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前朝医师
一兜土豆2019-03-01 22:583,208

  记忆中的淑妃请他入宫,这医师虽然没有多少真功夫,但常年走南闯北,暗中也得知了不少的偏方,宫中取材方便,淑妃照着他的法子,经历了好几次身体不适,明明是法子不当所导致,那医师却巧舌如簧,肚子痛是在排出体内毒素,脸部发痒是凹陷的皮肤在生长,坑了淑妃数日。

  过了一段时间,这医师说他的父亲云游到京城,父亲比他的水平要高上不少,但是父亲性子孤僻,神出鬼没,不喜与旁人打交道,需要他亲自去一遭。淑妃通融他出了宫,医师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而淑妃却因为用了他那些法子,脸面溃烂,羞于见人,将养了几年才堪堪恢复。

  何奈想了想,觉得淑妃的安排也是趣事一桩,便道:“多谢姑娘如此照顾。”

  淑妃的桌上还放着半盏茶,色调微黄,闻之清爽,从第一次见到淑妃,何奈便发现淑妃招待旁人的茶与自己所饮用的不同。

  她有次看到围香在冲泡这种饮品,见着了材料,得知是五汁饮,问了围香几句,围香回答说是这是太医嘱托淑妃每日饮用的玉颜汁。

  五汁饮是用荸荠汁、葛根治、梨汁、藕汁、麦门冬汁和匀调制而成,有清热养阴,生津润燥的作用,太医却说这是玉颜汁,时值初秋,夏日的酷暑还没散去,服之无可厚非,只是听围香说,淑妃经年累月饮用这种茶。

  何奈对这宫廷事了解不多,她关于淑妃的那一小段记忆中,淑妃汲汲营营追求青春永驻,对身边的太监宫女,太医术士颇为信任,对于别余的并不上心,就连皇上也未能在她心中占据一席之地,何奈看着这夸大其词的五汁饮,心中微微留了一个戒备。

  何奈回到房间,新辞并不在,去淑妃宫的时候,新辞从她身边跑掉,她以为新辞是回了房间,现在看来并没有回来?

  当初他从温香阁中消失不见,小何奈以为他遇上了什么危险,然而一切都是他在自投罗网,何奈对于他的安危并不担心,想大概是她先前说了那么多话,新辞略微有些羞恼,如今怕是躲起来了。

  捡到新辞的伊始,她便得知这是一只颇为保守思想陈旧的君子猫,何奈看着空荡荡的房子不禁失笑,新辞即使化成人形,也只是跟小何奈差不多大的小孩子吧。

  就这样过了一日,新辞还没有回来,淑妃先前说的那位民间医师倒是准时到了。不过与何奈所料想的不同,此遭的冯玉是以太医的身份入宫而非太监。

  淑妃派人在民间寻着他,民间大夫若是想要成为太医,要经过几道门槛,先是要被地方官看中推荐,才能当医官。医官要被贵族提名推举,才能更上一层楼当上太医。

  淑妃的身份不便出宫,而且若是想要养颜,于她而言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事,若只是一时半刻,淑妃向皇上央求几句还是可行的。

  后宫禁止成男入内,贸然将冯玉接入宫中,怕是又会生出不小的事端,淑妃虽然敢暗搓搓惹怒皇上,但心中还是有分寸的。

  淑妃特意将何奈请了过来。

  何奈来时,杯中的茶已凉,冯玉已经来了有一会功夫。等何奈再看到与记忆中截然不同的冯玉时,有了之前的皇上为例,她倒也没有感到十分惊讶。

  冯玉约莫是四十出头的年纪,蓄了胡须,相貌清俊,颇有几分文士之感,记忆中的冯玉脑满肠肥,留着八字胡,嘴边还有一颗痣,像是偷油时不小心将油沾到面上的老鼠。

  淑妃向冯玉说了自己想要除去脸上皱纹的想法,冯玉端详着淑妃的面孔,道:“不知娘娘如今芳龄?”

  这般直截了当问年龄的做法,别人或许会觉得冒犯,淑妃对于年龄并不避讳:“再过一年便是而立之年。”

  冯玉撩着自己并不算长的胡须,皱眉沉思道:“微臣颇懂得一些骨相之道,娘娘的骨相生得好,三庭五眼,这样的骨相年轻时容貌极美,一旦上了年纪,就容易崩,面向发生变化,与从前差别极大,娘娘觉得自己渐显老态,并非是衰老的原因,而是骨相发生了变化。”

  冯玉所言非虚,淑妃这样的骨相上了年纪便挂不住肉,脸部肌肉松弛,便容易显得皱纹深深。

  淑妃拽了拽自己脸上的肉,神色颇为懊恼:“这该怎么办呢?您祖上是冯贵妃身的御用太医,据史书记载,冯贵妃四十岁的时候依旧风姿绰约,容貌倾国倾城,不知可有什么法子没有?”

  冯玉捻须:“并非无药可医,先人留了一本《贵妃起居注》,详细记载了冯贵妃生前的日常起居以及养生法子,只是微臣不才,若非娘娘的赏识,微臣还只是一介寒衣,无从寻得那许多名贵药材,不曾有机会试验这些法子。”

  淑妃岂能没有听出冯玉话里的意思?先人是御医,身边的资源得天独厚,我在民间行医,接触到的也不过是寻常药草,无法将那些药方一一制作。

  淑妃笑道:“先生只管去做,若有什么需要的,直接以本宫的名义去开便是。”

  何奈观察了一会冯玉,出声道:“不知在下可否一观《贵妃起居注》?既然是冯贵妃的起居注,贵妃四十岁的时候模样姣好如豆蔻少女,除去用了名贵养生法子,日常生活作息或许也有些不同寻常之处。”

  何奈此言一出,淑妃也有些心动,她这些年来听取各方意见,在美容养颜方面有自己的一套习惯,若是能够一观冯贵妃的作息,或许能从其中得到一些启发。

  冯玉低头,眼中精光乍现,再抬头时,依旧是忠厚老实的模样,他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册来:“微臣能有今日地位,多亏娘娘扶持,这便是先人所留的书,微臣这些年来一直带在身上。”

  等冯玉走后,淑妃从围香手里接过书,唤过何奈一起:“奈医师也过来看看这上面的法子。”

  何奈重在看法子,不过几眼便识出了冯玉的雕虫小技,这些法子也不过是民间寻常药方,在她未到温香阁以前,温香阁的姑娘们便拿着这一套法子养颜。冯玉所做的,也只是在药材前加了修饰,这些无一不是旁人眼中的滋补良药。

  冯玉说这本书是先人所留,从不离身,虽然纸质发黄,但是这墨迹尚新,全然不像是古书,淑妃也将这点看在眼里,不过她想的是这也许是冯玉的手抄本,先人遗物那般重要的东西怎能轻易交予旁人,只是她看过这上面的起居注之外,并没有觉得有多大的惊喜。

  “冯贵妃是卫明皇宠妃,这上面记载的冯贵妃夜夜笙歌,春闺香艳,于本宫并不适宜,本宫一旦晚睡,脸上就容易生出痘,别余的更是没什么好借鉴的,她有华清池,本宫有奶浴,她嗜好荔枝,本宫却荔枝过敏。不看了,这起居注里的冯贵妃记载不像是三千宠爱于一身的红颜祸水,倒像是市井小本的随意杜撰。”

  何奈苟同淑妃的想法,她玩味地说道:“我也略知其中的几副方子,只是有几味药材不同,不知何奈可否将这本书带回去一观,另行试验药性?”

  这本书于淑妃无用,她爽快地交给了何奈。

  冯玉的字迹让何奈看着有几分难受,她见到的人都写得一手好字,温香阁的姑娘们自不必说,从小识文断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冯玉手下的字没有章法,虽然竭力往工整写,但歪歪扭扭,不堪入目。

  何奈忍着不适将这本书看了下去,这书中的法子寻常,但书的最后几页,有几道法子与她从前所用过的大相径庭:“什么下三滥的玩意儿,也抄袭我的东西?”

  何奈一怒之下将书摔在地上,又觉得不解气,气冲冲地就要撕书,将书拿在手里的时候反而顿住了。

  “这般沽名钓誉的人,岂能这般轻饶他?”她心思一转,当即有了对付冯玉的法子。

  冯玉不足为惧,何奈暂且将他放到一边,她眼下最关心的还是新辞,她打听过,宫中并没有见着一只白猫出没。

  “这点小事还要挂在心上恼羞成怒,君子行径小人心性。”何奈戳着新辞的那一堆五颜六色的装饰。

  围香得了淑妃的吩咐要给何奈送一些时令水果过来,听闻何奈这般指责,调笑道:“奈医师在宫外可是有了心上人?”

  何奈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语气娇柔,面上依旧一片冷漠:“围香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

  围香将水果放好,以为猜到了何奈的心事:“奈医师方才可不就是在说什么君子小人吗,怎么,是‘思公子兮未敢言’?”

  何奈背对过围香:“姐姐拿这些话来笑我,改日我告诉你家姑娘去。”何奈绞着手中的帕子,模样颇为局促。心中对于这些话却没什么感受。

  围香在何奈的脑瓜上弹了一下,笑如环佩作响:“好了好了,我不逗姑娘了,我还有些事情,就先离开了,姑娘若是喜欢上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不妨让我家小姐为姑娘做媒。”

继续阅读:第31章 成年的梦貘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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