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劲无心理会肖利,转身要走,谁知肖利却一个跨步拦住他。
“大哥金屋藏娇也不怕夏小姐知道?”肖利瞟了瞟车的人。隔着帘子,他看不清里面的人。
肖劲斜眼扫向肖利,“我的事什么时候要你来过问?滚!”
“你叫我滚?”肖利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我今儿偏不滚,你要怎么着?”
肖劲冷笑,“那你试试。”
浓重的火药味在空气中弥漫开,一双眼睛刁钻无赖,另一双则淡定自持,都不将对方放在眼里。
“怎么还不走啊?”娇嗔抱怨的声音从车里传了出来。
对峙的两人皆闻声一愣。
车窗玻璃被摇了下来,一张俊俏的小脸不高兴地探出头来,对着肖劲半埋怨半撒娇地说道:“人家回去晚了要被骂的。”
肖劲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低吼一声:“进去!”
意识到肖劲生气了,小美人怏怏地把头缩了回去。肖劲收敛怒气,冷眼看向肖利。
此时的肖利哪里还有刚才的嚣张,他像是失了主心骨似的,张皇又迷茫地看着那被关上的车窗。肖劲无心理会他的失神,只冷冷丢下一句:“记住你的身份。”
记住你的身份。
他的身份。
肖利喃喃重复着肖劲的话,脸上的张皇渐渐扩展成张狂。他张狂地笑着,眸光如利刃般闪烁,可那锋利的尽头有一滴温柔的泪。
他以为他看到她了,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人。
方才在电影院,当光束骤然亮起时他顺着光束看去。一瞬间,错愕,震惊,狂喜,疑虑在他脸上轮番上演,待再要细看时光线却暗淡了下去。
若不是那几个粗心的侍从打翻了酒杯泼湿了他的衣裳,他在穿堂时就能撵上肖劲。然而撵上了又如何,当车窗摇下的一刻,他狂喜的心就“咚”地落入海底。
不是她,不是她,这张脸跟她没有半分相似,可方才在影院他明明看到了。
失望,孤寂,落寞,踉跄中,他如丢魂般离开电影院,心底却迸发出愤恨的嘶吼:身份,身份。肖劲,待你沦为阶下囚,今日种种我必加倍奉还。
急行的车缓缓停了下来,段晋丰下车开门。一名婀娜的女子从车上下来,对着肖劲笑道:“少爷不下来坐坐。”
肖劲闭目没有作答,女子也不觉尴尬,对着段晋丰无奈一笑:“真是不懂你们。”
段晋丰亦是一笑,“今日多谢五小姐,交代的事还请五小姐莫忘了。”
女子漫不经心地点头,转身进了天乐厅,段晋丰回到车内。车里,肖劲的双目已然睁开,眉头微锁。
“去接她回来。”肖劲启声。
段晋丰换了一辆车,急速赶往电影院。今日之事,想想都令人后怕。
时间倒退回一个时辰前,肖劲跟邹苒苒刚进电影院不久,他就看到肖利进了电影院。
当下他便预感不妙,忙将此事告知了肖劲,肖劲吩咐他速到天乐厅寻五小姐,让她也梳同样的发髻,穿同样的白色风衣,就说总司令请她看电影。
看电影的全程,他都在暗处监视肖利的一举一动,直到光束亮起肖利无意中看到了处在光下的邹苒苒,他暗叫一声不好,于是一边安排人去拦住肖利,一边通知少爷离去。
黑暗的走廊里,肖劲跟一直坐在暗处的五小姐汇合了,邹苒苒则被他以“少爷在跟熟人商谈事情”为由带到了宾客专用的休息厅。
时间点卡得刚刚好,当肖利追出来时五小姐正好上了车。他们料到肖利会出来探个究竟,所以肖劲才故意护着车里人让肖利以为他真的心中有鬼,以为那人就是邹苒苒。
好在有惊无险。
段晋丰长长吐了一口气,五小姐是陈少爷手下的人自然不会多嘴,可这终不是长久之计。
段晋丰不由皱眉,少爷一遇上邹苒苒就会变得不谨慎不镇定,如今的情形有多危险少爷不是不知,却因她一句“无趣”便带她出来。难道少爷不知道,一旦别人认出了她,后果将会多严重吗?
堂堂总司令不仅包庇弑父仇人,还与仇人如胶似漆!还说不是蓄意谋杀,谁会相信?
邹苒苒是没有杀害前司令,可谁会相信。当所有人都认定她是凶手时,她便就是凶手。恐怕少爷至今没告诉邹苒苒,那件事是如何了结的;更没有告诉她,一旦她的身份被识破,少爷面临的将会是什么!
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捏紧。邹苒苒总给少爷添麻烦,让少爷一步步偏离做司令该有的决断和慎重,倘若哪天她让少爷身陷囹圄,那他势必除掉了她,哪怕少爷会一枪毙了他,他也为少爷除去这个威胁。
回到丽水时已是夜里十点,一路上三人都很安静似都怀揣着心事。偶尔地肖劲会询问她几句,譬如冷不冷饿不饿之类的,她总是摇摇头。
段晋丰住楼下客房。二楼房间多得是,肖劲却执意要跟她睡,邹苒苒也没有多加反对。
可当两人真躺下时,她才感到一阵莫名地心慌。即便有过最亲密的接触,这样同床共枕却是第一次。
恍惚间,她生出了“夫妻”的错觉。百年修得共枕眠,那前世他们是不是也修了百年,可为什么还会这样?是修行得不够,还是两人间的缘分本就浅薄地很?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上透出一道狭长的光,狭长的亮光顺着地板延展,在床边打了个折投到洁白的被子上。
窗外寒风歇息,四下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均匀响起。
他已经睡着了吧。她轻轻侧身,生怕吵醒了他。忽然,搭在她腰上的手臂一揽将她往他怀里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