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看出他是在极力地控制着体内的那股力量,可是明显不是对手,他想抬手去捂眼睛,但是手臂突然发出骨头碰撞的咔嚓声,那只胳膊像有人用力地向外掰开,眼睛也张开了一半,四下里突然起了阵阵的阴风。
我一面念咒一面上去扶他的那只手,而摩陆雅则去捂他的眼睛,可是他凭空爆发出了强大的力气将我们远远推开,我们都撞在了墙上,而他则弓起身体,上衣片刻就被撑裂,变成焦黑的皮肤下骨头用力地向外顶着,发着令人齿寒的咯吱声,随着他身体的变化,他四肢着地,后背几乎顶到天花板,而身上骨骼崩出奇怪的形状,耳朵向上伸出,头顶长出一对怪异的长角,像一把把尖刀利刃护住半个身体,已经俨然变成了一只幻兽模样。
而令人恐慌的是,他的眼睛已经大大的张开,原来萤蓝色的光正在转变成紫色,嘶吼的嘴大大张开,里面正冒出蓝色的业火之光。
四下的那些阴风也随着他的转变,成了狂风,呜呜作响,飞砂走石地在楼外打着转,将地上的碎石统统卷入风里并从破损的墙外撞进来,我拉起摩陆雅快速地躲在一面墙的后面,一大块水泥就撞在身后的墙上,发出一声巨响,当即就从天花板上落下一大片水泥碎块和尘土,呛得我们张不开眼睛。
狂风越发的凛冽,逼得我们只能躲藏,生怕一探身就会被半空中的碎石钢筋洞穿身体。
我展开手掌,一串法符不顾方向地就向墙后甩了出去,但似乎并没有起作用,狂风依然不止,而幻兽却发出了一声嘶吼,风更大了,我们用衣领捂着口鼻,想办法避开这里,再去阻止它,我只得请出两座真身。
两金一黑三团光景战在一处,片刻,我们藏身的这堵墙被一道黑影猛地撞破一个大洞,我拉着摩陆雅刚向旁跳开,那个恶灵便从墙里带着一身碎石滚到我们面前,两道真身则一左一右穿墙跃出,手里的法器向它面前一划,它周身便燃起一团圣火,它自在地上打个滚,却并没有消失,只是吱吱怪叫,一道道黑烟从嘴里喷出围住了真身。
恶灵只属于幻兽管辖,不分善恶,此时的它们便是那幻兽的傀儡,不死不退,哪怕身体只剩下一半,也会不断的冲,一些妖魔便无法对抗,常常被它们捉回炼狱去,有时,连护法真身也拿它们没奈何。
它们被幻兽下了指令,那就是杀死一切生灵!
目前,最近的生灵,就是我们!
而我们要做的也是将它们送回去,都是拼着必死的决心,谁也不可能后退半步,但是如果幻兽不死,我们绝无半点胜算,甚至活不到天亮。
此时此刻,我们只想着怎么消灭恶灵,其他的已经完全无法再顾及了。
一串串紫金法符不断甩出,真身甩脱那黑烟,再看那只恶灵被烧得剩下一半,却还是张牙舞爪地往前扑,不断嘶叫着,而那幻兽突然张开大嘴向我们吐出一大团业火来,我们急忙躲避,它却用一头的尖角撞碎我们躲藏的墙壁向我长吼一声,在看不清的楼外,我们又闻到了恶灵身上传来的那特有的死息,证明,有更多恶灵正向我们而来。
“夏珐罗,是时候了,不能再拖了!准备动手!不然,就来不及了!”摩陆雅绝决地对我说,她的眼里燃烧着坚毅的火焰,我知道,现在的情景,她只有这一条路可走,而且,真的不能再拖了。
我冲她点点头,转身从角落里的背包里找出我的法器临空一抛,它带着耀眼的金光飞上半空,立即传来一重重的经文声,金光一波波地划向四周,那只剩一半的恶灵见不得这亮光,转身躲到一旁,而那只幻兽突见如此光彩也一时闭了闭眼睛,摩陆雅将她腕上一物向我甩来,自己请出一道护法去缠住幻兽,自己则纵身扑向幻兽,我抬手接住一看,是一把斩妖剑,之前是化成一只古意手镯,现在接在我的手中展成了一把锋利长剑,剑身上符文闪耀,嗡嗡颤动着。
此时的摩陆雅已经高高跳起,我一面念咒急转个身用力将剑向她甩去,她咬破手指在半空画着斩妖符,转身想来接剑,可是,就在剑快要到她手心时,幻兽突然张开眼睛,一个闪身,一手握着剑身,一手将摩陆雅紧紧地抓在手中,摩陆雅一口血喷了出来,有几滴落在幻兽身上,它立即吃痛松了手,去扑烧起来的红色火点。
我立即跑去接摩陆雅,可是背后却突然被什么东西用力扯住,低头一看,却是另一只恶灵从另一侧的墙壁里一头撞进来,一把伸出爪子,将我拦腰抓住,一瞬间,从它的手心伸出来像是千丝万缕的纲丝紧紧地缠住我的身体,似乎要将我分成数段。
真身只得回到我的身体里来替我撑着力气。
摔在地上的摩陆雅已经忍痛爬起来去拿那把剑,一伸手,地上那剑便打个转往她手中去,可是,幻兽却猛地将真身往后一推,抬起脚来向她迎面踩下,我徒劳地张着着嘴想喊声小心,可是却连声音也发不出,只看着那长着长趾甲的大脚一下就踩在了她的身上,并在地面击出一团尘土来,我想挣扎,用不上力气,低头看时,身上已经被勒出一道道血痕,且越来越深。
它的身体沾了我的血也会受伤,可是却没有放松我的意思,尽管冒着黑烟,却似是要跟我同归于尽。
我抬手想去摘颈上的铜钱时,突然听到一阵白鹤的长鸣之声,抬眼一看,一只硕大的红顶白鹤从楼外的狂风中一头钻进来,有两个人从它的背上一跃而下,白鹤长鸣一声,巨大的翅膀一下就将幻兽推翻在地,一道法符向我身后甩来,缚着我的恶灵一下消失了,我这才猝然掉落在地,身上的伤一下也被摔出血来,我疼得直咬牙,连呼吸也不敢大力,抬头想去看摩陆雅,一看之下,只是难过。
她仰躺在地,那把斩妖剑横在她的脖子上,并切下去一半,鲜血四溢,整个身体却已经被踩扁,看不出骨骼存在的样子。
两道真身从她身上飞升出来,盘旋一阵化成金光散去了。
那只白鹤悄然盘旋了一下,又飞出消失不见,地上那幻兽低吼着站起,对着我们长嘶一声,两只眼睛就要转成红色。
我捂着伤口吃力地站起来,半空的法器也被它一把拂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滚落一旁。
我蹒跚地走过去将法器拿在手里,抬头看着那巨兽,因为伤口吃痛,腿一软半跪在地上,一时乱了情绪地大声说:“小飞!我不管你听不听得见,你活着也好,死去也好,你是幻兽,不是恶魔,不可以被它们控制,摩陆雅已经死了,你姐姐她已经死了!你杀了她!听到没有?!”每大声说一句,伤口就崩出血来,可是我还是只想喊醒它。
我不知道它还能不能听懂我说的话,我只想知道,那个孩子还在不在,是不是知道,自己最最依赖的亲人已经离他而去,或者他听到了,动了情,缓解这样的局面,也好让我们想法子来解决,不然,这一场浩劫也是再也躲不过去的。
似乎它是听明白我说什么,眼里的红光稍稍淡化了一些,并侧了侧头看着我,然后移动了一下脚步,看向地上再无人息的摩陆雅,它就那样看着她,我趁机看向另外二人,却见他们头顶金光浮动,也看向我来,那也是一男一女,女的年纪略大,手里托着一个金色的搭,向我点了点头,那个男的比她小个三四岁的样子,手腕上绕着一根金链,光头上纹着一些花纹,倒看不出来是什么,他朝我挤了一下眼睛。
就在幻兽发呆之际,他们突然出手,那男的一甩手上的长链,那链便化成一条黑蛟缠向幻兽头上的长角,自己一个翻腾跃上幻兽后背,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刀向着它的头顶刺去。
那里是幻兽的长角保护的地方,正头顶处是一处软壳,也是小飞曾说的死穴,如果刺下去,幻兽便死,但,绝不会那么容易被刺中,正如眼前,那个男的做的一样,刀尖还没有碰到,幻兽头上长角就已经变幻成绳索向他卷去,要不是他身手敏捷,一弯身向后一个空翻,回到地面,恐怕就已经被缠颈而死了。
那男的一抬手,黑蛟长链又回到他手里,而幻兽已经回过身抬手去抓,它的眼中一团红光大盛,随着风中传来的嗡鸣声,又有数只三级恶灵穿过墙壁撞了进来。
三级恶灵则是巨兽,身披硬甲,四肢如柱,一条长尾横扫过处,一面墙便倒塌下来。
“当心啦!”女护法冲我喊了一声,一个恶灵拖着长尾巴向她迎面扑去,我也来不及再看,应了一声,一只恶灵也向我扑来,我捂着伤口向旁边一个翻身,它巨大的利爪带着风向我一抓,我一把扯下脖子上的铜钱向它甩去,自己转身缩在了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