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语一出,满朝哗然。
刚刚还在帮着寒雷雨的那一帮人,眼下又犹豫起来。
若是叶良臣所言非虚,那么,这个宋江可就是罪臣之女,并且还是南安的逃犯,叶良臣端了她家,指不定她心里怎么记恨着叶良臣呢。
如此一来,她这话的可信度可就大打折扣了。
“寒小世子,你请来的这个人证乃是我南安逃犯,且与我有深仇大恨,所以她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还未可知,只当是寒小世子年轻气盛,怜香惜玉,被旁人利用了罢了。”叶良臣笑道。
明里暗里的人都听得出来,叶良臣此番话分明是在为寒雷雨开脱。
可这话到了寒雷雨的耳朵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宋江并没有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寒雷雨也就没再继续追问,只是暗地里派人调查过几次都没发现端倪,而今却被叶良成这么直截了当的说出来,他的一颗心又开始不平衡了。
这叶良臣分明就是处处在同他作对!
然而叶良臣心中却并未如此想过,她不过是顺水推舟,将此事简单分析了一遍,寒雷雨那儿便站不住脚了。
到这个时候了,叶良臣不知道这寒雷雨到底是真傻还是在装傻。
老将军原先并不知晓宋江的真实身份,只是站在一旁看戏,可如今,她的身份已然暴露,宋江如今是待在世子府中,如若真的坐实了她的罪名,莫说是寒雷雨,就连寒家也没有好果子吃。
“叶大人所言极是,这个叫宋江的女人,一定是使了什么手段才得以跟在雷雨身旁伺候,雷雨秉性纯善,容易受旁人蛊惑,此事一定是另有苦衷。”老将军厚着脸皮说道。
叶良臣也不由得抬起眼来,细细打量了一番老将军。
不得不说,老将军不愧是征战沙场的将军,胆量实在是大,既然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寒雷雨本性纯善的话来。
若是他都纯善,只怕这世上就没有几个人是不纯善的了。
就连寒雷雨本人,听见老将军对他的夸赞,也不由得低下了头,脸上微微泛红。
他还是有点数。
“寒小世子,你你别听她胡说,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叶良臣这样说不过就是想为自己开脱!”宋江叫道。
“这……”寒雷雨皱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索性先听老将军的,若是继续牵扯下去,怕是自己也会受到牵连。
宋江是逃犯,而他是北平的世子爷,他们二人单单是身份就相差万里,就算宋江说的是实话,可身份摆在那里,寒雷雨权衡利弊,还是决定舍弃宋江这一枚棋子。
如此一来,叶良臣也逃过一劫,他实在是不甘心。
搞了大半天,难不成什么东西都捞不到吗?
“叶良臣,宋江这件事可以任由你狡辩了去。”寒雷雨冷笑。
与此同时,宋江发出嘶吼悲鸣,计划了这么久,距离成功就差一步,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被叶良臣搞黄?!
“不过,秀儿姑娘那件事我希望你可以好好解释一番,暗处虽然不是一个好地方,可她毕竟是一条人命。”寒雷雨阴森森地笑着。
“何况……那位秀儿姑娘生前和众位也有不小的渊源。”
“雷雨 住口!”老将军低吼。
叶良臣看了过去,只见老将军面色发红,隐忍未发,话语中充斥着警告意味儿。
寒雷雨如今却没有顾虑太多,若是再错过,只怕就得让叶良臣逃了。
“寒小世子说话可要有点分寸,我们这样身份的人自然不会去那种地方。”
“王侍郎所言极是,寒小世子自己喜欢去便去了,可不要平白无故给我们扣上帽子。”
“我们成日里待在京城,尽心尽力为百姓和君王做事,如何回去云城……云城那种地方?”
……
周遭朝臣纷纷开口辩解,生怕这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那位秀儿姑娘不是旁人,正是当年陈家的后人,陈秀,各位大人,陈家的往事可还记得吧?”寒雷雨道。
北平陈家,想当年也是盛极一时,然而,月满则亏,盛极必衰。
陈家和当初的寒家乃是世交,而且双方都在军中任职,可谓是风头无二,那时候,京城中的贵族世家都抢着和陈家交往,陈家的门槛都换新了好几次。
可到后面,陈家人犯了事,所有人包括寒家竟然都避而远之,更有甚者落进下石,余下的陈家后人是死的死,病的病,偌大一个家,一两年间便已经支离破碎。
不过,既然决心要走这条路,有些事情早早地就应该明白。
世人有情更无情。
叶良臣早已经猜到了他们的反应,只是……每每一提及陈秀,老将军的情绪似乎格外激烈,虽然他一直强力压抑着,可直觉告诉叶良臣,他们之间一定有猫腻。
“对对对!那秀儿姑娘就是陈秀!就是被叶良臣给害死的!”
就在众人陷入沉寂之时,宋江忽然开口叫嚷起来。
宋江并没有透露陈秀和她的关系,只是挑挑拣拣选了些关键内容来讲,若是从前她兴许还可以透露一番上官将军的事,可是现如今,周遭人对她都抱着几分怀疑。
若是真说出来,怕也没有几人会相信,指不定还会借此挖出她和陈秀的关系来,到时候她就算是有几条命也不够活的。
“叶良臣,陈秀的事情,你到底认不认?!”寒雷雨叫道。
“好了,雷雨,不过是一个暗处的女子,值得你这样推心置腹吗?”值得他堂堂一个世子在这里公然叫板吗?起码老将军觉得不值得。
“爹,杀人偿命,自古有之,就算是陈秀身份低微,她叶良臣总要给出一个说法吧!”
“寒小世子,请问,你有亲眼见过我将那女子杀害吗?”叶良臣笑着问道。
从始至终,坐在那正殿中的苍老男人始终面不改色,只是偶尔抬头看一下情况,他就坐在那里,冷眼旁观这朝堂百态,却不多说一句。
饶是叶良臣也暗暗吃惊。
“虽未亲眼见过,可那暗处的人都知道你的恶劣行径,你以为你这次还能逃得过?”寒雷雨道。
“寒小世子怕是误会了什么,叶某人可从未想过要逃脱,只是……不得不说,你的消息有误。”叶良臣笑道。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你先前说的陈秀姑娘,确有此人,我原先还在想,你说的同我想的是不是同一人,不过北平陈家后人,想来也只有那么一个陈秀。”叶良臣缓缓说道。
此言一出,周遭的人更加迷茫了,颇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感。
“叶良臣,你别想再找借口为自己开脱,你若真是个男人,就敞开了心扉,将这一切都说出来,本世子还会敬你是条汉子!”
老将军想要开口阻止,告诉寒雷雨事情真相,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叶良臣已经抢先一步。
“寒小世子,不知你是从哪条道上打听来的消息,实在是不准确,你可知道,那位陈秀姑娘并没有死?他非但没有死,还跑去了你寒家的宗祠,在里面休养生息,啧啧啧……说起来这里面还有你的一份功劳。”
寒雷雨一听,自然是不信的,他可是亲耳听见那群人说过,陈秀已经身死,何况,寒家宗祠是什么地方?岂是她那种人能进去的?
“叶良臣,你若是不敢承认也就罢了,何苦要编织出这些谎言来混淆视听?我寒家的宗祠守卫严密,你以为什么人都能进去么?”
旁的事情他还不敢保证,可这一件事不同。
宗祠向来都是老将军的亲卫在镇守,若是没有得到老将军的允许,旁人就算是削尖了脑袋也进不去。
老将军的实力摆在那里,谁敢去踢那块硬铁?
所以哪怕是叶良臣说的天花乱坠,他也不会相信。
“眼下那位陈姑娘就在云城,若是你不信,大可将她叫来。”刚说完这番话,叶良臣眼角的余光一闪,撇见老将军眼底的一丝阴霾。
心中暗道一声不好,那陈秀如今还在老将军手里,若是他为了自家之事将其处理干净,也不是不可能,知道这件事的,不过就那么几人。
再加上那些人可都是老将军的心腹,而上官将军又回了南安,自然不可能再跑来给叶良臣作证,此事岂非成了空口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