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将军,您没事吧?”待潮蚁般的秦军在鸣金的传唤下依次退却后,整座丰邑城都松弛了一口气,这时周勃早已是强弩之末,随身的佩剑也不知丢到何处,但即便如此,周勃还是强打起精神,向远处的夏侯婴问道。
“夏侯婴无事,”听到周勃的关问后,夏侯婴努力的直起了身子,而后对着周勃大声回道:“周将军可还好?若是身体不适,就先下城歇息片刻吧,今日秦军应不会来了。”
很明显夏侯婴是在打趣着周勃,可周勃却并不在意,毕竟大战刚过,别说是汉军士卒了,就算是夏侯婴周勃,也早已筋疲力竭。
“将军,这些战死的弟兄,该如何处置?”正在坐在城墙角歇息的夏侯婴,还没等合上眼,身旁护卫便一脸为难的向夏侯婴问道。
睁开了双眼,只见眼中尽是一具具战死城楼的汉军尸体,他们或者被秦弩射杀,或者被翻到城上的秦军杀死,总而言之,他们都是为了保护这座丰邑城,而英勇的战死沙场。
“一会派些人将他们全部搬运到城下,然后找个地方好生安葬了吧。”看着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们,如今却都变成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身为主将的夏侯婴,他的心岂能不痛。
护卫听后应声而答,待护卫退下后,这时各营的将军都来到了夏侯婴的身前,虽然天色已晚,但能看出来每个人的眼中都布满了血丝,尤其是偏将樊哙,就像位煞神一般。
“今日一战,我军还剩有多少?”待诸将拜过夏侯婴后,然后便随意的坐在城上,夏侯婴见状也不再客套,直接便对着诸将询问道。
听到夏侯婴的问话后,诸将竟然无一人吭声,良久之后,负责丰邑汉军后勤的张良这才对着夏侯婴开口道:“还剩不到三千人。”
“还剩三千人……。”夏侯婴嘴里喃喃的说道,一种悲凉的氛围瞬间笼罩在众将心头,身为统将的李林此刻卧病在榻,而丰邑的局势又是如此危急,看起来这丰邑城是该放弃了。
“城内粮草还剩有多少?”夏侯婴再次问道。
张良听后先是哀叹一声,随后扫视了在座的诸将,而后才苦笑的对众将说道:“丰邑城的粮草只够城中汉军食用不到两日了。”
“什么?”待张良说完话后,没等夏侯婴回话,樊哙便猛地站了起来,而后直接指着张良质问道:“秦军围城之初,城中粮草尚有数万担,如今怎么只能够大军食用两日?”
“樊将军莫慌,待张良把话说完再发火也不迟。”张良看着樊哙无奈的笑了笑,而后赶紧拉扯着樊哙,示意其先坐下听自己说完。
樊哙听后只能冷哼一声,然后闷气的坐到一旁,这时诸将也都想听张良如何说道,索性都直竖起耳朵,静静的等着瞧张良说道。
“在秦军围困丰邑之前,丰邑城内确实有不少的粮草,若只计算汉军将士食用,别说一个月,就是半年也能够撑持的住,可是丰邑城内不仅仅有汉军呐,还有数万百姓也都等着吃饭,只要李由一日不退兵,这丰邑城内的百姓就得我们救济,否则日久生变啊。”
张良说完后,便坐在刘斐的身旁,而稍远处的樊哙也知道是自己错怪了张良,所以尴尬的走了过来,然后对着张良行一大礼说话道:“樊哙无礼,还请将军莫要放在心上。”
“无事无事,”张良深知樊哙的为人,一向都是大大咧咧直来直去,所以张良肯定不会与樊哙计较,“樊将军对大将军忠心不二,张良又怎会责怪将军呢?请将军不要多想。”
二人将话说开后,诸将之间的氛围瞬间便缓和了不少,城楼上也出现一片祥和的景象。
“如今我军困守在这丰邑城内,外无救助之援军,内无破敌之希望,大将军又卧病在榻,依夏侯婴的浅见,目前城内一缺兵少粮,二人心浮躁,不如放弃丰邑,待时机成熟后,再伺机夺回丰邑,诸位以为如何?”
没等夏侯婴说完,诸将之间瞬间便哗然一片,将军们都在交头接耳讨论着夏侯婴的提议,时不时的还在私语夏侯婴的此话深意。
“张良以为,”就在诸位将军争吵不休时,张良又站起来对众将说道:“夏侯婴将军所言句句乃实情也,一直困守在丰邑也不是长久之计,不如先离开丰邑,然后另寻出路。”
“子房兄所言不错,”这时身为汉军中尉的陈平也站起来应和道,“目前城外的秦军经过数十日的攻城后,至少还有剩有三万秦卒,而我军仅剩有不到三千人马,实力相差太大,不如先避其锋芒,先做来日的打算。”
看到目前营中仅有的两名谋士都选择支持了夏侯婴,剩余的诸将自然也就没有反对,很快众人便统一了意见,众将商议后,待明日过后,明夜子时一过,趁夜从北门潜出。
“诸位以为,离开丰邑后,我军又该去向何处?”既然去意已定,夏侯婴便准备商议汉军下一步的动向,以便于汉军接下来打算。
此时的泗水郡除了李林的汉军之外,只有项梁的楚军与李由的秦军了,至于薛郡的韩信一部,众人只知道韩信已经被秦将司马欣率领五万秦军包围,并不知道韩信已经将其大败于瑕丘,所以薛郡并不在众将考虑之内,倒是夏侯婴有个想法,那就是南阳的王陵。
“子房兄,你觉得南阳是否算得上一个好去处?”思索良久后,夏侯婴还是决定与张良商议,毕竟四人都是李林任命的主将,没有张良的同意,恐怕诸位将军会很难信服的。
张良听后顿时大惊失色,因为他知道王陵与李林之间的恩怨,自从上次李林借口除掉雍齿后,虽然经过张良的提议,而对外宣称雍齿死因是被敌箭射死,但远在南阳的王陵也不傻,不过是因为没有证据,所以王陵一直没有与李林正式翻脸,现如今要李林前去投奔王陵,那岂不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吗?
“刘斐认为此举不妥,”正当张良要拒绝时,一直没有吭声的刘斐却突然站起来对夏侯婴说道:“那王陵远在南阳郡,若是真要前去南阳,势必要途径陈颖川二郡,末将以为不待我们到达南阳,就会被秦军截杀于途中。”
“那该如何是好?”夏侯婴听后对此深以为然,却又不知该去向何处,只得再次求教于张良等人,“这泗水郡恐怕是待不下去了。”