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在陌生的环境里,辛凌鹫睡得一点也不踏实。旁边方端末呼吸均匀已经陷入了深度睡眠,辛凌鹫一双眼睁的浑圆,一点困意也没有。
过了许久,半梦半醒之间,辛凌鹫也不知道自己睡着了没有。
想到了很多事情,或者说是做了个梦。
不安与彷徨像是一双恶人的手,紧紧地掐在她的脖子上,逼得她喘息不迭。
他梦到了申南北。
梦里的场景是以前辛凌鹫经历过的——从法国回国的私人飞机上,申南北告诉她,这次绑架她的人是苏常生。
“辛叔叔手里面掌握着不少苏常生作奸犯科的证据,辛叔叔去年年底自首后,苏常生一直忌惮着自己会不会被告发。”申南北如此说道,“他让人绑了你,一是为了自己的女儿苏静白与方端末的婚事,二就是因为你的父亲,知道得太多了。”
申南北三言两句的简单提起过往的事,关于当年去辛家追债的那一伙暴徒也是拿了苏常生的命令。辛凌鹫母亲的死,父亲的落荒而逃,以及她自己当初被人吊在井口上的痛苦经历,归根结底都是因为苏常生。
当时的辛凌鹫心里震惊的同时很快冷静下来,试探性的问:“那你呢,小时候我记得听爸妈说过,你们家移民加拿大。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又跟着苏常生的手底下?”
“当年爸爸妈妈决定移民,临出发的前一天,将我送去了苏家。”申南北寡淡着神色,说:“我没有出国,我一直被苏家抚养长大。”
“为什么?”辛凌鹫从位子上跳起来,磕了下手肘,顾不得疼,执着的好奇道:“叔叔阿姨为什么不带你一起走?”
申南北看了辛凌鹫一眼,沉默着,没有回答。
辛凌鹫在短暂的停顿后,对上他欲言又止有隐言的目光时,识趣的闭了嘴,没有继续问。
辛凌鹫扯开话题:“那你现在把握替换出来,会怎么样?”
“不知道。”申南北侧头,视线落在窗外绵薄而又白净的云彩上,轻声道,“这几天先委屈你,我找个地方让你呆着,你才能安全。”
辛凌鹫已经消失几天了,如果再没消息,估计身边人该着急了。辛凌鹫试探得问:“那我能打个电话,保平安吗?”
申南北摇头。
……
……
这一段画面是辛凌鹫切身体会所经历的场景,但是再往后,梦里申南北脑袋转过来,瞬间变了一张脸庞,面容狰狞。
申南北的嘴巴一张一合,在说着什么话。
但是辛凌鹫双耳嗡鸣,像是失聪了似的,明明他在说话,可辛凌鹫什么也听不到。
梦里的辛凌鹫又急又燥,不停地咆哮着大声吼着问对方说什么。
突然间,变成魔鬼的辛凌鹫不受控的扑过来,张着血盆大口,要将辛凌鹫吃掉似的。
“啊!”
辛凌鹫尖叫着从睡梦中醒过来,后背湿漉漉的出了一层薄汗。
方端末也跟着醒过来,开了灯,看向辛凌鹫坐在床中央,一脸怅然若失的迷茫与惊恐。
“怎么了?做噩梦了?”方端末揽过她的肩膀,轻拍两下,像是安抚小孩子似的安慰她。
辛凌鹫声音闷闷的,带着低低的哭腔:“梦到差点被怪物吃了。”
“傻不傻,这世上哪里有怪物啊。”方端末哭笑不得:“放心睡吧,我在旁边呢,不管什么怪物看到我都会被吓走的。”
辛凌鹫胡乱应着“嗯”了声,大脑却走神,在回忆梦中申南北那几个口型的样式,他到底在说什么。
“方端末,你说,南哥哥是不是生我的气了。”辛凌鹫没头没脑的问着,“为什么不和我告别就离开了。”
方端末解释:“傻瓜,可能他是有什么事情呢。”
辛凌鹫拨浪鼓似的摇头:“不会的。再忙的事情,也可以联系我啊。”
申南北都能将她狸猫换太子救下来,也能将他藏起来保护着。就告个别,很容易的一件事情啊。如果辛凌鹫没有认出他来,那就另说。但是辛凌鹫一眼就认出他来了,而且……辛凌鹫回忆起申南北右眼角的那个疤痕纹身,总觉着有什么事情,是申南北隐瞒着自己的。
他不愿意告诉自己。
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有什么事情让申南北沉浸在悲痛中,但辛凌鹫不知道的?
沈叔叔!
沈叔叔和阿姨移民加拿大为什么不带他一起,要将他寄人篱下留在苏家呢?沈叔叔与苏家的关系很好吗?但是再好也不会不要自己的儿子啊?
那如果是……沈叔叔……顺着这个思路,辛凌鹫仿佛挖到猛料似的突然惊醒。
激动的正要跳起来拿手机的时候,胳膊突然被方端末轻轻握了一下,抬眼见方端末愣着一张脸,分明是吃醋的模样:“你现在还躺在我的床上呢,就开始想其他男人,我要生气了啊。”
“我没有。”辛凌鹫委屈巴巴的双眼水汪汪的。
方端末掌心按着她的头发,揉了揉,轻声:“乖,睡觉。有什么事情,明天再想。”
见辛凌鹫还要坚持,方端末又说:“还有我呢,不管什么事情,都不要担心。”
方端末伸手去揉辛凌鹫微蹙的眉心,轻声哄她睡觉。
辛凌鹫大脑昏昏沉沉,在方端末低低的说话声中,渐渐地陷入了睡眠。
方端末与申南北接触过一次,先前方端末在寻找搞垮苏常生的证据时,申南北主动找到他,表示愿意帮忙。但是唯一的请求时,不要将他所做的事情告诉辛凌鹫。
方端末不懂。
申南北却表示:“我这个人嫌麻烦,不喜欢被人关心,也不喜欢被人过问自己的事。”
方端末没问,但是不知道申南北说这话的意思是提醒他不要问,还是说不希望辛凌鹫过问,毕竟辛凌鹫念着与他小时候的情谊,问几句也是情理之中。不过申南北话都这样说了,方端末没有否决。
与申南北的来往,一直瞒着辛凌鹫。
接触下来后,方端末才意识到,申南北是有备而来,或者说,如果方端末不做,申南北自己也会做将苏常生拉下来。不过如今申南北带着“家当”成了方端末的影子,不留名不留情,默默无声的贡献着自己的力量。
方端末调查过,申南北与苏家是否有恩怨。
他查到的结果是,没有。非但没有。申南北的父亲沈启航与苏常生有着极其深厚的交情。
既然这样,但是为什么……
不仅如此,殷明城通过他道上的朋友,也查到了一件事,一件当初发生了却被盖下去,很多人都不知道的事情——沈启航与夫人在多年前的一场车祸中去世了。
从家去往机场的路上,因为车子故障,翻车,自燃。
两人当场丧命。
外界都传沈家夫妇移民加拿大,殊不知真相确实另一番景象。
“申南北也应该是知道了这件事情。”殷明城总结消息,妄加猜测起来,“当年沈启航在移民前一天将儿子留在了苏家,排除两家是有什么类似于卖儿子的不耻交易,更大的可能是沈启航与苏常生关系很要好,在得知自己灾难临头的时候,将宝贝儿子托付给最信得过的人。”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是谁要害他呢?”
“再说这个申南北现在对苏常生的态度,也是铁了一颗心想要将他置于死地。”
“所以——”
“所以——”
方端末与殷明城异口同声:“当年害他父母的人是苏常生。”
“bingo!”殷明城为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默契感到骄傲,手指一捻,打了个清脆的响指,“这样的解释最合理。”
“那辛永昌呢?”方端末问,“辛永昌死在狱中,看似是自然死亡,我却怀疑是苏常生做的。”
“你那仅仅是怀疑而已。”
方端末敛声,确实是怀疑。没有明确的证据。
很多证据都已经封锁起来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拿钱办事,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也能够让一些人闭嘴。
“或许……”殷明城大开脑洞:“他们三个人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联系,他害他,他害他。最稳妥的不就是三角关系吗,互相牵制,互相抗衡,却又能够相互盈利。如果三角中缺失了一个,那两外两个人或许会折腾出些什么东西来吧。”
“你这都是猜测而已,太玄乎了,不切实际。”
“哎呀哎呀,不想了,太烧脑了。”殷明城求饶的摆摆手,找清净,“再猜下去,我这大脑都快赶上FBI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