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儿开口道:“选择生死?月庭是我们的家,我们真的有选择?你们情愿就这样放弃?龙华是很强大,但是我们月庭的子民,为了我们想要守护的一切,可以战斗到最后一刻!”
孔将军不忍再听下去,直接道:“公主!别跟他们对牛弹琴了,你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弓箭手准备!”
古儿突然道:“放他们走!”
孔将军和三个百夫长都是一怔,孔将军不可置信道:“公主……你说什么?”
古儿道:“你们都走吧,月庭人不杀月庭人,没有斗志的人,就算强留下来有何用?还有人没有胆子守卫月庭的,就跟他们一起走!我绝不阻拦!月庭哪怕只剩下我一个,我也决不放弃!”
说完,古儿便当先让开路,孔将军虽然不甘心,却也只能跟着让开,三个百夫长下马对着古儿磕了三个头,身后的士兵们也都跪地跟着磕头,之后起身上马,走出城门,另外还有一些零星士兵也跟着走了,古儿背对着众人,忍不住落下泪来,她紧紧攥着青铓剑,看着夜空,心中默念道:“刘星雨哥哥,你为了诗诗姐,宁可放弃妖王的身份,明珠姐,你为了妖界,宁可去练无法回头的灭世神功,你们都有自己要坚持的东西,古儿也一样,如今守住月庭,哪怕和月庭一起灭亡,就是古儿的坚持,父皇,吴名爷爷,古儿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此时的妖界议事园中,刘星雨看着月庭的情况表道:“古儿放他们走了?”
鸽香点点头,包小乙叹气道:“军心动摇,怕是要守不住了。”
龙冶惆怅道:“月庭城城破之时,廖无色就会得到青铓剑,下一步怕是要对付妖族,对付我们了。”
众人都沉默着知道龙冶说的没错,龙冶接着流泪道:“难道龙华的运数真的已经尽了么?龙华落入奸人之手,朕愧对先皇,愧对百姓……”
刘星雨突然站起来道:“不行,我要去救古儿!”
沈十五摇头道:“她不会和你走的。”
刘星雨激动道:“她不走我就给她绑回来!”
沈十五看着他道:“除非你有办法破了廖无色的计划,否则就算你把人绑回来,古儿也会一辈子活在愧疚之中。”
刘星雨急躁的道:“那我也不能看着他送死!”
刘星雨和沈十五对视着,两人都知道没法在这样下去了,再讲下去,就会提到鸣鸿,提到王诗诗和月儿,提到他们不想面对的问题。
包小乙早就看破两人心思,沉声道:“你们还要躲到什么时候?刘星雨,你以为廖无色统一人间后,妖界就会太平?覆巢之下无完卵,就算搬去了陷空岛,也只是躲得了一时,还有你,十五,就算你功力恢复了,难道你能守护这乱世一辈子?”
沈十五和刘星雨都低头不语,包小乙摇着头起身离开道:“人间就要大乱了,但我知道,我不能强迫你们做出选择。”
忽然,整个妖界开始摇晃,桌上的杯子纷纷摔碎,整个妖界开始地动山摇,所有人都愣住了,小妖们纷纷奔走逃亡,龙冶也从屋子里跑出来,大家脸上惊魂未定的看着这妖界。
龙华军帐外,逃出月庭的三个百夫长跪在那里等候发落,帐内,步天云周将军和几个黑纹兵则站在廖无色身边,还有同样被洗脑了的马中南。
廖无色阴沉一笑,转着手中扳指道:“老夫正愁人手不够,月庭的叛军真是雪中送炭啊,沈十五,刘星雨,你们还真是沉得住气,明日过后,老夫看你们还能坚持道几时?”
清晨,月庭城门紧闭着,古儿身着戎装和孔将军及诸位将士站在城墙上,大家都表情紧张的看着从地平线缓缓出现的龙华大军,古儿深吸一口气道:“诸位,胜败在此一举了!”
孔将军道:“大不了就是一死,怕什么!若是城守不住,末将等会拼死拖延,给您争取离开的时间。”
古儿表情坚毅的摇摇头道:“别说这些,我不会一个人逃走的!”
战场下,龙华的军队抬着各种攻城工具已经到了,古儿拔出青铓剑,看着冲杀而来的龙华大军呐喊道:“为了月庭!杀!”
孔将军等人也都高喊起来:“为了月庭!杀!”
率先冲过来的是龙华大军,他们纷纷拽下身上的披风,里面竟然是月庭军装,城楼上的士兵们都愣住了,这些人正是昨夜叛逃的士兵和百夫长们,古儿俯身在楼上看着下面,孔将军也看着下面,而那些弓箭手都颤抖着再也下不去手了,不远处的步天云和周将军冷冷看着这一幕,那些月庭叛军没了阻碍,已经搭起了攻城梯开始往上爬,每个人的目光都呆滞着一边进攻一边喊着:“月庭人不杀月庭人!”
所有叛军也都表情麻木的一边攻城一边喊道:“月庭人不杀月庭人!”
弓箭手手中的箭在颤抖,孔将军一脚踢翻一个弓箭手,夺过弩箭开始向下射去:“都傻了么!他们已经不是兄弟了!是敌人!都给我杀!”
耽误了这一刻钟便是耽误了最好的时机,这些神情麻木的百夫长和叛军们已经冲了上来,对这些昔日同袍毫无顾忌的下起杀手,瞬间整个城墙上乱了起来,此时城墙上的月庭士兵才如梦初醒般的还手,却完全落于下风,风吹起逃兵们的额前头发,露出了黑色纹身,孔将军护着古儿与这几个变成黑纹兵的百夫长打斗起来,古儿也发现了他们额头的纹身,忍不住失声道:“黑纹身!他们已经……走!快走啊!”
此时从城楼上爬上了越来越多的月庭叛军,不远处的步天云和周将军也发号军令,大军全部压了上来,其中一个百夫长从斜刺里杀出,挥刀砍向古儿,关键时刻,慕容白羽跃上城楼,一把护住了古儿。
妖界此时也处处都是残垣断壁,很多小妖都受了伤,王诗诗等人都在帮助受伤的小妖包扎伤口,龙冶在怀恩的帮扶下也是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就连日月走廊的壁画都碎裂开来,刘星雨伸手碰触着这些壁画,壁画上的缝隙随着他的碰触蔓延开来,他凄惨一笑道:“自古以来,妖族总是和人族争斗,就是这个原因,每隔五百年,妖界便会遭遇一场浩劫,生存环境会彻底恶化,解决的唯一方法便是放弃从前的基业,重新寻找一处领地。”
王诗诗起身看着他道:“所以,你和包大人才求皇上让他封给妖族一块领地?”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看向龙冶,龙冶惭愧的低下头道:“你们别看朕了,朕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包小乙皱眉道:“这里还能撑多久?”
刘星雨艰难道:”最多不超过三天。“
众人均沉默起来,王诗诗看向沈十五,沈十五刻意避开了她的目光,这时一个小妖忽然过来禀报道:“大王!军师……军师回来了!”
众人听到这话,好似找到了希望一般,都一同出去迎接印忠,印忠带着几个小妖刚刚回来,看到妖族如今惨状,彻底愣住了:“大王……”
刘星雨急切道:“怎么样?去过陷空岛了么?”
印忠硬着头皮道:“陷空岛确实如海市蜃楼一般鸟语花香,水源充沛,如世外桃源一般,但是……去陷空岛的一路上,已经被廖无色控制的军队占领,我们也是好不容易才逃了回来。”
说着印忠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伤来道:“若是妖族大规模迁徙,怕是没这么容易。”
合欢皱眉道:“军师,你也看到了,妖界撑不了多久了,陷空岛现在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众人都黯然的低下了头,刘星雨看向鸽香道:“鸽香,你去汴京城探查一圈,可有廖无色的踪迹。”
鸽香领命立刻化作白鸽飞了出去,沈十五问道:“你要做什么?”
刘星雨咬牙道:“既然没有退路,大不了我们和他拼了!”
沈十五皱眉冷静分析道:“一个廖无色我们尚且没有胜算,何况他现在又有了玄武的武功,再加上黑纹兵,莽撞只会害了大家。”
龙冶从旁边弱弱道:“若是有了鸣鸿……”
沈十五和刘星雨都怒视着龙冶道:“闭嘴!”
龙冶蔫了回去低声道:“我只是随便说说……”
此时月庭已经城破,在边境小城的一个破庙边上,慕容白羽带着古儿坐在台阶上休息,古儿看着慕容白羽的白发道:“这次多亏慕容老将军相助,月庭都城被攻破,却连累了北苑,古儿实在过意不去。”
慕容白羽摇头道:“公主不必自责,公主的气节不输须眉,令在下佩服,龙华的野心之下,北苑又岂可幸免,与其如此,不如一同抗敌。”
古儿摇头道:“可是现在……月庭将士受伤的受伤,被俘的被俘……”
慕容白羽坚定看着古儿道:”总会有转机的,相信我。“
古儿看着慕容白羽的目光,感觉到了一种久未有过的踏实,她似乎愿意相信这个素昧平生的人,古儿转过头来,看着四处都是伤兵乏马,天空中飘起了雪花,她仰起脸来看着白茫茫的天空,慕容白羽也停下脚步,看着空中飞舞的雪花,古儿转过头来问道:“将军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慕容白羽道:“古儿公主,咱们打个赌好么?若我们能撑下去,我便摘下脸上的面具。”
古儿先是疑惑,接着突然明白了,慕容白羽这是怕她放弃希望,于是感激一笑道:“好,我们一言为定。”
汴京城街头,现在也都一片凄惨景象,黑纹兵们到处搜刮粮食,百姓们都双目呆滞的站在路边,看着马中南带人挨个搜索百姓家中的米面,其中一个百姓想俯身去捡地上掉落的馒头,却被一个黑纹兵一脚踩在地上,将馒头彻底踩烂,屋檐上,鸽香化作白鸽看着这一切,默默挥着翅膀飞向高空。
皇宫内,廖无色站在龙椅前,霸气的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道:“粮食都收上来了么?朕要一粒米都不留!从今日开始,封锁汴京城门,任何人都不得进出!”
大臣们各个面无表情的道:“遵旨!”
廖无色冷笑着看着下面的傀儡心中默念着:“一个女人换一座城,沈十五,这笔买卖不亏吧……”
鸽香重新回到妖界,沈十五和刘星雨看着鸽香传来的画面,汴京城如今如一座死城,百姓们饿的目光呆滞,大仁府的鸣冤鼓上已经结了厚厚一层蜘蛛网,王东马全坐在门口,两眼无神的不停喝水,阿森从刘星雨家走出来,手里拿着几根野菜,三儿手里则拿着一个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发霉变硬的馒头,沈十五和刘星雨都不忍再看下去,一挥手,影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