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会不会中?”林助理捧着脸,满眼期待的望着台上。
池岁凝眸,同样看去。
如果说之前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二十,如今这一闹,怕是得有一半的可能了。
首先他们的选材就很大胆,彩妆和汉服,除了有一两家同样做腮红唇膏的撞了,其他再无任何一家和他们重复载体。其次,池岁还真得感谢姚婷婷的帮助,其他公司都是顺顺利利、风平浪静的,一到她这里,就突起波澜了。虽然被池岁很好的掩饰下去了,但在广大观众评委的心里却是留下了一个小动静。
往往一帆顺遂的,容易让人忽略和遗忘,而插曲,甚至是挫折,令人印象深刻、久久难忘。
站在后台的角落也不是事儿,池岁正打算出去大堂,却被金越拉住了。
“再等等,马上揭晓了,中标了直接上台,省得再走了。”
金越话毕,静默了一瞬。
池岁是又讶异又好笑,连她自己都没有这一份的自信,金越这话说的也算是狂妄了。
“如果不是再出去大堂,岂不是很落寞?”
“不会。”金越将这两个字说的极为平静而稳重,就好像笃定了一般,“是你的话,不会。”
“哇嗷!”俩助理和一个总监在一旁起哄,充满了学生气。
池岁笑,挑了挑眉:“那看吧。”
舞台上,灯光璀璨,主持人端庄得体,说着饱含悬念的词带动现场气氛。
若是在以前,金越的笃定是因为池岁头顶的主角光环,而现在,在主角光环一分为二、近乎失效的时候,金越对池岁的相信,来自于他的认知和感受,都说越努力越幸运,池岁不仅仅是努力,还有天分。
在她生命的前二十年里,各种厄运、挫折积压在她稚嫩的肩膀,可她依旧积极向上乐观善良,依旧为着梦想向前奔跑。
她这一年时间里,做出的成绩、达到的高度,可以说是一个奇迹,主角光环或许起了一部分作用,但更多的,是她不抛弃不放弃。
“最终中标的单位是……”到了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主持人还卖了一会儿关子,“旧说文创工作室!恭喜!”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满座嘉宾都议论纷纷,有赞扬肯定的,也有一些质疑声。倒是后台这一角落,安安静静的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池总,我没听错吧,是我们中标了?!!”林助理激动的掐着池岁的手臂。
池岁吃痛,反应过来,她原本就有一些预感,可预感毕竟是预感,真等到现实降临,池岁还是一脸的震惊。
得知真相的韩平已经疯了,一个劲儿的在那里握拳曲肘:“偶耶斯,卖糕的,奈斯,优秀!”
相比之下,杨晖显得平静多了,大概是以前看多了大场面,什么腥风血雨、惊心动魄的商战,所以他显得平静而温和:“哈哈恭喜。”
金越上前一步,拉住池岁的手,不留痕迹的“抖落”某只爪子,在他面前掐他的夫人,这么想不开?
“池岁,祝贺你,这些天辛苦了。”
池岁扬起笑脸,笑得甜如蜜:“嘻嘻。”
“快上台吧。”金越柔和的说道。
“好嘞!”池岁蹦蹦跳跳着几下,但一进入到灯光照亮的地界,进入到大众的视线内,池岁秒变端庄持重。
她迈着细碎的步伐,不疾不徐的向前走去,唇角微微上扬,眼睛清澈明亮飞扬,优雅之中又有些生意人少有的稚气,欣喜雀跃,似乎很意外这个结果。
当镁光灯聚集在自己身上,接受着台下一众的视线,万千光环和荣誉闪亮在自己头顶,池岁有些飘忽。
她看见博物馆那位和蔼可亲的老院长给自己颁奖,现场几百双眼睛望着她,场外更是有着无数艳羡的目光,沉甸甸的奖杯和标书落入手中,这才令她有了一些真实感。
池岁确实从未想过自己能够有这一天,从全国那么多实力雄厚的文创公司中脱颖而出,最终得到这个合作的机会,这不只是一次合作的机会,更是对池岁的肯定,对她这一路走来的肯定。
当主持人问池岁有什么话想说,池岁脑海中排除了那些做作煽情的感谢词,说说自己对于文创工作的认识和看法吧,又显得有些托大自傲。
最终,池岁笑了笑,说道:“其实,在我得知结果的一瞬间,有太多话想说,想感谢这一路上帮助我的人,想说说自己对文创设计的看法和展望,但真正到了这一刻,我发现我现在只想说一句话,也就是我从事文创工作的初衷,弘扬传统文化,民族的就是世界的!”
这大概是最简短的一句话,但池岁却看到老院长欣慰的目光,以及台下经久不息的掌声。想来除了池岁,不少文创工作者也都是怀有这个崇高理想。
“谢谢。”池岁没有演,发自肺腑的真情流露,眼眶湿润。
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人的使命,池岁他们这代人要做的,其中之一就是要传承和发扬优秀传统文化,坚持文化自信。
她的使命,她一直在坚守。
至于某些人目的,那就不好说了。
招标会结束之后,满场嘉宾有序离场,池岁看到姚婷婷的身影早已经随着大众消失不见,那一道令人无法忽略的恶意眼神,也随之不见。
见池岁望着门口,金越站立在侧,目光同样凝视:“你准备怎么做?”
池岁眨了眨眼,抬头问:“你想让我怎么做?”
这话说得,金越一愣,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摸了摸池岁的头顶,笑道:“全由你做主。”
池岁低头,她决定最后善良一次:“算了。”
“嗯?为什么?”
“因为她是你的前未婚妻啊。”
“……”
金越不懂了,这有什么关系吗?
池岁见他一脸迷茫的样子,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转过头,绷不住的一笑。
金越认为她吃醋了,那便吃呗,也让他意识到吃醋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有得让他摸不着头脑急的抓耳挠腮。
至于姚婷婷,倘若池岁真的要追究,也不是一件难事。可,池岁总觉得有些事情该有个结果了。
——
接下来几天时间,池岁又和博物馆那边共同探讨了一番,期间也认认真真的参观了博物馆,去到了一些普通游客进不去的场馆,当然,还有一些文物。
老院长对着那些文物忍不住心痛道:“如今这展出的只是一部分,还有不少堆放在后边的库房,虽然我们在努力让他们恢复昔日的光芒,可惜……”
池岁颔首:“文物修复工作不容易,那些积灰文物是可惜了。”
“我看你设计的那件汉服上的图案,似乎并不常见啊。”
池岁有些意外:“您老真是火眼金睛,确实,一个在博物馆工作的朋友给我提供了一些资料和启发。”
“俞白?”老院长推了推眼镜道。
池岁这次是真的意外了:“这您都知道?”
老院长哈哈一笑:“他就在这修复室里,你过去看看吧。”
池岁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做。
这是池岁第一次来到“非参观场所”,见到在博物馆工作的人。
老院长是个朴素的人,穿了一件中山装,像个普通老人家一样,在这里工作的“大师”也大都这个样子,衣着简陋,不修边幅,手里却处理着最昂贵的珍宝。
池岁一进门,就看到俞白穿着月白色的衣服,用着奇奇怪怪的仪器和工具,手边是一堆零部件。
“池岁?招标会还顺利吗?”他笑容晴朗,修长的指节上沾满了污渍和色素沉淀,一看就是常年的创口了。
聪明如他,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事情的缘由。
“拿到合作权了,这一次,谢谢你。”
“这没什么,举手之劳。”
“……”
“你,每天都做着这些工作?”
“是,我们师兄弟几个,每天都自比为修破烂的。”
“哪里?都是文化宝藏啊。”
之前池岁不太明白老院长的用意,现在,她似乎明白了,一户积淀深厚的名门望族,到了这一辈,更是低调的错根复杂,各个支系的人或许会选择不同的领域,但基本都是外人眼里的“成功者”。
像俞白这样安于一隅的,怕是少之又少,家族或许不会干涉,但对于联姻的家庭,定然会有所选择。
一个人的存在,无论是对于家庭还是对于社会,都要有所价值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