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说,韦燕喜日后会成为半个皇帝?”苏送听了半天,最终吃惊地问出这么一句。
“可以这么理解,但毕竟只有成氏才是皇族,所以韦燕喜做不了皇帝,但她会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老者眯着眼睛微笑。
“皇后?”
“比皇后还要尊贵万倍。”
苏送沉吟一下,又接着问道:“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你又是谁?”
老者向后一仰,靠在破破烂烂的枕头上,长叹一声:“老朽当年也风光过啊。”
“不知前辈如何风光?”
“老朽,原是天师府的四十三代掌教,韦燕喜的母亲郭玉箫,便是我膝下最得意的弟子。贞元九年,我受诏入京,与大国师符凌清共掌钦天监,却遭奸人陷害,双目失明,修为散尽,贬为庶人。”老者回忆起往事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伤怀起来。
“敢问前辈姓名?”苏送追问道。
“张河疆。”老者翻了个身,“你走吧,老朽要休息了。”
苏送“哦”了一声,便端起盘子转身离开,刚走到屋子外面,便听见外面一阵骚乱。
“发生什么事情了?”苏送揪住一个路过的人便问道。
“中殿派人过来宣读圣旨了,大家都要上正院过去接旨呢。”这路人也走的匆忙,“你快放开我,去晚了还要被罚呢。”
一听如此,苏送便跟着跑了起来。
圣旨很简单,皇帝为了某位权贵的面子,要放一个人。
这个人,是长宁苏氏的遗孤,名字不祥。
掖廷里大多是下罪的权贵或者是被软禁的大臣家属,所以大多教养良好,不至于出现有人冒认的情况。
而且长宁苏氏遗孤这个身份比较敏感,说不定今天皇帝把他放出去,转眼出了宫就把他杀掉。
苏送站在人群后面,不知道该不该上去接旨。
“苏公子何在?”那来宣旨的太监高声喊道,见无人应答,便又喊了两遍。
苏送虽然心里有些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走出去跪在那太监面前:“罪民在此。”
“哎呦,苏公子,您别怕,先收拾了东西,跟咱家出去,咱家再慢慢给您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太监一见苏送,笑得倒是谄媚。
苏送抖了抖衣服上的土,抬起头对着那太监说道:“我没有什么行李,只身来此,便这么就走吧。”
这太监饶有趣味地打量了苏送一眼:“那就请吧,苏公子。”
走出掖廷,与原本该太子所居的东宫只隔着一条三十丈宽的宫道,两边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番景色。
东边的东宫树木郁郁葱葱,生气勃勃,却看西边的掖廷,阴森森的一片。
“苏公子,以后您发达了,可别忘了咱家啊。”刚出掖廷,这太监便对苏送百般奉承,搞的苏送一头雾水。
“公公此话怎么讲得?”
太监一看苏送还是一脸茫然,便附耳上来,在苏送耳畔小声说道:“陛下,可是看着益王的面子上放了你,听说过益王在紫徽殿跪了一中午才求得陛下下旨放了您啊。这大家都看得出来,如今益王最得陛下宠爱,而您又是益王心尖尖上的人,相比日后肯定要飞黄腾达的。”
“韦燕喜?”苏送的疑惑越发深重了。
太监立刻捂住苏送的嘴:“这里可是皇宫重地,怎么能在这里直呼益王的名讳呢?被人听见了你说不定连掖廷都住不了,直接被发配到天牢里。”
苏送连连讪笑:“我一个下里巴人,实在不大懂这些,多谢公公提醒。”
这太监也算是看出来苏送是个几乎什么都不懂的傻蛋,便也不再搭话,直接将苏送带到了宫门口,指着宫门口的一辆马车说道:“这是益王安排的马车,会把你送到益王在京城的宅邸,你到时等着益王便是,宫里的事情处理完了,益王应该傍晚就能会去见你。”
“真是多谢公公了。”苏送虽说不大喜欢这些不男不女的人,但毕竟是人家带着自己出来,自然要道谢,顺手还将身上唯一一点碎银子全部塞到了这太监手里,便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晃晃悠悠走了许久,在一处人来人往十分繁华的街道停了下来。苏送掀开帘子,却看见这里并不是益王的府邸,而是长安城的东市。
长安不像锦官城那么松散,整个城区规划布局十分严谨,并且实行坊市制度,居民的住宅区和商铺云集的商业区完全分开,时常有住城南的百姓穿过半个长安城才能买到今日要吃的饭菜。而锦官城在韦承在时就已经废止了坊市制度,改为街巷制度,虽说管理成本上来了,府衙不得不增派更多人手来保证城内的治安,但百姓的生活却要方便许多。
“怎么在市场里,为什么不去益王的府邸?”苏送疑惑地问着坐在前面的车夫。
车夫指了指前面一家茶馆,解释道:“那里是祗阁,是益王的产业,殿下交代让我带您到那里先落脚,之后等益王来找您。府里就先不去了,毕竟已经三年没人居住过了,只剩几个韦氏的族人看着宅子罢了。”
苏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跳下马车,向那茶楼走去。
看外面的装饰风格确实很像是韦燕喜的手笔。明唐民风粗犷,百姓大多喜爱朱赤之色,唯独这栋小楼,白墙翠瓦,在一众红墙赤瓦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苏送走进去,便被柜台之后的几人所吸引。
其中有一人,就是当时在锦屏山上看烟花时遇见的韦家的家仆。
那男子一见苏送,便迎了上来:“尊驾可是苏送苏公子?”
“正是。”
“卑职名为行衍,曾与您有过一面之缘。”行衍连忙自我介绍,“厢房早给公子准备好了,若是公子想休息也可上去休息,若是想要什么吃食,吩咐便是。”
苏送有点不适应有人对他这么热情,下意识地往后推了推:“没,没事,我自己来就行,不用各位操心。”
“公子不要拘谨,您是小姐的客人,自然身份尊贵,我们这些属下怎敢掉以轻心。”行衍本就是个自来熟的性子,越发的与苏送亲近起来,再者说了,根据他的情报,这位苏公子,很有可能就是未来韦燕喜的夫君,日后益王府的家主。
至于谢家的谢二公子,能不能回来都是未知数,更不要说回来迎娶益王了。
早点示好,或许日后没什么坏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