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耀郡王殿下!”
正殿内跪倒一片。
只剩下叶良臣、寒雷雨和宋江三人站着,叶良臣之所以不跪是因为大当家不让,另外两人则是心不甘情不愿,毕竟他们刚刚才污蔑了大当家,现如今心里膈应着。
老将军瞪了一眼寒雷雨,后者先是别过头去十分不愿,然而就在下一刻,感受到了北平君王的目光,吓了一跳,双腿“砰”地一声跪倒在地。
宋江吓得双腿一颤,也跟着跪倒在地。
见到文武百官都跪下了,北平君王方才满意一笑,宣了他们起来。
“阿耀,你和叶大人之间是怎么一回事?”他眼睛很毒,刚刚一群人连老将军都跟着跪下了,唯独叶良臣被大当家拉着不让跪。
“回皇……舅……舅舅,书……叶大人是我的挚友。”大当家的脑子现如今还糊涂着,正准备开口叫皇上,就瞧见皇上脸色一耷拉,当即改口,后者方才喜笑颜开。
“叶大人年少有为,阿耀能得此挚友想来也是少年英雄,阿姐泉下有知也该欣慰了。”北平君王感慨万千。
大当家眉头一跳,他……是山大王,若是真让那个带有传奇色彩的母亲知道了,还不知道做何感想。
“咳咳,舅舅谬赞了,孩儿惭愧。”大当家颇为谦虚。
叶良臣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眯眯上前说道:“耀郡王当真是少年英雄,别看他年纪不大,手底下却有几百号人归他管。”
皇帝一听,果真双眼发亮,问道:“当真?没想到阿耀流落在外多年,竟然还有这功夫?当真是阿姐的血脉无疑,阿姐豆蔻之时便身披战甲,勇而无畏,斩杀了数十名南安士兵……”
叶良臣毕竟是南安的大官,听见北平皇帝如是说,脸上笑的很是僵硬。
这就跟你抢了人家心爱的东西,还当面用着,嫌弃着,人家能给你好脸色看吗?
大当家时时刻刻关注叶良臣,眼下见自家舅舅正在唾沫横飞讨论如何毒打南安子民,赶忙开口转移了话题。
“舅舅,这些往事您日后再同我说道,眼下还有旁的要紧事需要处理。”大当家道。
君王方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说道:“阿耀说得对,不过虽说你是朕的亲外甥,也不能因此徇私枉法,你刚才说要替叶大人作证,阿耀打算如何作证?”
“舅舅,那陈秀包藏祸心,伪装成暗处的女子接近叶大人和我,最终计谋败露,便想借此栽赃叶大人,她并未死,此前不知是使了什么恶劣手段,竟然躲到了寒家宗祠,后来老将军携手帮助,我们方才将她拿下,眼下正关押在云城的地牢内。”大当家道。
“老将军,这件事你如何说?”君王转身询问老将军。
老将军长叹一口气,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回皇上,郡王殿下和叶大人说的不错,那位陈秀的确没有死。”
闻言,寒雷雨浑身一震,瞪大猩红的双眸,难以置信地望着叶良臣几人。
忽然间,他站起身来,一路直冲到叶良臣面前。
大当家眼疾手快,早在他冲过来之时,就将叶良臣一把护在身后,自己挡在身前。
“叶良臣!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不得好死!”寒雷雨叫道。
大当家皱眉,很是不悦。
寒雷雨竟然敢当着他的面咒骂他的书呆子,难不成当他是死的么?
寒雷雨还不死心,打算继续咒骂,大当家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下一秒,大当家身子微微一蹲,旋即一脚飞踢过去,寒雷雨气急败坏,可他又哪里是大当家的对手,当即就被踹翻在地,捂着自己的胸口骂骂咧咧。
叶良臣觉察到一丝不对劲。
寒雷雨被踹翻在地上,嘴里边还念念有词,不甘示弱,他似乎格外猖狂?
其实早在之前,叶良臣便有所察觉,寒雷雨性子恶劣,算不上好人,可也没有坏的彻彻底底,然而他近来的一系列行为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他这模样,不太像一个正常人。
“寒雷雨,放肆!”君王皱眉低吼道。
寒雷雨果然被震慑住了,愤恨的瞪了叶良臣几眼,终究还是闭口不语。
“带她进来。”君王道。
一道白色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身上还带着一道道鞭痕,皮肉翻滚,血渍浸透衣物渗了出来,一眼望过去,触目惊心。
来人披头散发,脸上也是一片血渍,许多地方血块干涸,贴在脸颊上,脸上稍有大动作便会碎裂一地。
“陈秀。”叶良臣道。
这女子进来的第一眼她就看出来了。
“怎么……是……”老将军更是震惊,这陈秀不是被他关在寒家地牢吗?如今怎么会被人带到正殿?
叶良臣目光一闪,眸子微微眯起,眼角的余光状若无意的扫过那身穿明黄龙袍之人。
原来,是他。
“这位便是陈秀姑娘了,朕给你们带来了,有什么事情还是说清楚比较好。”北平君王笑道,目光一如既往的寒冷。
叶良臣已然明白。
“怎么会是你?你你不是已经……你骗我,你骗我!”寒雷雨忽然发了狂,冲到陈秀面前。
陈秀如今奄奄一息,哪里经得起他这么瞎扑腾,见他冲过来之时,身子便已经微微一偏,然而还是冷不丁被他带的摔倒在地。
陈秀呆望着寒雷雨,似乎没有料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世子,我有苦衷。”陈秀低头轻声说道。
对寒雷雨,她是愧疚的。
“说吧,朕也很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北平君王露出饶有兴趣的模样。
叶良臣嘴角一勾,已经有数了,主动退后几步,顺带拉了一把大当家,他们二人的小举动被那君王看在眼里,却也没有说什么。
“罪臣之女,陈秀,见过皇上。”陈秀跪倒在地。
寒雷雨准备扑打上去,却被人拉开了。
“民女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报仇,掳劫南安子民,为的就是引起北平与南安之间的矛盾,当年若非南安胜利,我陈家也不会家道中落。”陈秀淡淡答道,毫无感情可言。
“你的仇人是南安子民?”君王问道。
“不是。”陈秀目光一转,落在老将军身上,伸出手一指:“我的仇人,是他,北平德高望重的老将军,寒铭。”
“当年若非他贪图名利,想要一家独大,构陷我陈家,我们又何苦至此?”陈秀愤恨无比。
若说刚刚面无感情,现如今却是天壤之别,陈秀颤颤巍巍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缓缓走到老将军面前。
老将军见她走来,心中猛地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吼道:“你这歹毒的妇人,我寒家何时做过那等事了?陈家被抄,那是天道好轮回,你们罪有应得!”
陈秀一听,浑身气的生疼:“你以为文武百官都不知道吗?呵呵,盛时门庭若市,败时门庭冷落,可你寒家还不满意,竟然想送我们入绝境!”
北平陈家,当年也是北平百姓的保护神,其地位和寒家无二,然而,百姓只记得你的风光无限,哪里管得着你背后所付出的努力?陈家在与南安一次对战中输的惨烈,消息传入北平,满城哗然。
将军战败,迎接他的不是将心比心的体贴,而是恶语相向的寒心。
寒家趁机打压陈家,吞了陈家的权,这还不够,还要落井下石,给陈家参上几本,朝堂里那些搅屎棍怎会放弃这个机会?
满朝之人,无一人替陈家求情,以至于一贬再贬,贬无可贬,不能再贬,剩下的只有绝望了。
陈秀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独自煎熬,本来是潇洒不羁的将军府小姐,最终却沦为猪狗不如的下贱之人。
那段日子,陈秀想过去死,可她不甘,她,要报仇。
掳劫南安百姓一为泄愤,二为挑起纷争,激起矛盾之后,她定会想尽办法让寒家战败,她要将当年陈家战败所受的屈辱连本带利还给寒家人。
这便是她的目的,简单而决绝。
老将军高大的身影晃了晃,差点没有稳住身形。
当年的他,年少轻狂,也曾和寒雷雨一般,只是后来逢了那样的女子,方才幡然悔悟,可是为时已晚,如今旧事重提,朝堂上的搅屎棍们多多少少都有些惧怕。
当年的事情,他们人人都踩了陈家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