合实则预谋已久?”汪宗隐问时宠辱不惊,手指轻扣着桌面,一下一下不急不徐,他活这么大年纪,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种雕虫小技在他眼里几乎不值一提。

  茅安柒的底细,凭他的能耐压根不用费丝毫力气就能掌握,而他轻易就能做到的事情,换成汪晟就变得格外艰难吗?

  不尽然,于汪晟而言,艰难的是他和茅安柒之间的恋爱纠葛。

  周一口风紧,心思缜密,略微表达了自己的见解:“站在我的角度,不太好说他们的初次见面是不是茅安柒小姐预谋已久的。”

  汪宗隐紧随其后补充道:“晟晟还犯了多年未犯过的突发哮喘。”

  周一道:“是天意弄人。”

  “晟晟知情了吧?”汪宗隐转而问得晦涩。

  周一默契答道:“现阶段,他大概正强迫自己不知情。”

  周一没有特别高的学历,当年刚毕业就进了汪氏集团,稳稳妥妥从基层做起,做事尽心尽责,大小工作都要求做到尽善尽美,滴水不漏。

  他被汪宗隐挑中不是没有原因的,而事实证明,他的眼光毒辣且精准,这么一拍一合,周一就跟在他身边做了十多年,如今两人虽说上下级,但十几年相处下来,足矣是能够知无不言的老友。

  周一继续说:“二少找过私家侦探,所以他掌握的消息,应该不会比咱们的少。”

  一旦牵扯到感情,才最为棘手,汪宗隐拿捏不准汪晟的态度,只道:“晟晟长大了。”

  脾气是能克制的,爱却不能收放自如,周一如是以为。

  于是周一说:“二少他是动心了。”

  “我就是担心他受伤害。”

  周一闻言,犹豫了片刻,终是话在嘴边没说出口——自打爱上茅安柒小姐的瞬间,二少就成了那桩事故的第三方受害者。

  因为据周一所知的是,茅安柒小姐所遭受到的伤害,不会比任何一方轻。

  汪宗隐最后表态:“未到局面无法收拾与挽救的地步,我就当不知吧。”他其实私下没有答案,自己若是最终介入,是用牺牲哪一方去换得另一方的安宁。

  人都是有私心的,他即使要保全整个家族的和平,却怎么也不愿意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再添上二度伤害的痕迹。

  难就难在这里,因为从理性的分析角度出发,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能用“两权相害取其轻”的做法来做取舍。

  周一是汪宗隐的心腹,对方一个表情就明白其中含义,于是说了一句“有时候当局者迷,但更多时候也是解铃还需系铃人。恋人之间的事,就让他们用恋爱的方式解决为佳。”

  汪宗隐明白周一话里有话,他对汪晟的了解不比汪宗隐少一分半毫,对他管束太多,必定适得其反。

  汪晟这人吧,脾气说好也好,从来不爱与人较劲,散漫混沌地得过且过,似乎在外界与自己之间,冷漠地建立起一道屏障,隔绝所有的剑拔弩张,他将心收裹地严严实实,一直处于冬眠状态。

  为何如此?

  为的就是避免动心,不动凡心,刀枪不入。

  待周一退出办公室后,汪宗隐戴着眼镜,一字不漏看着眼前的白纸黑字,他替自己的弟弟捏把汗,突然想起昨天夜里汪晟闪闪的眸光,那颗长期处于冬眠状态的心算是彻底复苏了,爱在他眼里熠熠生辉,他的冷漠解冻了,从而整个人活得热气腾腾。

  那是对人生有了新的诠释和定义,汪宗隐从他眼里接收到一个讯号,他突然想过好他这一生,而不是潦草收场。

  茅安柒在其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这是毋庸置疑的,她重要到直接影响了汪晟建立完善的一套世界观。

  这些转变无疑是好的,是积极的,他用爱情带来的诗意的点滴,动摇了他曾无欲无求只求做个烂人的坚定信念。

  正如汪宗隐所看到的那样,汪晟比谁都活得热气腾腾,他利用午休时间正搜着网友们写的旅游攻略,他意识到自己和茅安柒无形中产生的一道裂缝,他试图补救。

  裂缝可以说是他关于戒烟一事言而无信所直接导致的,也可以说是因为某些因素而一直存在着的。

  如果说没有长久的快活,那他就要片刻的快活,这是汪晟最后的倔强。

  他不再想凌驾于这段感情,让自己显得高高在上,而是学着去和普罗大众的千百种爱情的样子慢慢靠近。

  许多论坛的男人在某个话题里留言回复说,感情若是处于瓶颈,那就毫不犹豫地甩下手头的工作,带女朋友去浪漫的土耳其,或是去东京和巴黎,感情修复效果意外的好,好到超过小别胜新婚呢。

  不止一个两个这么回复,汪晟觉得或许这条建议说不上多么言之有理,但确实可行。

  他和茅安柒最近的状态都太紧绷了,好像为了不让对方再次失控,他们俱是小心翼翼忍耐着对方,有那么点不到老夫老妻却做到了相敬如宾,只为避开对方的雷区。

  一而再如此,就成了演戏。

  汪晟愈发觉得他和茅安柒被困在自己的小公寓里,被现实拔光了羽翼,束手束脚飞不出这方牢笼。

  他们该去外面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了。

  汪晟查了几个旅游地点,有小众有大众,有长途跋涉的,也有周边自驾游。

  都是不错的选择,对象是茅安柒,怎么都好。

  他生平第一次仔仔细细做攻略,路线的选择,气候的考量,甚至小到某个评分超高的网红餐厅,他都一一记下来,就想着痛痛快快和茅安柒放飞自我去了。

  看着手机记事本里的攻略,内心热乎乎的,汪晟尝到爱情里头夹杂的青涩与甜蜜并济的滋味,他凭空幻想把这个计划告诉茅安柒之后,她表现出来的因兴奋而哑口无言的模样。

  这使汪晟一下班就飞奔去了茅安柒的烧烤店,他当然没有一到店就全盘脱出了他的计划,而是度秒如年,一边帮着她经营,一边在心里无数遍的打着腹稿,他该怎样又惊喜又平淡如常地说出这个计划。

  他因内心雀跃而在这个夜晚错算了顾客两次钱,茅安柒看在眼里,忍俊不禁地调侃他:“汪老板,加减法没学好不要紧,你好歹用个计算器,又没人会嘲笑你。”

  汪晟不以为然,摆摆手解释:“诶,失误失误!”

  茅安柒轻声嘟哝:“真怕开公司开着开着就莫名其妙赔钱了。”不知从何时起,她竟开始有些唠叨。

  汪晟耳尖,急急反驳:“哪能啊,不然拿什么养你。”转念一想,茅安柒比他想像中更经济独立,吃穿用度一向是俭省的,可因为占了美学基础好的便宜,穿搭既大方又得体,挑剔如汪晟,倒也一点挑不出错来。

  这话落进了茅安柒耳里,她垂目笑笑,默默收下这份美好的心意。

  她倏得想起汪晟曾给她绘制过一副场景,他们退休后小本经营一家面馆或无论别的其他小店,一定是要双层的店铺,他和她在楼下忙活,他和她的孙辈在楼上写作业。

  那是多久以后的事呢?

  不知怎的,茅安柒眸间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气,姑且当作是被烟熏着的吧。

  幸好汪晟在里屋擦桌子没注意,可他今天干活三心二意,动不动就由里朝外张望茅安柒的动静。

  这个地方没法感受到春天夜里的沉醉和迷失,一如既往的乌烟瘴气,他甚至没法解释,他怎么容许茅安柒还留在这里工作,而自己又是怎么一下班就巴巴跑来这里帮忙。

  他看见茅安柒拿纸巾擦了擦眼角,周围的琉璃彩灯不知疲倦地闪啊闪,光折射在她的脸上,困顿被削弱了大半,添上些许流光溢彩,她又成了无边夜色里的一颗星。

  原来闪闪发光从来都是茅安柒本身,汪晟悄悄躲在屋子里看了她好一会儿,仍是会对她着她久久失神和迷恋。

  回家的路上,汪晟为了转移自己注意力,总是顾左右而言它,就连茅安柒都隐隐察觉,她和汪晟最近在一起都没说过这么多的话。

  “茅安柒,我最近在看小视频学做菜,等哪天抽空,我们先去超市把所有的调料买全了吧?”汪晟习惯了主动报备最新动态,大到工作和日常的安排,小到柴米油盐的琐碎。

  茅安柒调侃他:“我建议你还是直接买下个超市来得方便。”

  “也没毛病,还要支持配送的那种,到时缺啥送啥。”汪晟很认真在思考茅安柒提出的建议,并且觉得可行。

  茅安柒充满好奇:“那你已经学会了几道菜呢?”

  “……”汪晟半晌回不了话,光看是学会了的,但他明白实践出真知的道理,便不敢打包票。

  茅安柒见他沉默,故意追问:“嗯?”

  “煎烤和油炸的。”为了保险起见,汪晟拿这两种自以为简单的菜式当替罪羔羊。

  “那汪大厨准备何时大展伸手呢?”

  汪晟莫名被一阵重视,他心生欢喜,不假思索答应得飞快:“随时!我明晚煎牛排给你吃呀?”

  “那就一言为定了。”

  汪晟不解:“你明天又关店?”

  “嗯,要歇业一周大整顿。”

  汪晟不高兴:“你怎么都没提前和我说?”

  “提前说过了的,估计你没放心上。”

  汪晟总是在这种细节上和她过不去,自己受不受重视,完全是看茅安柒自觉性的高低。好比自己,从前谈过的恋爱,他没和谁主动报备过行踪,我行我素惯了,每天野得跟狗一样,他当时就反感被女人管束和控制,一碰到这种他二话不说就好聚好散了,心想这辈子还没人能栓得了他,凭什么要被谁栓住?

  如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掩然成了曾经厌烦过的那些女人们,私心想要栓住他的女人,最好她的动向时时刻刻展现在他的面前,逃离掉片刻都会使他心神不宁。

  但汪晟又相当矫情,矫情的人怎能自讨没趣,茅安柒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犯不着为了这么点鸡毛蒜皮和她争论不休,又不是冤家,非要争出个你死我活来。

  到了家,茅安柒洗过澡倒头就睡,她最近睡眠出奇好,人们常说春困秋乏,总算对她是起了点作用。但或许她在自欺欺人,治愈她长期失眠的良方从来不是季节,而是枕边人。

  汪晟进了卧室就看见这副情景,心里再怎么热乎也只能忍着,两个人好多天没有深度交流过,她就一点不想要?

  虽觉扫兴,可他要的不正是她在自己身边就好吗?

  人果然得知足常乐才行。

  汪晟闭上眼,盘算着明晚要下厨给茅安柒做一顿像样的晚餐,怪他一个得意忘形松口得太快,着实有点难倒他了。

  他没下过厨,光是想想就慌慌张张的,生怕出尽洋相让茅安柒取笑。

  到了第二天,茅安柒一早就不见踪影,她总是忙碌、勤勉、奔波,汪晟打认识她开始便有一种错觉萦绕在心头,假如有一天她铁了心要消失在他的生活里,他们从此便只能是天各一方的下场。

  她口风实在紧得很,汪晟只能名不正言不顺从背地里打听过她的家庭情况,其实就连茅安柒母亲转院的风波,都是他托了几层关系才得已摆平,为的就是不让茅安柒生疑,表面是靠杜池稳住了局面,实际他从上往下打点好了一切,堪堪得以制衡住了某一方强大而隐形的势力。

  唯一支撑茅安柒度过漫长岁月的人,是那个常年躺在病床上不醒人世的妇女,无论出于何种目的,汪晟坚决不能让茅安柒母亲的处境出现任何差池,因为对茅安柒而言,她的存在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而茅安柒的命,对汪晟意味着一切。

  既然他主动卷入了这场风暴中心,那么他所需要去做去面对的,即使超出他的预想范围,他也要义无反顾将这桩陈年旧事弄个水落石出。

  事实证明,他得加快脚步去取证了。

  于是他再去拜访阮顺宁的家,由上次的黄昏换成了这日的上午。

  汪晟告了一天假,若是拜访顺利,他还得赶去超市挑选食材,为了讨得茅安柒的欢心,他不惜愿意为她洗手作羹汤。

  阮家和茅家一样,住的是九十年代建造的老居民楼,外墙的涂色早已斑驳不堪,楼层低矮,住在这儿的普遍全是老人。

  一回生二回熟,汪晟熟门熟路按响了阮家的门铃,持续不断按了几分钟,始终没有人来开门。

  他没有气馁,来之前就猜到这是一场持久战,拼的就是耐心和毅力。

  但想像还是比现实乐观了那么一丢丢,阮家受不住汪晟死乞白赖的扰民精神,门总算从里被打开,一同等待汪晟的,还有不长眼睛的无情扫把,阮妈妈向着这位不速之客骂骂咧咧,一边用扫把不甘势弱伺侯着他。

  阮妈妈牟足了劲打他,汪晟起初不设防,结结实实挨了几下,一下被打得魂飞魄散,他疼得跳脚闪躲,每次来总落得如此狼狈,他不知是欠了谁的债,要他这么还!

  汪晟被打得气喘吁吁,一时忘了辩驳和求饶,等到回过神才出声:“阮妈妈,咱们有话好好说!请你相信我,我不是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但我一定是不会伤害到你们的那个人,我甚至还想尽一份绵薄之力来帮你们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这话阮妈妈听得太多免疫了,真真假假无以证实,她曾经信了多少次这样的巧言令色,她的家里就多受多少次的创伤。

  阮妈妈手下的功夫没有停,嘴里赶客:“走啊!走!永远别再来这里!”

  “阮妈妈,我走可以,前提是你得跟我走。”

  汪晟说得云淡风轻,阮妈妈却被他的眼神给震慑住了,手下的动作随之顿了顿,就是这么一小下,恰巧被汪晟抓准了空档和时机。

  “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让你们阮家重新步入正轨,那个人应该就只是我。”汪晟目光专注,语气坚定。

  “进来吧。”阮妈妈一下泄了气,加上打人费了很大的劲,这会儿面容苍白,她的眼里看不见光华,只看见一种很深的绝望。

  她同意汪晟进屋,肯坐下来听他长篇论述,并不是出于真心信任他,不过是和他这样上门的人络绎不绝,尝尽了威逼利诱的下三滥手段,她犟不过命运,只好举起双手投降。

  阮父也在屋里,他体弱多病,年纪不算大,却已经瘫在床上,生活无法自理。

  屋子里弥散着一股浓郁的药味,浸染了每个犄角旮旯,处处透着生活的不如意。

  客厅本就不大,阮父的床就放在客厅,更显局促。

  汪晟进门,阮父正支着上身,伸长脖子探望来访的人,他眼色担忧,汪晟点了点头算是与他打过招呼,而床上的阮父没有过多的表情回应他,有的是眼里流露出来的无奈与不安,以及与阮妈妈相似的绝望。

  汪晟别开眼去,不太好受,他曾在茅安柒眼里见到过与他们二人如出一辙的绝望。

  他们究竟经历过什么,才让绝望像根一般扎进了泥土,甚至开出了残忍的花和叶来。

  汪晟坐得不久,他简明扼要,直抒来意。

  他带着满满的诚意而来,结果并不理想,如同上次那般空手而归,他没有得到一丝一毫有用的信息。

  不可否认,他能进这扇门,已经离成功迈进了一步。

  离开前,他开出条件:“阮妈妈,我还会来,我想你不会再拒绝,毕竟你看到了我的诚意。”

  阮妈妈半信半疑,只能试探:“下次来可以,带上我儿子阮顺宁一起。”

  那就真的到了和自己的好兄弟杜池正面交锋的地步了,汪晟暗自思忖。

继续阅读:第80章 君心似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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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系男友从良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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